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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軍日記》與民國“大文學”寫作

        2016-04-13 22:11:47
        關(guān)鍵詞:革命文學從軍春潮

        李 怡

        《從軍日記》是謝冰瑩的成名之作。原系6篇,民國十六年(1927年)5月14日至 6月22日連載于漢口《中央日報》,題為“行軍日記”;1929年3月,增寫《幾句關(guān)于封面的話》、《寫在后面》、《給KL》及《編印者的話》與林語堂的《冰瑩從軍日記序》,以《從軍日記》為題由上海春潮書局出版,首印1500冊,很快銷售一空。①謝冰瑩后來回憶說:“剛出來不到一個月,一萬本早已賣光”(《關(guān)于〈從軍日記〉》,《謝冰瑩散文》,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3年版,第34頁),當是誤記,不過我們依然可以揣測出當時此書的暢銷狀況。半年后,春潮書局再版,增加了《再版的幾句話》、《出發(fā)前給三哥的信》、《給女同學》和《革命化的戀愛》四篇文章,印刷 2000冊。兩年后(1931年9月),此書改由上海光明書局出版,內(nèi)文小標題《行軍日記》、《行軍日記三節(jié)》分別改為《從軍日記》與《從軍日記三節(jié)》,撤下《幾句關(guān)于封面的話》,增加《從軍日記的自我批判》。至此,《從軍日記》的形態(tài)固定下來。到1942年10月,該書一共印行了14版。即便不算上林語堂的英譯本(商務(wù)印書館1930年版)和汪德耀的法譯本(法國羅瓦羅Valois 書局),《從軍日記》已經(jīng)肯定是民國時代女作家文集中印刷次數(shù)最多的作品。

        然而,作者謝冰瑩本人卻似乎對這一作品不盡滿意?!稄能娙沼洝肥窃趯O伏園、林語堂的鼓勵下交付春潮書局的,出版前,謝冰瑩自認為“那些東西不成文學”①林語堂:《冰瑩從軍日記·序》,《從軍日記》,春潮書局,1929年初版,第9頁。,沒有出版單行本的價值。到1931年光明書局版面世時,作者又特意增加了相當真誠的“自我批判”:“總括說來,在文字里究竟理智的話少,情感方面的話多,一看就知道作者寫時一定是滿腔火熱的熱情而未曾用冷靜的頭腦去觀察某件事體,分析它描寫它”②謝冰瑩:《“從軍日記”的自我批判》,《從軍日記》,上海:上海光明書局,1931年版,第135頁。,“沒有系統(tǒng),這幾篇短東西我們?nèi)绻粜狞c去看,馬上可發(fā)現(xiàn)這完全是些烏七八糟的零碎的斷片,日記太少而雜文太多,這在我覺得是侮辱了《從軍日記》四個字……因為沒有系統(tǒng),沒有一貫的精神,所以有些讀者也許記不清作者究竟是什么樣的思想”③謝冰瑩:《“從軍日記”的自我批判》,《從軍日記》,上海:上海光明書局,1931年版,第132頁。。數(shù)十年后,作者依然覺得,這些作品“論文字,寫的太幼稚,一點也談不到結(jié)構(gòu)、修辭和技巧,它只能算是北伐時代的報告文學”④謝冰瑩:《關(guān)于〈從軍日記〉》,《謝冰瑩散文》,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3年版。第29頁。。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表述理智少,情感多,雜文筆法多,沒有系統(tǒng)性,沒有一以貫之的思想。換句話說,這是近代以來逐漸興起的以“美術(shù)”、“審美”為旗幟的所謂的“純文學”理想?!凹儭笔窍鄬τ凇半s”而言,所以“雜文”常常不受純文學倡導(dǎo)者“待見”,按照“純文學”的標準,“雜文太多”當然也就“不成文學”了。和近代以來絕大多數(shù)的新文學作家一樣,謝冰瑩顯然深懷對“純文學”寫作的期待,所以銷售市場的火爆與社會聲譽的高漲都還不能令她滿意,“那些東西不成文學”,這并非矯情的自謙。作為“推手”的林語堂也清醒地懂得這一點,所以他在《冰瑩從軍日記序》中進一步概括了“不成文學”的具體表現(xiàn):“這些《從軍日記》里頭,找不出‘起承轉(zhuǎn)合’的文章體例,也沒有吮筆濡墨,慘淡經(jīng)營的痕跡。”⑤林語堂:《冰瑩從軍日記·序》,《從軍日記》,春潮書局,1929年初版,第9、10頁。林語堂在這里所述的都是“純文學”常見的審美追求。

