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白先勇以現(xiàn)代意識改編的青春版《牡丹亭》與湯顯祖原作相差了四百余年,時空的懸隔、個人的差異必然會導致兩者的諸多不同。通過對兩者文本出目的具體分析,本文認為在出目的刪減、出目的增加、出目前后順序的改變?nèi)齻€方面兩者具有明顯的不同,而造成這些不同的原因是由于時代的不同,以及湯、白二人在個人意識與戲劇意識方面的不同。指出這些不同之處對于我們理解湯顯祖《牡丹亭》的內(nèi)涵以及應(yīng)當如何看待青春版《牡丹亭》都具有啟發(fā)意義。
關(guān)鍵詞:《牡丹亭》 湯顯祖 青春版 白先勇 出目
白先勇改編的青春版《牡丹亭》自推出以來產(chǎn)生了巨大的社會影響,不僅讓昆曲這一古老的劇種重回大眾視線,也讓湯顯祖的《牡丹亭》重新煥發(fā)光彩。雖然青春版大體以遵循原著為主,但兩者之間畢竟相差了四百余年,時空的懸隔,以及湯、白兩人在個人意識和戲劇意識上的不同必然會導致差異的產(chǎn)生。這種差異體現(xiàn)在諸多方面,本文擬將重點放在兩者的出目形式之上,從文本的具體形式出發(fā),選取兩者在出目的刪減、出目的增加、出目順序的改變?nèi)齻€方面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不同之處進行具體分析,并對造成這些不同的原因略事探討。
一、出目的刪減
白先勇對《牡丹亭》的改編首先體現(xiàn)在出目的刪減上。將原作的五十五出削減為二十七出,將五個部分濃縮為上、中、下三部分,并將之命為“夢中情”“人鬼情”“人間情”,以“情”之一字統(tǒng)攝全劇。于白先勇來說,他的主題是十分明確的,就是要突出杜柳二人的愛情傳奇。無論是在湯顯祖原作還是在白先勇的改編本中,杜麗娘都是集中筆力描繪的對象,但這種意圖在改編本中尤為突出。
白先勇這一意圖最明確地體現(xiàn)在《肅苑》一出上。原著在《驚夢》之前還有一出《肅苑》,這出以春香為主角,主要是寫春香吩咐花郎打掃花徑,以便杜麗娘游園,此出為一過場戲,起承上啟下的作用。青春版刪去了這一出,本來并無多大的影響,但如果細想湯顯祖在春香這一人物身上其實寄托了某種情感和意識。在原作中春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人物,杜麗娘因讀《關(guān)雎》而觸動情腸,因游園而感春傷懷,以致一夢而亡,在這其中春香是一個非常關(guān)鍵的人物。杜麗娘作為大家閨秀,雖然因讀詩書而覺醒,意識到自身的青春覺醒,但她名門閨秀的身份和從小所受的教導使她不敢越雷池一步,而春香則充當了這一使她沖破樊籬的重要推力。
湯顯祖在《肅苑》中寫道:“花面丫頭十三四,春來綽約省人事。終須等著個助情花,處處相隨步步覷。俺春香,日夜跟隨小姐。看她名為國色,實守家聲。嫩臉?gòu)尚?,老成尊重。只因老爺延師教授,讀到《毛詩》第一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悄然廢書而嘆:圣人之情,盡見于此矣。今古同懷,豈不然乎?春香因而進言:小姐讀書困悶,怎生消遣則個?小姐一會沉吟,逡巡而起。便問:春香,你教我怎生消遣那?俺便應(yīng)道:小姐,也沒個甚法兒,后花園走走罷?!眥1}從這一段的描寫可以看出,春香是推動杜麗娘青春意識覺醒的重要因素,“花面丫頭十三四,春來綽約省人事”首先是春香青春意識的覺醒,是引導杜麗娘青春萌動的重要因素,也是推動杜麗娘人生命運的重要動力,她引導杜麗娘游園,為她游園排除種種困難,一步步引導杜麗娘走向最后的覺醒。杜麗娘因《詩經(jīng)》而產(chǎn)生的只是一種朦朧的向往,只是內(nèi)心情感的一種萌動,游園才是導致她徹底覺醒的原因,而她之所以能去游園又是因為春香的種種推動,所以春香是影響杜麗娘人生命運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
