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 鵬

（陜西師范大學西北歷史環(huán)境與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研究院，西安7 1 0 0 6 2）

方志所見明清陜南原杰祭祀研究

◎龔 鵬

（陜西師范大學西北歷史環(huán)境與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研究院，西安7 1 0 0 6 2）

原杰是山西陽城人，明代的一位著名官員，《明史》有傳，但目前學界對他的研究非常少。通過對陜南新、舊方志以及陜西通志等相關(guān)方志資料中原杰史料的梳理，對明清時期陜南原杰祭祀的情況作了一個大致的復原，并作了一些分析，最后得出結(jié)論：從明到清，陜南地區(qū)對原杰的祭祀活動，總體上是一個越來越官方化、越來越規(guī)范化、越來越衰落的過程，這種變化是移民、經(jīng)濟水平、風俗習慣、朝代更替等因素綜合影響的結(jié)果。

方志；明清；陜南；原杰祭祀

原杰是山西陽城人，明代的一位著名官員，《明史》有傳。但目前學界對他的研究很少，而且沒有專門的研究，基本上都只是在研究明清時期的荊襄地區(qū)時順帶提到他而已，對原杰祭祀的歷史進行研究的就更少了，張曉虹先生在研究明清時期陜西民間信仰的區(qū)域差異時，倒是對陜南地區(qū)的原杰信仰有所著墨，但也只是浮光掠影，沒有深入探討[1]。有鑒于此，本文擬透過各種方志的相關(guān)記載，對明清時期陜南地區(qū)的原杰祭祀進行一個比較詳細的梳理，以期起到拋磚引玉之效。

一、原杰與陜南

原杰，字子英，謚襄敏，山西陽城人。生于永樂十四年（1416），卒于成化十三年（1477），享年六十一歲。二十九歲即正統(tǒng)十年（1445年）時中進士。兩年后，授南京御史，監(jiān)察浙江道。后又巡按直隸、江西、廣西等地。景泰七年（1456）秋七月，升為江西按察使。天順五年（1461）十二月，升為山東左布政使。成化二年（1466）八月，升任右副都御史。三年后，再升為戶部左侍郎。成化八年（1472）八月，以母喪去任。次年冬十月，因江西盜賊猖獗，憲宗命正在守母喪的原杰巡視江西。成化十二年（1476）五月，前往荊襄撫治流民。同年十一月，進右都御史。成化十三年（1477）夏四月，改南京兵部尚書。兩個月后的六月一日，原杰卒于南陽。

原杰在為官期間，其治理范圍涉及陜南的時間僅僅只有短短的一年左右而已，即成化十二年到十三年。但是，在這短短的一年之中，幾乎整個陜南都在原杰的治理范圍之內(nèi)。[2]在這一年左右的時間里，原杰對包括陜南在內(nèi)的荊襄地區(qū)的流民進行了十分有效的治理，取得了非常顯著的成績，后人對此評價極高?！睹鲗嶄洝份d：“杰靜厚有守，樂聞讜言，誠心待物，任人不疑，故所至成功，而區(qū)畫流民一事，尤為卓偉，使國家百年意外之變一旦潛銷默定，其功蓋亦不可掩云?！盵3]《鴻猷錄》載：“項忠之蕩定，乃一時之功，原杰之經(jīng)略，則百世之利?！盵4]《明史紀事本末》載：“原杰崎嶇布置，竟以勞卒。萊公雷竹，叔子峴碑，視死人如刈，以為己功者，吾又以杰為百世如生也?！盵5]。近代上海的《申報》亦載：“試觀明成化時，陜西至荊襄、唐、鄧一路，所至流逋藏聚為?！厦倍荚芡纹涫隆髅袼彀?，迨至崇禎時，流賊四起，有議者曰：‘今日招撫流移，皆虛文也……?！梢娡涣髅?，成化時處之得法，則皆仍為良民；崇禎時馭之失宜，則聚為流賊矣?！盵6]正因為原杰在陜南地區(qū)有如此巨大的功德，才有后來陜南人民和官方對他的祭祀。