        但是更值得追問的則在于,作為新文學“審美”理想的深刻的理解者,作為立志于中國新文學海外傳播的推動人,林語堂在清醒地意識到這些“不成文學”的特點之后,卻依然如此推重《從軍日記》,并將它作為自己“對外文學傳播”事業(yè)的重要起點,他看中的是什么呢?請看林語堂的這段描述:

        我們讀這些文章時,只看見一位年輕女子,身穿軍裝,足著草鞋,在晨光熹微的沙場上,拿一支自來水筆,靠著膝上振筆直書,不暇改竄,戎馬倥傯,束裝待發(fā)的情景;或是聽見在洞庭湖上,笑聲與河流相和應(yīng),在遠地軍歌及近旁鼾睡聲中,一位蓬頭垢面的女兵,手不停筆,鋒發(fā)韻流地寫敘她的感觸。這種少不更事,氣宇軒昂,抱著一手改造宇宙決心的女子所寫的,自然也值得一讀……⑥林語堂:《冰瑩從軍日記·序》,《從軍日記》,春潮書局,1929年初版,第10頁。

        這里描繪出來的是一種對“異樣”人生的好奇與關(guān)懷。也就是說,除了“審美”,“文學”本身所記載的人生與社會景象對讀者同樣具有相當?shù)奈?。其實,自古至今,無論中外,“文學”的含義本身就是相當豐富的,并不因為近代以后“純文學”理想的興起就完全“審美”起來。中國固有的“文學”包含“文章”與“學術(shù)”兩大范圍,單就“文章”來說,也相當龐雜,遠非語言文辭之“美”所能夠囊括;“‘literature’在西方語言中也可以泛指‘文獻’和‘著述’,也有廣義與狹義之分。”⑦馬睿:《文學理論的興起:晚清民初的一份知識檔案》,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15年版,第215頁。18世紀以后的西方的literature 開始向狹義的審美轉(zhuǎn)移,近現(xiàn)代的中國作家也紛紛在“美術(shù)”、“純文學”的概念中接通了這一“文學”新思維,但是,近現(xiàn)代的中國卻從來不是一個足以令人自由審美的國度,更大的社會人生的變化時時刻刻都刺激著人們的精神,影響著人們的講述和表達。所以,一方面是“審美”與“純文學”的美麗的旗幟迎風招展,具有無與倫比的魅力,另一方面則是深刻變化的人生問題與社會問題依然吸引著我們的關(guān)注和介入,因為,解讀和回答這些現(xiàn)實問題也是我們?nèi)粘I娴囊徊糠?。謝冰瑩《從軍日記》在審美上的不足并不能掩飾它在另外對一些問題的揭示,而這些問題恰恰擊中了當時人們——從普通讀者到專業(yè)學人的敏感的神經(jīng)。

        在《從軍日記》中,足以引發(fā)人們關(guān)切的元素至少有三:

        一是戰(zhàn)爭。對于人類的日常生活而言,戰(zhàn)爭自然就是“非常態(tài)”的,而“非常態(tài)”的存在總能吸引人們的關(guān)注。在西方,戰(zhàn)地記者完成了這一類生存景觀的書寫,中國媒體的戰(zhàn)地記者卻相當缺乏,雖然今天的報刊史常常提及《申報》記者對日軍侵臺、中法戰(zhàn)爭的報道,提及武漢《大漢報》對辛亥革命的報道,但從總體上看,直到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之前,中國的戰(zhàn)地報道都是十分不足的。作為中國現(xiàn)代戰(zhàn)爭的開始,在北伐這樣的戰(zhàn)爭中,戰(zhàn)地報道自然也不發(fā)達,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故事只好交給像謝冰瑩這樣的一個已入伍的文學習作者了。一手將謝冰瑩推上文壇的《中央副刊》編輯孫伏園是現(xiàn)代報刊史上難得的策劃大家,早在北平主編《京報》副刊之時,孫伏園就策劃過著名的 “青年必讀書”和“青年愛讀書”征文活動,通過緊緊抓住時代脈動,制造熱點話題,擴大了副刊的影響,完善了編者和讀者之間的互動,為《京報》一舉成為《晨報》強勁的競爭對手立下汗馬功勞。擔任武漢《中央副刊》編輯伊始,孫伏園又以豐富的媒體經(jīng)驗提出自己的主張:“就是對于眼前(包括時間的與地域的)發(fā)生的事情,用學術(shù)的眼光,有趣味的文筆,記載與批評?!雹賹O伏園:《中央副刊的使命》,《中央副刊》,1927年3月22日。北伐是1920年代中后期人民生活中的大事,孫伏園敏銳地將這一話題及時捕捉到了自己的副刊中,除了謝冰瑩的“日記”,《中央副刊》還發(fā)表過田倬之《隨軍雜記》系列(1927年5月10日、16日、17日、28日)、徐正明的《熏風吹渡信陽州》(1927年5月28日、30日、31日)、符號的《我所記得的》(1927年6月10日)、黃克鼎《沙場日記的一頁》(1927年6月25日)等,記載北伐和西征的情況。自然這些記載都不如謝冰瑩的“日記”豐富而有吸引力。

        二是女性。柔弱的女子如何與酷烈的戰(zhàn)爭發(fā)生聯(lián)系,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富刺激性的話題,極大地煽動了人們的興趣。對此,作者本人也十分明了:“因為是中國自從有歷史以來,第一次有女兵,所以我們的生活,特別感覺新鮮、有趣。”②謝冰瑩:《關(guān)于〈從軍日記〉》,《謝冰瑩散文》,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3年版,第31頁編者孫伏園更是刻意渲染:“這是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女生隊留下的一點痕跡,所以有保存的必要。”③謝冰瑩:《女兵十年》,紅藍出版社,1946年版。讀過日記,曾經(jīng)擔任國民政府主席的譚延闿也在向副刊編者詢問到冰瑩的真實性別。在包括如沈雁冰這樣的文壇名家的文章中,人們讀出“我們的冰瑩”幾乎成為當時青年心儀女性的代名詞。④玄珠:《云少爺與草帽》,《中央副刊》,1927年7月29日?!稄能娙沼洝凡粌H讓人們?yōu)閼?zhàn)爭中的女子擔憂,一如林語堂在序言中那樣滿懷深情和滿懷憐惜的想象,而且作者筆之所至,還涉及到變革時代女性生活的若干領(lǐng)域,比如婦女協(xié)會的活動與遭遇,鄉(xiāng)村傳統(tǒng)習俗的變革,以及一個時代新女性面對戰(zhàn)爭、死亡、性別歧視的種種昂奮與焦慮。

        三是革命。作為“國民革命”的北伐參加者,謝冰瑩一開始就將自己置身于濃郁“革命”氛圍之中。她的《從軍日記》開篇即是“革命”的豪情:

        我真高興,無論跑到什么地方,看見的都是為主義為民眾戰(zhàn)斗的革命軍,都是含笑歡迎我們的老百姓。

        匯入革命隊伍,書寫革命的激情可以說是《從軍日記》的創(chuàng)作動力:“我只有一個希望,那就是把我所見所聞的事實,忠實地寫出來,寄給伏園先生讓他知道,前方的士氣,和民眾的革命熱情,是怎樣地如火如荼?!雹葜x冰瑩:《關(guān)于〈從軍日記〉》,《謝冰瑩散文》,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3年版,第32頁。這樣的激情既符合北伐時代廣大讀者的需求,契合了“革命大本營”武漢的語境,更屬于孫伏園和《中央副刊》苦心探求的“革命文學”實踐的有機組成部分??傊x冰瑩與民國歷史的“合力”,讓她的著作成為了“革命文學”別具一格的樣本。出版者及時地捕捉了其中的“革命”意義并加以凸顯。《從軍日記》初版前有“編印者的話”:“革命文學的理論,曾經(jīng)有時鼓樂喧鬧,有時零零落落傳到我們耳邊來;革命文學催召的符咒,我們也常時聽到。然而革命文學到底是怎般的風味,卻始終叫人感到隔著一層障翁似的,不能體會得分明。文學如果是以情感為神髓的,而革命文學又是革命者情感的宣露,那這一部《從軍日記》的內(nèi)涵庶幾當?shù)淖「锩膶W的稱號?!雹佟毒幱≌叩脑挕?,《從軍日記》,上海春潮出版社,1929年初版,第2頁。該書的插頁廣告也這樣渲染:“這是革命怒潮澎湃的時候激蕩出來的兒朵燦爛的浪花,是一個革命疆場上的女兵在戎馬倉皇中關(guān)不住的兒聲歡暢。這是真純的革命熱情的結(jié)晶。如果‘革命文學’這個名詞可以成立,我們認為這就是最可貴的革命文學的作品。”那個時代的讀者和評論者也都是從“革命”的角度辨析“日記”的價值。林語堂說:“這大概是在革命戰(zhàn)爭時期,‘硬沖前去’的同志對于這種戰(zhàn)地的寫實文字,特別注意而歡迎?!币缕颊J為,作為出色的革命文學文本《從軍日記》可以永遠留傳下去的。②衣萍:《論冰瑩和她的〈 從軍日記 〉 》,《春潮》,1929年第1卷第7期。李白英甚至將它視作“二十世紀的中國革命文獻”的“壓卷”之作。③李白英:《借著春潮給〈從軍日記〉著者》,《春潮》,1929年第1卷第7期。

        所謂“革命文學”在既往的文學史研究中大體包括三個方面的內(nèi)容:一是1920年代中后期的革命文學理論倡導(dǎo);二是1920年代后期的普羅文學創(chuàng)作;三是1930年代的左翼文學。第一方面的研究側(cè)重于發(fā)掘外來理論(日本、蘇俄)之于中國革命文學理論的資源價值,第二方面的文學實踐往往充滿羅曼蒂克的想象,如革命加戀愛的小說,進入1930年代以后的左翼文學其實是現(xiàn)實“革命”挫折之后的精神反叛的形式,它更多地體現(xiàn)出來對階級斗爭概念的運用。與這三方面的“革命文學”比較,倒是謝冰瑩《從軍日記》所述的國民革命可能為我們提供記錄“革命”更為明顯的現(xiàn)實內(nèi)容,而武漢《中央副刊》所展開的關(guān)于“革命文學”的種種討論也成為這一重大文學思潮的獨特的構(gòu)成,雖然今天的人們常常有意無意地回避或淡化這一階段的“革命文學”主張及創(chuàng)作。④關(guān)于武漢國民革命時期對"革命文學"的討論以及后來學術(shù)史的淡化情況,可以參見張武軍:《國民革命與革命交學、左翼交學的歷史檢視》,《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5年第5期

        關(guān)于《從軍日記》之于“革命文學”的獨特意義,林語堂有過一段重要的論述:“我想革命文學只有兩種意義。一是不要頭顱與一切在朝在野的黑暗,頑固,腐敗,無恥,虛偽,卑鄙反抗的文學,一是實地穿丘八之服,著丘八之鞋,食丘八之糧,手掌炸彈,向反革命殘壘拋擲,夜間于豬尿牛糞的空氣中,睡不成寐,爬起來寫述征途的感想。不要頭顱的文學既非妙齡女子所應(yīng)嘗試,而保守頭顱的‘革命文學’也未免無聊。至于實地描寫革命生活的文字,唯有再叫冰瑩去著上武裝去過革命健兒生活?!雹萘终Z堂:《冰瑩從軍日記·序》,《從軍日記》,春潮書局,1929年初版,第12頁。林語堂所描述的第一種“不要頭顱”的反抗的文學側(cè)重在一種決絕的“革命”氣質(zhì),它可能具有驚心動魄的力量和可歌可泣的精神,但也可能與現(xiàn)實的人生若即若離,結(jié)合中國現(xiàn)代革命文學的實踐,從充滿個人想象的革命加戀愛模式到對蘇俄無產(chǎn)階級文學觀念的硬性移植,我們其實不難見到這一類“氣質(zhì)大過本質(zhì)”的文學創(chuàng)作,連革命文學隊伍內(nèi)部也在呼吁警惕“小布爾喬亞”式的脫離實際的情調(diào)。而如謝冰瑩一般真正融入革命斗爭,努力寫出這一過程的真切體驗雖然可能流于簡陋,但卻自有可貴的質(zhì)樸與真誠。