不光是《肅苑》,前面的《閨塾》也提到了春香對杜麗娘的引逗?!堕|塾》中春香原是在閨房陪小姐讀書,后謊稱出恭去游了后花園,回來后說道:“原來有座大花園,花明柳綠,好耍子哩?!倍披惸飭柶浠▓@有何景致,春香又引逗杜麗娘說道:“有亭臺六七座,秋千一兩架,繞的流觴曲水,面著太湖山石,名花異草,委實華麗?!眥3}春香對花園的這一席描述徹底打動了杜麗娘,使她產(chǎn)生了游園的沖動。后來春香又吩咐花郎打掃花徑,并趁著杜寶外出勸農(nóng)時制造機會讓杜麗娘暢游后花園。由此對于春香這一人物,湯顯祖是用了筆墨和心力去描繪的。在以“存天理,滅人欲”為正統(tǒng)的有明一代,杜麗娘的這種對于自我人生意識的極端追求是與社會要求不相符的。而且對于大家閨秀的她來說,不可能也不具有這樣大的勇氣和膽識去沖破樊籬,這也不符合常理和社會的現(xiàn)實情形。所以,湯顯祖要寫《肅苑》一出點出春香的作用。
白先勇在青春版中刪去了《肅苑》,如前所述,杜麗娘是白先勇想要極力塑造的女性形象,對于這一人物形象很明顯他是有偏愛的。他要讓杜麗娘完全自主地追求生命意義的實現(xiàn),這種追求雖有外來力量的助推(青春版《閨塾》中也提到了春香對于小姐的引逗),但這種外來力量的作用明顯被削弱了,簡化為了一種指引。因此就沒有對春香青春意識的覺醒進行過多的著墨,而是將春香塑造成了一個單純愛熱鬧的小丫頭。杜麗娘的游園以至于后來的驚夢都是自我意識的覺醒和推動。
二、出目的增加
青春版的劇本中新添了一出《離魂》,原作中并無《離魂》,其實嚴格說來也不算是新創(chuàng),只是將原作中第二十出《鬧殤》進行了增刪整改命名為《離魂》。湯顯祖用《鬧殤》來命名杜麗娘的死亡,白先勇以《離魂》來命名杜麗娘的死亡,不同的命名體現(xiàn)的是兩人對于死亡的不同態(tài)度和不同的戲劇意識。
從出目即可看出,這一出是寫杜麗娘由生到死的生命轉(zhuǎn)折。原作用《鬧殤》來命名,從出目就可看出在這一出中湯顯祖并沒有突出強烈的悲劇氣氛?!棒[”和“殤”本就是兩個互相矛盾的字眼,它們所表達的氛圍也全然不同,“鬧”有熱鬧,喜劇的意思在里面,而“殤”又是具有悲劇意味的字眼。在此湯顯祖將這兩個具有相反所指的字眼放在一起,表面看來是矛盾的,但細細推敲實有著深刻的寓意?!皻憽泵黠@表達了死亡的意味,在此是指杜麗娘的由生而死,具有悲劇氣氛,而加一“鬧”字就調(diào)和了這種悲劇的氛圍,沖淡了死亡的悲傷,也使整部劇作脫離了悲劇的窠臼。湯顯祖沒有將《牡丹亭》寫成傳統(tǒng)的帶有批判意識的悲劇,摒棄了傳統(tǒng)戲劇的慣用模式,有批判意識,但不寫悲劇,反而以喜劇的筆法來寫悲劇,是其獨特之處。此外,這種悲喜相交的寫法既是劇作整體的需要,也暗含了其后杜麗娘回生的可能,有點恰如金圣嘆所說的“草蛇灰線”的手法。采用這種手法使得故事情節(jié)不顯突兀,不會讓人覺得杜麗娘的回生是突然之筆,而是預先就已存在的一種心理期待。
白先勇則將它命之為《離魂》,“離魂”一詞有著悠遠的歷史由來和傳統(tǒng)。中國文學的書寫中一直相信魂魄的存在,人的魂魄與肉體是可以分離的,人死但魂不滅。先秦時期,屈原就作有《招魂》,借巫陽之口呼喚:“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干,何為四方些?”{2}并說四方之地不可久留,召喚魂魄歸來。由此開啟了中國文學中關(guān)于鬼魂的書寫傳統(tǒng),在此后的眾多神怪小說和戲文中,寫鬼魂的故事屢見不鮮。元代劇作家鄭光祖著有《倩女離魂》,寫張倩女與王文舉的愛情因張母的“三輩不招白衣秀才”而備受阻攔,王被迫進京赴考,倩女為了追隨愛人不惜魂離身體,后王得官回來,倩女才魂歸肉體。魂魄與肉體相交是具有自主意識的,因此往往通過對魂魄的敘述來彌補現(xiàn)實中無法達成的愿景。白先勇在此借用這一名目有與前人相和的意思,《離魂》暗示魂魄與身體的相離(杜麗娘的由生到死),擺脫了肉體的束縛反而能隨心所欲(《冥判》和《幽媾》中杜麗娘的大膽隨性),同時也含有其后靈肉重合的可能(《回生》的具體體現(xiàn))?!峨x魂》是魂魄離開肉體去追求想要達成的心愿,待心愿完成或理想實現(xiàn)之時就《招魂》呼喚“魂兮歸來”,也就有了魂歸肉體的傳統(tǒng)。因此,白先勇用《離魂》一名有著深刻的歷史緣由和預置。《離魂》一名實與《鬧殤》一樣具有指示其后杜麗娘回生的可能,兩者的區(qū)別只是《鬧殤》是用感情色彩上的變悲為喜來暗示這種可能,而《離魂》則是借用古典的敘事傳統(tǒng)和寓意來暗示這種可能。