二、方志中記載的陜南原杰祭祀

《（萬歷）襄陽府志》載，原杰奏立鄖陽行都司后，“地方賴以安妥，鄖人為之請建生祠而祀焉”。[7]但筆者在遍查《（萬歷）襄陽府志》和《（光緒）襄陽府志》后，卻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任何與此相關(guān)的只言片語，倒是獻征祠、張公生祠、雷公生祠等有比較詳細的記載。由此可見，原杰生祠應該是因為種種原因而最終沒有建成。據(jù)明代胡謐所寫的《內(nèi)鄉(xiāng)縣建原尚書祠堂記》這一碑文所載：“未任而卒……于是鄖陽闔治洎湖、陜、河、川鄰境州縣凡在公撫治內(nèi)者，其民莫不悲思感慕，且相謂曰：‘吾儕所以得免溝壑、余鐺以全余生于今日者，皆原公賜也。方欲祀公于生，而今沒矣。盍祠公遺靈以祈永庇耶？’”[8]據(jù)此可以得知，不僅僅是鄖陽，凡是原杰撫治的州縣，包括當時的陜南在內(nèi)，老百姓都想為他立生祠以祭祀，但無奈原杰不久就病逝于赴任途中，所以這些地方的原杰生祠都來不及建成。但不管怎么說，八郡百姓請求為其建立生祠這一件事，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原杰祭祀的萌芽。作為八郡的一部分，陜南自然也不會例外。

原杰祭祀的真正出現(xiàn)，發(fā)生在他去世之后。原杰病逝于南陽的噩耗傳來，憲宗“深嗟悼”[8]，“賜葬，祭贈太子少保，錄其子宗敏為國子生”[3]，“八郡民聞之，無不流涕，為立祠焉?！盵4]但是各地祭祀原杰的時間先后不一，于是“有司以白于吳公，乃命吏民歲以公生卒日致祀焉”。[8]從這開始，陜南人民和官府也開始了對原杰的正式祭祀。

（一）明代的祭祀情況

筆者將方志中所記載的有關(guān)明代陜南原杰祭祀的史料整理出來，現(xiàn)按照地區(qū)、祠廟名稱、祭祀對象、祭祀時間和備注的格式列舉如下，以便研究。

漢中府城：某某祠；原杰；春秋；該祠具體名稱不詳，始建于原杰去世后不久。

洋縣：二公祠；原杰、吳道宏；不詳；原杰去世后，先是在蔡公祠里附祀，嘉靖時又在其中增祀?yún)堑篮?，后移蔡公祠于墓前?/p>

略陽縣：三公祠；孫璽、原杰、吳道宏；不詳；明正德六年之后在祭祀孫璽的節(jié)義祠中附祀原杰及吳道宏，附祀他們倆后，祠名便改為三公祠。

城固縣：三公祠；原杰、藍璋、邊億；春、秋上戊；該祠建于嘉靖以前，知縣主祭。

南鄭縣：三公祠；藍璋、原杰、吳道宏；春秋；原為藍公祠，后增祀原杰、吳道宏，故改名為三公祠。

興安州城：三賢祠；原杰、藍璋、洪鐘；不詳；明正德間知州趙清建。

洵陽縣：原吳二公祠；原杰、吳道宏；不詳；由明知縣蔣昺建。

漢陰縣：原公祠；原杰；春、秋上戊；成化十五年知縣駱聰創(chuàng)建，萬歷十二年知縣袁一翰重修，崇禎十年毀于戰(zhàn)亂。

石泉縣：報功祠；原杰；不詳；始建年代不詳，明末毀于戰(zhàn)亂。

以上內(nèi)容的資料來源為：《（嘉慶）漢南續(xù)修郡志》卷之三十三、《（康熙）洋縣志》卷之二、《（道光）重修略陽縣志》卷之二和卷之三、《（嘉靖）城固縣志》卷之三、《（康熙）城固縣志》卷之十、《（雍正）陜西通志》卷二十九、《（乾?。╀柨h志》卷之六和卷之十七、《（康熙）漢陰縣志》卷之二、《（乾?。┡d安府志》卷十七等。