        總之,戰(zhàn)爭、女性與革命,這原本都屬于現(xiàn)實的人生而非作為語言藝術(shù)的“文學”,對于執(zhí)著于語言藝術(shù)建構(gòu)的“純文學”的夢想來說,它們實在是“不成文學”的;然而,對于剛剛脫離傳統(tǒng)“帝國”,步入現(xiàn)代“民國”的中國人來說,它們恰恰屬于現(xiàn)實人生最重要的關(guān)注對象——現(xiàn)代中國反復(fù)卷入內(nèi)外戰(zhàn)爭的夢魘,女性社會角色的改變同時也深刻地改變了我們的生活,革命則影響甚至決定了一個多世紀以來的普通人的命運,可以說,它們已經(jīng)深深地滲透進了我們的人生乃至生命,內(nèi)化成為我們?nèi)粘O才返囊徊糠?,生發(fā)成為我們感知世界、讀解人情、辨認未來的基礎(chǔ)。較之于歐美文學,這里出現(xiàn)了一個重要的差異:從中世紀后期的人性釋放到文藝復(fù)興的宗教與生活世俗化,再到啟蒙運動的理性確立、法國大革命之后的制度完善,但凡屬于國家、民族、社會生態(tài)的重大問題都已經(jīng)逐步解決或納入到了制度化解決的軌道,文學的“現(xiàn)代關(guān)懷”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可以自由自在地回到“文學本身”——當“文學周邊”的因素可以不再成為國家公民普遍的必然的關(guān)心對象,我們的興味完全有理由專注在語言藝術(shù)形態(tài)之中,文學有理由“自我”起來,“純粹”起來;中國的“現(xiàn)代”則完全不同,在很大的程度上,“帝國”傳統(tǒng)揮之不去,“民國”尚屬夢想,大量的安身立命的事業(yè)都在“文學之外”,包括戰(zhàn)爭、女性與革命,它們首先就不是一個“文學”的問題,單純的語言藝術(shù)的探尋常常都不能不是我們?nèi)粘H松纳莩奁贰.斎?,現(xiàn)代中國的作家與歐美作家一樣都立足于一個被稱作“現(xiàn)代”的歷史進程中,并且在一系列的文學觀念上,前者也無從拒絕來自后者的影響,所以,我們看到的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代中國作家一方面承受了現(xiàn)代歐美文學的“文學”概念——對于純文學心向往之,但另一方面卻也一再表述著對“文學之外”的人生主題的強烈興趣,現(xiàn)代中國文學歸根結(jié)底都屬于“為人生”的文學。這種以文學藝術(shù)的方式傳達人生遭遇與現(xiàn)實社會問題的追求也不能被視作是對文學的背叛,因為它們本身依然具有文學的基本特點——對人類情感和情緒提取和淬煉,對語言表述形態(tài)的種種摸索,只不過后者不再是至高無上的藝術(shù)目的。其實,正如前文所述,在西方文學的古典時代和中國文學的古典時代,原本就有過如此“不純”的文學理念,中西文學的傳統(tǒng)差不多都有過對“雜文學”或曰“大文學”的歷史追求。我們所要指出的就是,在現(xiàn)代中國影響深遠的“純文學”的運動史另外一面,其實都暗含著同樣深厚的“大文學”的底蘊,對“大文學”的需要就是人們對人生現(xiàn)實的根本關(guān)懷,就是對文學承載生存問題的執(zhí)著的訴求,即便充滿“純文學”理想的作家也實在無法拒絕這樣的基本訴求。可以說,“大文學”寫作方式是民國時代的顯著特征,甚至在相當長的時間內(nèi)也是人民共和國時代文學的基本特征。

