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2014年3月26日，94歲的著名華人藝術家朱德群在巴黎去世。他的去世標志著“旅法三劍客”時代的結束。

提起“旅法三劍客”，人們便會想到林風眠麾下的吳冠中、趙無極、朱德群，他們三位都是享譽國際的當代藝術大師，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他們在海內外市場上一直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特別是在海外市場上，三劍客始終是香港佳士得、蘇富比的臺柱子。那么，他們的藝術如何？市場走向如何？筆者在此略做分析。

油畫、國畫皆搶手的吳冠中

吳冠中（1919-2010年），字荼，江蘇宜興人。早年因一次機緣參觀了當時由林風眠主持的杭州藝專，便立即被五彩繽紛的藝術美迷住了。于是，下決心投身于藝術。他中學畢業(yè)后考入杭州藝專，從吳大羽學油畫，從潘天壽學國畫。大學畢業(yè)后，吳冠中于1946年考取留法公費第一名，進入巴黎國立高級美術學院，從蘇弗爾皮教授學油畫，醉心于梵高、高更、塞尚、馬蒂斯、畢加索等現(xiàn)代畫派。畢業(yè)時正值新中國成立，他毅然回到祖國，到中央美院任教，后又到中央工藝美院任教授。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在政治歧視下堅持油畫、水彩的寫生和創(chuàng)作，足跡遍天下。七十年代初開始探索中國畫，七十年代末脫穎而出。1992年，英國大英博物館舉辦了吳冠中個人畫展，作品是他1970年以來所創(chuàng)作的油畫、水墨及素描。此次展出號稱“前所未有”，是吳冠中在歐洲的第一次個人展，更是大英博物館第一次為中國在世畫家所辦的展覽，實現(xiàn)了吳氏將中國繪畫藝術推向世界的愿望。鑒于吳冠中在藝術上的杰出成就，法國政府授予他“法國文化藝術最高勛位”的榮譽，這是迄今為止國內第一位獲得此殊榮的藝術家。

吳冠中作品融匯中西，重視點、線、面的結合與搭配，用色大膽，線條流暢奔放，畫風獨特，別具一格。代表作品有《長城》、《獅子林》、《巫峽魂》、《高昌遺址》、《春雪》、《交河故城》等。他生前還培養(yǎng)了一大批美術人才，如閆振鐸、劉巨德、劉永明、杜大愷、黃冠余等，可謂桃李滿天下。

在藝術市場上，吳冠中的作品很早就在北京畫廊里出售。1984年他的作品開始進入香港拍賣市場，如《勁松圖》和《北戴河》在蘇富比拍賣會上分別以0.9萬港元和2.7萬港元成交。以后，其作品穩(wěn)步攀升，作品都不低于3萬港元。1988年他的四尺整幅《日照華山》被佳士得拍至10萬元，首次突破十萬元大關，同年，他的《巫峽魂》在蘇富比以13萬港元成交。1989年香港佳士得又推出吳氏中西結合之力作《高昌遺址》，估價15～20萬港元，經各路買家?guī)资畟€回合較量，拍至187萬元，創(chuàng)當時在世畫家作品的市場最高價。1996年他的《北京松》尺幅只有一平方尺，卻被佳士得拍至17.2萬港元。相反，他的作品在國內價格較低，也沒有海外多。1993年，作品《江南水鄉(xiāng)》、《江南山水》兩幅橫披在廣州嘉德分別以5.2萬元和11萬元成交。1997年，作品《群虎》被中國嘉德拍至77萬元。1999年，《水鄉(xiāng)》在太平洋拍賣會上以7萬元成交。應該說，吳冠中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扮演著龍頭角色。步入21世紀后，隨著中國藝術市場的迅猛發(fā)展，他的作品依然很“牛”。如2006年北京翰海拍賣會上，他的油畫《長江萬里圖》長卷受到熱烈追捧，以3795萬元創(chuàng)出自己的市場紀錄，時隔四年，當此幅長卷再次被北京翰海推出時，獲價5712萬元，創(chuàng)下吳冠中作品最高價。2007年，作品紙本彩墨《交河古城》同樣受到青睞，最后以4070萬元拍出，此價創(chuàng)吳冠中國畫價格最高紀錄。2011年，在北京保利吳冠中的25件作品全部成交，創(chuàng)中國現(xiàn)當代藝術家個人專場拍賣最高價和單件拍品均價紀錄。吳冠中的《獅子林》以1.15億元成交，創(chuàng)新中國現(xiàn)當代藝術的新紀錄和吳冠中個人作品拍賣紀錄，代表了吳冠中作品拍賣的最高水平。2011年，其油畫《長江萬里圖》在北京藝融以1.49億元成交。之后，吳冠中的作品在海內外市場居高不下，動輒數(shù)百萬元乃至數(shù)千萬元。2015年，油畫《紅梅》在保利獲價6684萬港元，同年，油畫《青島》在保利香港以3894萬元成交，如此佳績實屬罕見。2016年保利香港推出吳冠中《周莊》油畫，成交價2.36億港元，轟動海外，此作創(chuàng)下他自己油畫的新紀錄?？梢哉f，吳冠中作品油畫、國畫齊頭并進，其作品價格已僅次于張大千、齊白石、傅抱石、徐悲鴻。那么，吳冠中作品的市場走向如何，筆者曾作過如下分析：一個有市場行情的書畫家去世以后，其作品在市場上往往會出現(xiàn)上漲。這種上漲的原因主要是書畫家不能再進行創(chuàng)作了，其作品在市場上不可能增加，只能越來越少，加上擁有該書畫家作品的藏家得知他去世后，往往對他的作品有惜售心理。如北京的李可染和上海的陸儼少，他們去世后作品在海內外市場上都成了搶手貨，價格動輒數(shù)十萬、數(shù)百萬，個別的精品甚至拍出幾千萬。而吳冠中生前的作品早已被海內外藏家認可，海內外市場上都有收藏吳冠中作品的固定圈子。所以，后市沒有理由不看好吳冠中的作品，未來迭創(chuàng)佳績是完全可以期待的。

