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秦川

20歲那年，留學日本的張大千完成學業(yè)，返回上海。經(jīng)人介紹，拜在著名書法家曾熙門下學藝。

張大千因為喝過洋墨水，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籌，上課漫不經(jīng)心。學了不到一年，就以為得了老師真?zhèn)?，想就此告別，獨立門戶。

曾熙聽了，微笑說道：“這樣，明天早上，你和你大師兄一起參加一次考試吧。誰畫得出色，老師就準許誰畢業(yè)?！?/p>

張大千聽后，在心里暗笑。誰都知道，大師兄已經(jīng)學了好幾年，從來沒有得到過老師表揚，許多人覺得他就不是畫畫的料。這次和大師兄比賽，他認為自己必勝無疑。

第二天，張大千和大師兄都早早地坐到了教室里。曾熙對他們二人說道：“你們每人畫一張自認為最拿手的畫，兩個小時后交給我。”

張大千聽后心里竊喜，這也太簡單了，他保證手到擒來。當時，他腳上穿的是從日本剛買回來的皮鞋。對于這種穿上既好看又光鮮的皮鞋，張大千早就想畫一畫了。現(xiàn)在，老師出的這道題，正中他的下懷。

一個小時后，張大千便得意地交了自己的作業(yè)。同時，他還朝正在埋頭苦畫的大師兄那邊望去，發(fā)現(xiàn)大師兄正在畫一雙腳。畫紙上，那雙腳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半小時后，曾熙將兩個人的作品拿在手中，仔細端詳后，他開口道：“這次獲勝的是這幅名為‘雙腳的作品！”張大千聽后詫異萬分，急忙問老師：“我的畫到底哪里畫得不好？”

曾熙微微一笑回答道：“鞋子畫得再漂亮，也不過是一只物品，并沒有生命。‘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沒有腳，何謂鞋？最關(guān)鍵的是，畫活了隱藏在鞋子里的腳，也就畫活了個性化的鞋。”

老師一番話，讓張大千幡然悔悟，他急忙表達了愿意和老師繼續(xù)學下去的愿望。同時他也明白了大師兄那種藏巧于拙的智慧。

“沒有藝術(shù)這回事，只有藝術(shù)家”，貢布里希的至理名言昭示，不管什么時候，藝術(shù)不是賣弄技巧，而是用性靈之上的心血之作。

（編輯/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