自核武器誕生以后,國際社會就開始探索如何管理和控制這種能量巨大,卻可能帶來毀滅性后果的技術。其間,國際社會就核問題形成了一定共識。首先,核能從總體上來說是一種科技進步,如果使用恰當,核能可以為人類增添福利。因此,國際社會并不禁止為民用目的開發(fā)核能,發(fā)展民用核能甚至被用作激勵機制。其次,核技術具有軍用、民用兩面性。核能的軍事運用可能給國際和平和安全帶來重大風險,應該加以控制。為此,國際社會要求1967年1月1日以前沒有發(fā)展核武器的國家不再開發(fā)核武器,以無核武器國家的身份簽署《核不擴散條約》。第三,鑒于無核武器國家放棄了開發(fā)核武器的權利,《核不擴散條約》要求核武器國家?guī)椭鸁o核武器國家發(fā)展核工業(yè),同時核武器國家應該進行核裁軍。
基于對核技術的以上認識,國際社會在過去幾十年間構建了一套防止核武器擴散的體制機制。其中,《核不擴散條約》是基礎,它從法律上否定了更多國家擁有核武器的合法性,并且搭建了防止核武器擴散的框架?!逗瞬粩U散條約》要求無核武器國家接受國際原子能機構的安全保障,以防止無核武器國家將和平利用核能轉化為發(fā)展核武器的便利。此外,國際上還形成了多種核出口控制制度,比如桑戈委員會、核供應國集團以及瓦森那安排等,以防止核材料、核技術以及相關設備等敏感物項落入不適當的接受方手中。
通過這些機制和手段,核武器擴散在一段時間里得到了遏制。冷戰(zhàn)結束時,公開的核武器國家被維持在五個。但是,20世紀90年代以后,核武器擴散的狀況有所惡化,從南亞、中東到東北亞,亮起了一系列紅燈。
面對國際力量對比快速而重大的變化以及科學技術的不斷發(fā)展,現有全球核安全治理機制暴露出不少“短板”。尤其是對非國家行為體的管控,完全超出了現有全球核安全治理機制的初始設定,成為全球防擴散體系中最薄弱、最不確定的一環(huán)。為此,21世紀以來,要求更新和改進全球核安全治理機制的呼聲不斷高漲。美國奧巴馬政府于2009年提出“核安全峰會”,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回應了國際社會的呼聲。
“核安全峰會”的基本設定是嚴格管控可以制造核武器的核材料,因為在掌握核科學原理的門檻已經大為下降、國際行為角色多元化的今天,掐斷核材料供應猶如釜底抽薪,可以成為防止核武器擴散的有效途徑。由此可見,“核安全峰會”的理論構想可謂非常專業(yè),但是其在實踐中的效用卻不能估計過高。首先,美國提出的“核安全峰會”的目標是在四年內確保所有易流失核材料的安全。2012年,奧巴馬總統(tǒng)獲得連任,這一目標自然又延長到八年。但是,八年以后怎么辦?奧巴馬總統(tǒng)提出了“全球框架”的概念,但是,如何構建這套“全球框架”,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其次,“核安全峰會”將其議題嚴格限制在管控核材料和防止核恐怖主義方面。它有意繞開了伊核、朝核等熱點問題,對國際社會應對這些問題的幫助有限。第三,奧巴馬政府在強化其他全球多邊核不擴散機制方面的進展不大。奧巴馬政府沒有向美國國會提出《全面核禁試條約》的批約問題,《禁產公約》談判依然沒有啟動,2015年的
《核不擴散條約》審議大會首次沒有通過最后文件。
因此,回首過往八年,奧巴馬總統(tǒng)雖然以“無核武器世界”和“核安全峰會”贏得了比較高的人氣,但是美國卻未能就改進全球核安全治理取得突破性進展。國際社會在全球核安全治理方面需要新思路、新動力和新共識。
首先,全球核安全治理機制應該超越“大國主導”模式,探索更加均衡、更加民主的管理方式。核武器國家應該更加充分地考慮和吸收無核武器國家和發(fā)展中國家的代表性意見,以使全球核安全治理擁有更具共識的議事日程。
其次,全球核安全治理應該更加注重發(fā)展議題。國際社會應該通過進一步提升核安全保障能力來降低和平利用核能中的風險。為此,提升發(fā)展議題在全球核安全治理中的地位就變得十分重要。
第三,全球核安全治理還應該與區(qū)域核安全治理相銜接。全球的核安全離不開每一個區(qū)域的安全。
總之,在全球和地區(qū)層面,當前的核安全治理都面臨很多改進需求。中國應積極參與這一進程,提出中國方案,為本國人民和世界創(chuàng)造更加安全的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