西方現(xiàn)代抒情抽象派的趙無極

趙無極（1921-2013年），華裔法國畫家，生于中國北京。童年在江蘇南通讀書，并學習繪畫。1935年入杭州藝術?？茖W校，師從林風眠。1948年赴法國留學，并定居法國。創(chuàng)作最初是以人物和風景為主的具象油畫。自1954年起，他的繪畫轉入抽象，浮動于虛無的空間和變幻的色彩之中。以后，符號逐漸解散、消失，畫面被自由的筆觸和大片的顏色所代替。在繪畫創(chuàng)作上，以西方現(xiàn)代繪畫的形式和油畫的色彩技巧，參以中國傳統(tǒng)文化藝術的意蘊，創(chuàng)造了色彩變幻、筆觸有力、富有韻律感和光感的新的繪畫空間，被稱為“西方現(xiàn)代抒情抽象派的代表”。趙無極生前為法蘭西畫廊終身畫家、巴黎國立裝飾藝術高等學校教授。2002年12月，趙無極當選法蘭西學院藝術院終身院士。趙無極曾獲法國榮譽勛位團第三級勛章、國家勛位團第三級勛章、藝術文學勛位團一級勛章、巴黎市榮譽獎章、日本帝國藝術大獎等。曾在世界各地舉辦160余次個人畫展。如果將趙無極和朱德群、吳冠中一起比較，在藝術上，可謂各有千秋，在畫壇聲望上恐也難分伯仲，早在國立杭州藝專學畫期間，他們三人就有“杭州三杰”之稱，在留法期間，他們三人又有“留法三劍客”之譽。此外，趙無極與美籍華人建筑家貝聿銘、美籍華人作曲家周文中一起還被譽為海外華人“藝術三寶”的法籍華裔著名畫家，可以說，趙無極是一個時代的杰出代表。

上世紀80年代，蘇富比、佳士得開拍中國油畫后，趙無極就是市場上的臺柱子、風向標，2006年，趙無極1958年《構圖第八號》油畫在佳士得2746萬港元成交。2007年，其1959年作品《14.12.59》油畫在佳士得推出，以2944萬港元拍出，高出估價3倍多。同年，趙無極1956-1957年作品《大地無形》油畫在佳士得獲價2944.75萬港元。2011年，其1959年作品《2.11.59》油畫在佳士成交價達4098萬港元。2013年在香港蘇富比四十周年晚間拍賣專場上，趙無極1960-1969年作《3.4.60-1.2.69》油畫和1966年作《16.5.66》油畫，及1982年作《15.01.82（三聯(lián)作）》分別以7068.05萬港元、7964萬港元、8524萬港元成交，轟動拍場。同年，蘇富比（北京）也推出趙無極1958年力作《抽象》，成交價8968萬港元，再創(chuàng)其作品市場新高。當年，全球頂尖的在線藝術品交易和研究平臺Artnet根據(jù)年度作品成交額評出2013年度“十大藝術家”排行榜：安迪·沃霍爾以4.271億美元高居榜首，張大千、齊白石和趙無極三位中國藝術大師榜上有名。之后，海內外藝術市場盡管出現(xiàn)了大幅調整，但趙無極的作品始終居高不下，2014年，趙無極1955年作品《秋之舞》油畫獲價5938萬港元。2015年，其1961年作品《07.04.61》油畫獲價5564萬港元。趙無極的版畫也有不錯的行情，2013年，趙無極2000年作《春夏秋冬》紙本版畫在嘉德以28.75萬元成交。鑒于趙無極在海內外市場影響巨大，后市作品仍將是市場上的熱門追逐對象。

