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吉心
如果說伊朗是一個久負盛名的神秘國家,那么位居伊朗首都之南百余公里的古城庫姆則是一座名副其實的神秘圣城了。
其實,圣城并非宏大,圣城也并非豪華。當你驅車奔向庫姆的途中,飛速閃耀在眼前的不是青山綠水,花紅草肥的勝境,而是一片閃著洌洌銀光的鹽湖,是一望無垠的戈壁,是荒漠,是禿山,是枯草,是蒼涼和沉重……
不過,當你走進庫姆市區(qū),當你邁步市區(qū)的古街小巷,你會猛然發(fā)現,她——圣城庫姆,瞬間一切都神奇般地變了!變得那么莊重,那么得體,那么有底氣,道路寬闊而潔凈,車水馬龍而有序,行人匆匆而不喧囂,市政設施現代而不奢華,磚土民居古舊而不破敗。這里沒有高樓大廈,沒有歌樓酒肆,沒有醉男舞女,而這里并不缺少肅穆的教堂,莊嚴的神學院,身披黑袍的善娃信女和滿腹經綸的伊斯蘭宏道者……
古城庫姆之所以稱圣古今,并不僅僅是因為她多么古老,多么神奇,而是因為她是伊朗文化之源頭,是伊朗民眾信仰之源頭,至今亦有“伊朗一半權力在庫姆”之說。尤為圣城庫姆引以為豪的是,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最高政治精神領袖、什葉派宗教著名學者——魯霍拉-穆薩維-霍梅尼就曾經在這里學習、生活、工作了42年之久,曾震驚世界的推翻巴列維王朝運動就是從這里發(fā)端并席卷全國的。
庫姆是深奧的,是熱烈的,也是有詩性的。數千年來,在這片并不肥沃的土地上,她幾經戰(zhàn)亂、災荒、瘟疫和政權更迭等災難的洗禮和淬煉,變得更加冷峻、厚重和沉穩(wěn)。她養(yǎng)育了一代又一代駕馭著共和國前進方向的導師、學者,同時,他們手捧著《古蘭經》走向中東,走向世界,向世人講述著穆斯林兒女那艱辛的故事。
霍梅尼的許多曲折故事就誕生在圣城庫姆。
霍梅尼的故居坐落在庫姆那條潔凈而安寧的巷首,兩條寬窄不同的道路在這里交匯而將故居緊緊攬在她寬厚的懷抱。這是一座極其簡樸的磚土結構建筑,是一座滿院被綠蔭籠罩著且頗具詩意的方方正正的小小院落。拾級而上,便是一溜數間的住屋,地毯鋪地,典籍盈屋,桌案無語,氣氛肅穆。故居對外開放不久,參觀朝圣者絡繹不絕,身著穆斯林服飾的長者慈眉善目地笑迎一批批八方訪客。
霍梅尼是一位地道的移民后裔。他的祖籍并不是伊朗,他也并非出生于庫姆這座故居。他祖父曾生活在印度北部一個名叫金圖爾的小村落,19世紀中期,他告別家鄉(xiāng)經過伊拉克,于1839年來到了伊朗的霍梅恩定居下來,那里就是霍梅尼的出生地。他在那里度過了苦澀的童年,并開始接受宗教啟蒙教育。6歲開始學習伊斯蘭教圣書《古蘭經》,20歲時跟隨宗教導師來到圣城庫姆,深入研習伊斯蘭教法和法理學。27歲時已是飽學之士的霍梅尼躊躇滿志地走上了神學院講壇,開課納士,教授政治哲學、伊斯蘭歷史和倫理學,成為什葉派伊斯蘭教的著名學者。期間他刻苦研讀,著作等身,宏道講法,精心培養(yǎng)了一大批精英,為后來的伊斯蘭革命儲備了雄厚的中堅力量。61歲時,霍梅尼已成為伊朗什葉派六大阿亞圖拉之一。
上世紀60年代,是阿拉伯政治大動蕩的時代。蓄勢已久的霍梅尼開始登上伊朗政治舞臺的最前沿,他以反對“白色革命”綱領為契機,拉開了聲勢浩大的伊斯蘭革命序幕。在他的號召下,成千上萬的民眾走上了抗議的街頭,反對巴列維王朝的斗爭火山般地在全國爆發(fā)。而此時的霍梅尼卻被捕了,后被流放到土耳其,又轉道伊拉克,最后流居法國。
在流亡14年之后的1979年2月1日,霍梅尼終于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祖國,當他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踏上祖國土地時,全國二三百萬虔誠的穆斯林群眾潮水般涌向他的身邊。
流亡者歸來了,反抗的風潮更兇猛地掀起來了,軍隊倒戈了,臨時政府垮臺了。1979年11月,霍梅尼在全民公投采納伊斯蘭憲法后,正式就職為最高神權領袖。
霍梅尼是在領導革命成功十年后,于1989年6月30日因心臟病突發(fā)逝世。
霍梅尼確實是一位深邃、堅貞的信仰播種者。他用一部精深的《古蘭經》凝聚了伊朗萬千民眾,撬動了整個世界的宏大格局,把一個瀕臨戰(zhàn)亂深淵的國家整治成一個還并不富強,確實有序、有個性、有夢想、很少媚骨而獨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令人刮目相看的國家。
霍梅尼走了,但他并沒有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