根據(jù)以上內(nèi)容，很容易得出如下結(jié)論：明代時，陜南祭祀原杰的地方非常有限。但事實上，明代的陜南地區(qū)是普遍祭祀原杰的。時人高岱所著的《鴻猷錄》記載：原杰去世的消息傳來，“八郡民聞之，無不流涕，為立祠焉?！盵4]同樣是生活在明代的楊徽也在《都憲原公祠碑記》里記載：“山林小民一聞訃音，悲哀痛切，無所自盡其誠。凡公駐節(jié)之所，悉構(gòu)祠堂，肖衣冠尸祝而時享之焉?！盵9]這里所說的“八郡”和“凡公駐節(jié)之所”，自然也包括陜南地區(qū)在內(nèi)。這兩條記載應該是可靠的，一是，倆人都生活在明代，對當時的情況比較了解，而且倆人都是嚴謹?shù)淖x書人，不會信口雌黃；二是，無論于公于私，當時陜南地區(qū)盛行原杰祭祀都是合情合理的，因為原杰在陜南招撫流民，有大功于這一地區(qū)。從公的方面來說，祭祀他完全符合“有功于民則祀之”的古祭法；從私的方面來說，生活安定下來的百姓感恩戴德，自發(fā)地祭祀他也很正常。所以，在明代，陜南地區(qū)祭祀原杰是一種非常普遍的行為，只是能夠在方志中找到的相關(guān)記載極其有限而已。值得注意的是，在筆者已經(jīng)翻檢過的陜西通志和商洛新、舊方志中，沒有任何關(guān)于明代商洛地區(qū)原杰祭祀情況的記載。

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從筆者整理出來的這有限的幾條記載當中，還是可以大致推斷出明代時整個陜南地區(qū)原杰祭祀的一些總體特點的：1.當時要么建專祠祭祀原杰，要么與其他同樣有功于陜南的官員合祭，只是合祭的情況更多，而且合祭時少則兩人，多則三人，另外，有記載的兩個專祭祠廟都出現(xiàn)在安康地區(qū)；2.無論是專祭，還是合祭，祭祀時間應當以春、秋上戊日為主；3.原杰祭祀的官方色彩很濃厚，很多祭祀原杰的祠廟都是由地方官主持修建的，城固縣還明確記載是由知縣主祭的。

（二）清代的祭祀情況

到了清代，陜南地區(qū)對原杰的祭祀情況有所變化，筆者根據(jù)方志中的相關(guān)記載按照地區(qū)、祠廟名稱、祭祀對象、祭祀時間和備注的格式列舉如下，以便分析、比較。