抽象油畫和書法走紅市場的朱德群

朱德群（1920-2014年），生于安徽蕭縣白土鎮(zhèn)（時屬江蘇），一個具有文化修養(yǎng)的醫(yī)生世家，1935年進入國立杭州藝術?？茖W校學習西畫，師從林風眠、吳大羽，并與趙無極、吳冠中合稱“杭州三杰”，1941年留校當助教。1945年任教南京中央大學建筑系。1949年任教臺北師大藝術系。1951-1955年任教于臺灣師范學院。1955年定居巴黎，從事繪畫創(chuàng)作，那時，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抽象藝術中。1957年參加巴黎春季沙龍以“景昭畫像”獲銀獎，1958年在巴黎首次舉辦個展，1979年袖珍博物館出版社發(fā)行《朱德群專論》一書，1980年入籍法國。1993年《朱德群專集》法文及英文版問世，由藝評家皮耶·卡班（Pierre Cabanne）執(zhí)筆。1997年當選法蘭西學院藝術院終身院士。朱德群是當今著名海外華人藝術家之一。就朱德群的藝術，無論是他早年的具象畫還是中年后的抽象畫，多從源自大自然的視覺記憶中提煉素材，同時也從中國古典詩詞中汲取靈感。畫面經營注重線條、色塊的沖突對比和交融呼應，變幻多端而法度自在；用筆灑脫大方，氣脈連貫，帶有傳統(tǒng)書法筆勢；色彩層次豐富，常于恍惚混沌之中透出神秘玄妙的耀眼之光。東西方評論家?guī)缀醵急娍谝辉~：朱德群是用油畫畫出了中國水墨畫精神的大師，他用濃郁潑辣的色塊轟入畫的深層，追求深遠的宇宙空間感和無限激情的筆墨之韻。吳冠中曾以“大弦嘈嘈似急雨，小弦切切似私語”形容朱德群作品中，因線條的律動而形成的節(jié)奏感；點線的交錯與竄動并結合畫面上的光線明暗而形成如音符般時急時緩、高低起伏的旋律。代表作品有《永恒》、《無題》、《白色森林系列》等。

朱德群生前在世界各地開了50多次個展，佳評如潮。他的作品被巴黎藝術博物館、臺北歷史博物館、美國圣路易大學、比利時現(xiàn)代美術館、法國國家現(xiàn)代藝術基金會等二十多家國際著名博物館收藏。香港蘇富比、佳士得自上世紀八十年代開拍中國油畫后，朱德群與趙無極就一直是兩家著名拍賣行的臺柱子和現(xiàn)代藝術的風向標，特別是步入21世紀后，他的作品在海內外市場非常搶手，2005年《秋意》在佳士得獲價740萬港元。2006年，作品《紅雨村白云舍》在佳士得獲價2588萬港元，轟動拍場。2007年，作品《雪影景色之回憶》在蘇富比以906.35萬港元拍出。2009年《雪霏霏》被佳士得推出，遭遇眾多藏家追逐，最后以4546萬港元成交，朱德群作品再上新臺階。之后，朱德群作品價格迭創(chuàng)新高，2012年《白色森林之二》在佳士得以6002萬港元成交。2013年《1963無題》在佳士得獲價7068萬港元。實際上朱德群書法同他的油畫一樣也是大師級水準。2014年《書法王維渭城曲》臺灣羅芙奧以504萬新臺幣成交，同年，《行草劉邦大風歌》被羅芙奧拍至384萬新臺幣。2015年《行草書李煜望江南》在臺灣羅芙奧獲價360萬新臺幣。目前，收藏朱德群作品的藏家已遍布世界各地。

從三劍客的市場表現(xiàn)看，國內市場偏好吳冠中，海外市場青睞趙無極和朱德群，市場價總體看不相上下，但吳冠中略微強勢一點，目前吳冠中有2件作品價格過億元，趙無極和朱德群最高價接近億元大關。鑒于三劍客在國際上享有很高的聲譽，尤其在華人圈子里已經形成了誰擁有趙無極、朱德群、吳冠中的作品是一種身價，一種品位，一種時尚，后市他們的作品仍將是當代藝術的市場風向標，值得海內外藏家和機構的關注。（責編：李禹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