三、出目順序的改變
如前所述,白先勇將原作縮減為二十七出,應(yīng)當說是進行了較大的整改。在出目的選取方面體現(xiàn)了他與湯顯祖不同的戲劇意識。原作中有愛情與戰(zhàn)事兩條線索,湯顯祖之所以在愛情這一主線之外另置時事這一副線,其目的一是在于擴充劇作的容量和增加劇作的內(nèi)容,使之具有較為豐富的寓意;其二則是符合傳奇劇作的創(chuàng)作模式。顯然《牡丹亭》就是依循此種傳奇劇作的模式,以愛情為主線,加社會背景的副線,豐富劇本的內(nèi)容和意義。
白先勇雖然保留了時事這一副線,但其目的與湯顯祖不盡相同。在青春版中,副線更多地表現(xiàn)為一種推動故事發(fā)展或者緩和故事情節(jié)的轉(zhuǎn)折。青春版上部保留了《虜諜》,中部保留了《淮警》,下部保留了《移鎮(zhèn)》《如杭》《折寇》。在每部分中它們都充當了故事的轉(zhuǎn)折點,《虜諜》被安排在《尋夢》之后,《寫真》之前?!扼@夢》《言懷》《尋夢》是劇本的高潮,也是杜麗娘的青春生命的盛宴,而此后的《寫真》《離魂》則是她生命的萎謝。白先勇在杜麗娘生命的盛放與萎謝之間安排了《虜諜》一出?!短斦櫋分型觐伭脸鰣?,簡單的背景介紹,“自家大金皇帝完顏亮是也。喜他淮揚賊李全,有萬夫不當之勇……少不得,把趙康王剩水殘山,都占了”。粗略看來將這一出安排在《尋夢》與《寫真》之間稍顯突兀并不銜接,但若細想,在這之間插入與主要人物不相干的《虜諜》一出,正好給了故事一個緩沖的空隙?!扼@夢》是杜麗娘生命的“盛宴”,其后就是轉(zhuǎn)折,她“夢其人即病,病即彌連,至手畫形容,傳于世而后死”。在這盛宴與萎謝之間安排一出看似不相關(guān)的《虜諜》正好起到了調(diào)節(jié)與緩和的作用,給故事的發(fā)展一個合理的轉(zhuǎn)折。中部的《淮警》亦是如此,被置于《幽媾》之后,《冥誓》《回生》之前,同樣是故事的轉(zhuǎn)折點,《幽媾》是作為鬼魂的杜麗娘與柳夢梅的“人鬼情”,而《冥誓》《回生》是杜麗娘的重生的“人間情”。因此,在這“人鬼情”與“人間情”之間加入《淮警》,其目的與《虜諜》相同。下部中的《移鎮(zhèn)》《如杭》《折寇》無不是如此。
此外,對出目順序也進行了較大的調(diào)整,這種調(diào)體現(xiàn)出了改編者的現(xiàn)代戲劇意識。此僅就選取從第一出《標目》到第十出《驚夢》,通過對比二者在出目安排上的差異來探析白先勇的現(xiàn)代戲劇意識。
湯顯祖《牡丹亭》從第一出到第十出分別為:標目、言懷、訓女、嘆腐、延師、悵眺、閨塾、勸農(nóng)、肅苑、驚夢;青春版將其縮減為五出,分別為:訓女、閨塾、驚夢、言懷、尋夢?!堆詰选芬怀龅闹鹘鞘橇鴫裘罚艘怀鍪撬允錾硎?,言說自我襟懷的獨角戲,照傳統(tǒng)戲劇的模式,第一出《標目》稱為“家門”是總述故事大綱以及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其后是男主角的出場,再是女主角登場,主要人物須得安排在前面出場。湯顯祖的《牡丹亭》遵循的仍是這種傳統(tǒng)模式,《言懷》中柳夢梅出場,《訓女》中杜麗娘登場,其他人物如春香、杜寶夫婦皆順帶引出。就此可以看出,在原作中男主角柳夢梅是先于女主角杜麗娘出場的,而青春版對原作中的人物出場順序做了些許改動。將原作的第三出《訓女》放到了第一出,第七出《閨塾》放到了第二出,第十出《驚夢》放到了第三出,而將原作中男主角出場的第二出《言懷》放到了第四出,也即是作為男主角的柳夢梅是后于杜麗娘、春香、杜寶夫婦以及陳最良出場的,這種編排顯然和傳統(tǒng)模式不符。但是如果仔細分析白先勇的這種安排,會發(fā)現(xiàn)他的別有用心。