漢中府城：三公祠；藍璋、吳道宏、原杰；不詳；至少在嘉慶時期，該祠還是比較興盛的。

洋縣：二公祠；原杰、吳道宏；不詳；康熙八年知縣柯棟改建，知縣主祭。

略陽縣：名宦祠；孫璽、原杰、吳道宏；不詳；雍正時期，原本祭祀此三人的三公祠已圮，改在名宦祠中進行祭祀。

城固縣：三公祠；原杰、藍璋、邊億；春、秋上戊；該祠在康熙時期依然完好；仍然由知縣主祭。

城固縣：原公寺；原杰；不詳；始建年代不詳，由慈恩寺改建而來，乾福（歷史上無此年號，疑為乾?。┝曛亟?。

南鄭縣：三公祠；藍璋、原杰、吳道宏；春秋；到嘉慶時，已完全破敗。

褒城縣：報功祠；原杰、吳道宏；不詳；祭祀開始和持續(xù)的時間不詳，只能推測嘉慶和道光年間應該是有祭祀活動的。

西鄉(xiāng)縣：二都祠；原杰、吳道宏；不詳；建于嘉慶以前。

西鄉(xiāng)縣：四公祠；蕭何、班超、原杰、吳道宏；不詳；康熙五十六年縣令王穆建，嘉慶時依然很興盛。

興安州城：原公祠；原杰；不詳；至少在嘉慶時期，該祠是存在的。

洵陽縣：原公祠；原杰；不詳；始建年代不詳，而且在乾隆以前就已經(jīng)“久圮”。

洵陽縣：名宦祠；原杰等17位名宦；不詳；該祠于雍正七年（1729）由知縣韓德修建。

漢陰縣：原公祠；原杰；春、秋上戊；雍正五年知縣王大樹設(shè)神位于先農(nóng)壇內(nèi)，到康熙時，祠廢祭存，乾隆四十年邑民重建祠于城內(nèi)龍興寺西。

紫陽縣：原公祠；初為原杰，后增祀張志超、黃克勤等；不詳；到雍正時，該祠還是原杰的專祠，但到道光時期，該祠業(yè)已廢棄多時，道光二十一年（1841），舉人楊家坤等募捐改建于舊縣大名寺址，同時在祠內(nèi)附祀張志超、黃克勤等人。

白河縣：原公祠；原杰；不詳；始建年代不詳，只知乾隆時期比較興盛。

商州州城：原公祠；初祀原杰，后增祀?yún)枪?、薛公；八月上戊；光緒二十七年（1901）八月，被知州尹昌齡改為學校。

商州州城：名宦祠；包括原杰在內(nèi)的名宦；八月上?。磺∥迥辏?740）由知縣如玖捐俸、紳士捐輸重修。

山陽縣：六公祠；初為原杰，后又增祀五人；不詳；初為專祀原杰的原都憲祠，后增祀?yún)堑篮?、薛公等五人，變成了六公祠，到康熙時久已廢棄。

山陽縣：六公閣；原杰等六人；不詳；康熙三十三年（1694）春，知縣秦凝奎于混元洞崇祀文昌神，縣中士紳在洞前建六公閣。

商南縣：原尚書祠；原杰；不詳；始建年代不詳，只知嘉慶時期比較興盛。

以上內(nèi)容的資料來源為：《（嘉慶）漢南續(xù)修郡志》卷之十四、《（康熙）洋縣志》卷之二、《（雍正）略陽縣志》卷之一、《（康熙）城固縣志》卷之二和卷之十、《（乾?。┠相嵖h志》卷之三、《（民國）續(xù)修南鄭縣志》卷之二、《（乾?。╀柨h志》卷之四和卷之十七、《（乾?。┡d安府志》卷十七、《（道光）紫陽縣志》卷二、《（康熙）石泉縣志》·《祠廟》、《古今圖書集成歷象匯編歲功典》卷之六十九、《（康熙）續(xù)修商志》卷之六、《（乾?。┲彪`商州志》卷之四、《商洛地區(qū)志》《（康熙）山陽縣初志》卷之二和卷之五、《（嘉慶）大清一統(tǒng)志》卷之二百四十六等。

由此可見，方志中記載的清代陜南原杰祭祀情況依然不完整，不過比明代的情況好多了，而且可以看出清代陜南的原杰祭祀整體上也還是比較盛行的?？傮w說來，有以下幾個特點：①清代時，對原杰的祭祀依然以合祭為主，而且合祭的祠廟增加了名宦祠，合祭的人數(shù)也大大增加，遠遠超過明代的上限三人，另外，安康地區(qū)仍然是專祭性祠廟的集中地區(qū)；②祭祀的時間也有變化，不僅有春、秋上戊，還有八月上戊、八月上丁等日期；③原杰祭祀的官方色彩更加濃厚，其祠廟基本上都是由官方新修或重修，百姓幾乎不再參與，明確記載由知縣主祭的地區(qū)也更多。