        尤其“日記”,按照中國傳統(tǒng)的“日記”觀念,本身就屬于后來輸入的文學諸文體概念所不能容納的“雜文學—大文學”的文體范疇。朱光潛先生的考證認為,“日記”在中國脫胎于古老的編年體史書。①朱光潛:《日記——小品文略談之一》,《朱光潛全集》9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第358頁。也就是說,它的首要功能就是記載社會與人生“事態(tài)”的,直、真、誠原本屬于中國史家的幾大追求,所謂不虛美、不隱惡、秉筆直書的《史記》傳統(tǒng),而這恰恰就是謝冰瑩的自我寫作期許:“‘文如其人’這句話,我想大概是對的,我為人處世只有三個字:‘直’、‘真’、‘誠’,寫文章,也是如此?!雹谥x冰瑩:《平凡的半生》,《謝冰瑩文集》中冊,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99年版,第58頁。

        謝冰瑩的《從軍日記》就是這樣,雖然新的文學知識讓作家自認為“不成文學”,也一度對發(fā)表與出版的信心不足,最終還有苛刻的自我批判,但是將戰(zhàn)爭、女性與革命納入視野的表達卻那么深刻地激動過她,“我不是為了批評而寫這些東西的,只是赤裸裸地說出我當時所要說出的話,在歡樂時這樣,在愁苦時也這樣。我不會空叫些革命的口號,也不會說些不曾經(jīng)過的肉麻的話來?!?這些“實在”的、以自我的真實經(jīng)歷為基礎(chǔ)的寫作也那么自然地激動過民國文壇的一干編者、讀者和評論者,這也是中國文學發(fā)展史上的事實。而且,有趣的事實還在于,謝冰瑩一方面自我批判,一方面卻又繼續(xù)著這種集中展示個人生存體驗,融自傳、日記與社會世象于一爐的寫作方式,《從軍日記》之后,又有《女兵自傳》、《新從軍日記》(《抗戰(zhàn)日記》)從“日記”到“自傳”,受邀寫作、在期刊連載最后結(jié)集出版的方式都完全相同,前有孫伏園、林語堂和夏康農(nóng)的提攜,后有陶亢德、林語堂與趙家璧的鼓勵。這說明,作者雖然有過種種的自我不滿,但這種寫實摻雜情感的敘述已然成熟,既為通過作家文字來了解、認知社會情形的讀者所喜聞樂見,也方便了作家對時代社會的記敘與個人觀感的實錄,無論是社會的描寫還是自我的感懷,都訴諸于真切質(zhì)樸的描繪,而與種種藝術(shù)的“炫技”無關(guān),或者說語言藝術(shù)方面的刻意推敲、經(jīng)營并不是這些“日記”與“自傳”的目標。這就是一種源于歷史實錄的文體傳統(tǒng),屬于我們所謂的“雜文學-大文學”的追求。一方面,進入“民國”,置身于更多“公共事務(wù)”的中國讀者需要透過作家的文字來關(guān)心社會現(xiàn)實,另一方面,作家也在順應(yīng)這一需求中訓(xùn)練和發(fā)展了自己。“大文學”的寫作方式就這樣成型了,成為了民國文學需求的重要組成部分。

        當然,提出謝冰瑩《從軍日記》的“大文學”寫作現(xiàn)象,并不是尋機拔高它的文學價值,更不是說超越“純文學”寫作的“大文學”現(xiàn)象應(yīng)當是衡量現(xiàn)代文學價值的至高標準,而是借此提醒:“大文學”寫作是民國時期作家寫作難以避免的特點,它在讀者接受中的廣泛影響更是我們真正走入民國文學的基礎(chǔ),只有最充分地意識到這一“文學寫作”與“文學閱讀”的起點狀態(tài),我們才有可能進一步摸清民國文學的歷史形態(tài),并最終恰如其分地把握它在各個方面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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