《牡丹亭》對柳夢梅人物形象的處理采用了虛實相應(yīng)?!扼@夢》中的柳夢梅是作為虛幻的存在,他只是杜麗娘“想內(nèi)成”的情感寄托對象,并不具有客觀真實性,而《言懷》中的柳夢梅則是現(xiàn)實意義上真實的客觀存在。在處理虛幻與真實的人物情節(jié)上,湯顯祖和白先勇顯現(xiàn)出了各自不同的戲劇主張。湯顯祖遵循傳統(tǒng)的戲劇模式,首先安排男主角出場,即《言懷》一出,讓柳夢梅作為真實的人物形象登場,而將《驚夢》中虛幻的形象安排在之后出現(xiàn),是由實到虛,這符合傳統(tǒng)戲劇情節(jié)發(fā)展的模式。而在青春版中,白先勇將二者進行了置換,將《驚夢》置于《言懷》之前,先讓柳夢梅作為虛幻的人物形象出場,而后才讓真實人物登場,是由虛到實。白先勇的這種安排有其目的性,也體現(xiàn)了他的現(xiàn)代戲劇意識,即現(xiàn)代戲劇中的設(shè)置懸念。英國戲劇大師希區(qū)柯克曾說:“無論是在觀眾心里掀起不安的情緒,還是讓觀眾心里不安地擔心將要發(fā)生的事情的場面,都得依靠懸念,懸念是吸引觀眾注意力的最有效的手段。”{3}懸念的確是現(xiàn)代戲劇慣用的一種手法,在戲劇中能夠產(chǎn)生積極的作用。顯然白先勇在此是運用了這一現(xiàn)代戲劇的手法,讓柳夢梅先以虛構(gòu)的形象出現(xiàn)。從實質(zhì)上說,夢中的柳夢梅并不是杜麗娘認識而愛上的人,而只是潛意識中渴望的男子形象,這個形象可以是柳夢梅也可以是其他男子,他只是一種想象的存在,具有現(xiàn)實的不確定性。就戲劇欣賞來說,是給觀眾留下了一個疑問和想象的空間,究竟柳夢梅只是杜麗娘虛想中的人物,還是真實存在的?而緊接著就在《言懷》中解答了觀眾的疑惑,原來柳夢梅不只是杜麗娘虛想的人物,而且是真真實實存在的。由此也就在現(xiàn)實的層面上對杜麗娘的驚夢進行了合理的說明,她的夢有著現(xiàn)實意義的合理性,不是一場空夢。這短短的兩出,就給予了觀眾一種戲劇小高潮的體驗,有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設(shè)置。
四、結(jié)語
《牡丹亭》無論就戲劇和文學來說都是一部經(jīng)典作品,所謂的經(jīng)典大致具有以下幾個方面的特征:就本體特征看,“是原創(chuàng)性文本與獨特性闡釋的結(jié)合”;就存在形態(tài)看,“是具有開放性、超越性和多元性的特征”;就價值定位看,“必須成為民族語言和思想的象征符號”。{4}顯然《牡丹亭》符合經(jīng)典的定義,且深受人們喜愛,所以才會一直在戲劇和文學的舞臺上常演不衰。白先勇所打造的青春版《牡丹亭》是以今人之見解去闡釋古典,這種解讀必然是在保留原作的神韻基礎(chǔ)上的一種創(chuàng)新,這種創(chuàng)新必然會羼雜進改編者的主觀意圖。湯顯祖《牡丹亭》就其所處之時代來說是合宜的,青春版《牡丹亭》就當下的審美來說也是契合的,誠如王國維所說“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時代的不同會導致審美的不同,個體的差異也必然導致解讀的不同,對《牡丹亭》不同的解讀正說明了它的經(jīng)典意義,一部經(jīng)典的作品,對于它的解讀應(yīng)當是未完待續(xù)。
① 湯顯祖著,黃仕忠校點:《牡丹亭》,岳麓書社2002年版,第25頁。(文中有關(guān)該作引文皆出自此版本,故不再另注)
{2} 文懷沙:《屈原招魂今譯》,百花文藝出版社2005年版,第9頁。
{3} 王心語:《希區(qū)柯克與懸念》,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9年版,第7頁。
{4} 閆嘉主編:《文學理論基礎(chǔ)》,四川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347-34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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