三、思考與結(jié)論

通過以上對陜南方志中有關(guān)明清時期原杰祭祀史料的梳理，可以發(fā)現(xiàn)如下幾點：

（一）祭祀的歷程

對原杰的祭祀，以明朝最為興盛，其中以原杰去世時的成化朝為最，各州縣紛紛建祠祭祀，此時的祭祀活動是一種半民間、半官方的性質(zhì)。這表現(xiàn)在最早為原杰建祠廟祭祀的既有老百姓，又有地方官，只是以老百姓所建的居多，而且這些民間的自發(fā)建祠行為都是被官方所認可的，原杰的繼任者吳道宏甚至還規(guī)定統(tǒng)一的祭祀時間；到了清代，祭祀活動較明代而言整體上已經(jīng)大為衰落，但仍有康乾時的中興，表現(xiàn)為大量的新修或重修祭祀原杰的祠廟，此時的祭祀活動已經(jīng)幾乎完全變成一種官方化的活動了，這表現(xiàn)在祭祀活動由知縣主持，而且對祭祀原杰祠廟的新建或維修幾乎都由官員和士紳進行。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明代的成化朝，陜南地區(qū)的老百姓感激原杰在這里招撫流民的巨大功德，聽聞噩耗后便紛紛建祠祭祀；當?shù)卣蚕虢璐藖斫袒诵?、激勵官員積極上進，況且祭祀原杰也完全符合“有功于民者則祀之”的古祭法，所以便有明朝原杰祭祀活動的興盛和半民間、半官方化的性質(zhì)。清代康乾時期陜南原杰祭祀活動的中興和祭祀性質(zhì)的幾乎完全官方化，應該是如下四個原因造成的：一是康乾時期有大量的移民進入陜南地區(qū)[10]，這自然就使得與移民有關(guān)的原杰祭祀活動再度興盛起來；二是當?shù)卣疄榱嘶\絡明朝遺老、鞏固統(tǒng)治而刻意強調(diào)對明朝時有功于陜南的官員原杰的祭祀；三是大量移民的涌入，加速了當?shù)氐拈_發(fā)，促進了經(jīng)濟的恢復和發(fā)展，為原杰祭祀的中興奠定了經(jīng)濟基礎(chǔ)；四是此時的老百姓都沒有直接得到原杰的恩惠，而且也沒有任何原杰顯靈的傳聞，所以他們沒有祭祀他的動力。

（二）祭祀的地區(qū)差異

相比較而言，商洛地區(qū)對原杰的祭祀活動一直都不太興盛。在筆者能見到的相關(guān)方志中，就根本沒有關(guān)于明代商洛地區(qū)祭祀原杰的直接記載，只有少量關(guān)于清代時期州城和山陽縣、商南縣祭祀原杰活動的記載，而且州城的原公祠早在光緒二十七年（1901）八月時，就被知州尹昌齡改為學校；漢中和安康對原杰的祭祀活動就比較興盛了，其中尤以漢中的城固縣和安康漢陰縣為盛，前者主要表現(xiàn)在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進行祭祀，城固縣不僅在三公祠里進行祭祀，還將慈恩寺改成祭祀原杰的原公寺，甚至將寺廟所在地的名稱也改為原公鎮(zhèn)、原公村[11]，后者主要表現(xiàn)在多次重修專祀原杰的原公祠，明代和清代各重修兩次，是陜南所有州縣中重修次數(shù)最多的地區(qū)。商洛地區(qū)之所以給人一種原杰祭祀活動不興盛的感覺，可能是如下兩個原因?qū)е碌模阂皇窃摰氐脑芗漓牖顒颖緛砗芘d盛，只是方志的記載不全或者筆者找到的資料太少；二是該地大部分區(qū)域都處在秦嶺山脈之中，地瘠民貧，不尚祭祀，正如《（乾?。┲彪`商州志》所載：“商之民貧，商之俗嗇”[9]，所以導致當?shù)夭⒉粺嶂约漓朐?。那么，為什么城固縣和漢陰縣會成為明清時期陜南地區(qū)原杰祭祀的兩個中心點呢？對于城固縣而言，可能是如下兩個原因：一是“相傳原杰曾到本縣，在今原公等地考察”[11]，所以該縣人民對原杰有特殊的感情；二是該縣好巫尚鬼，如《（康熙）城固縣志》就記載：“年邁者間作佛會，消遺余日”，并且“安葬必求堪輿擇地于三日前”[12]。至于漢陰縣，應該是以下兩個原因：一是原杰任鄖陽巡撫時，“為此地興學校、開水田，故建祠祀之”[13]；二是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漢陰從安康分出設(shè)廳，從此以后，終清一代，漢陰都是以廳的行政建置而存在，所以該地的經(jīng)濟實力應該比較強。

（三）祭祀的時間

關(guān)于祭祀原杰的時間，根據(jù)明代胡謐《內(nèi)鄉(xiāng)縣建原尚書祠堂記》所載：最初是各地先后不一，原杰的繼任者吳道宏得知后，便命吏民以原杰的生卒日為期。[8]《明實錄》《明史·原杰傳》等相關(guān)文獻都記載原杰逝世于成化十三年（1477）六月，享年六十一歲，明代楊徽所撰的《都憲原公祠碑記》也載：“在途構(gòu)疾，終于南陽官邸，時成化丁酉六月一日也。”[9]可見，原杰應當是逝世于成化十三年（1477）六月一日，至于出生時間，只能確定為永樂十四年（1416），具體的月和日因找不到相關(guān)記載而無法推斷。所以，按照吳公的命令，每年的農(nóng)歷六月一日應當為祭祀原杰的日期之一。但根據(jù)筆者對陜南方志的研究，明清時期的陜南并沒有任何一個州縣在夏天的六月一日祭祀原杰，絕大多數(shù)地區(qū)都是在春、秋上戊日進行祭祀。為何會如此？筆者認為可能有如下兩個原因：一是對原杰的祭祀基本上都不是單獨進行的，幾乎都是合祭，所以祭祀時間得遷就其他的受祭對象；二是作為一種官方色彩極其濃厚的祭祀活動，對原杰的祭祀也要遷就其他的官方祭祀活動，比如社稷壇祭祀、神祗壇祭祀等，而這些祭祀活動大都在春、秋上戊日進行，所以在這一天祭祀原杰可謂是省時、省力、省錢，自然受到陜南各地的歡迎。

總之，從明到清，陜南地區(qū)對原杰的祭祀活動，總體上是一個越來越官方化、越來越規(guī)范化、越來越衰落的過程，這種變化是移民、經(jīng)濟水平、風俗習慣、朝代更替等因素綜合影響的結(jié)果。

[1]張曉虹.明清時期陜西民間信仰的區(qū)域差異[J].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 0 0 0（1）：5 6.

[2]周振鶴.中國行政區(qū)劃通史（明代卷）[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 0 7：8 9-9 2，7 8 6-7 9 0.

[3]明實錄·憲宗實錄：卷一六七[M].北京：中華書局，1 9 8 5.

[4]高岱.鴻猷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 9 9 2：2 5 9.

[5]谷應泰等.明史紀事本末[M].北京：中華書局，1 9 9 7：56 9.

[6]佚名.書本報留養(yǎng)災民后[N].申報，1 8 7 6-1 1-2 0.

[7]吳道爾.萬歷襄陽府志：卷三十六[O].明萬歷刻本.

[8]寶鼎望.（康熙）內(nèi)鄉(xiāng)縣志：卷九[O].清康熙三十二年刊本.

[9]王如玖.（乾?。┲彪`商州志：卷十三[O].清道光四年刊本.

[1 0]陳學良.湖廣移民與陜南開發(fā)[M].西安：三秦出版社，1 9 9 8：9 3-1 0 0.

[1 1]城固縣地方志編纂委員會.城固縣志[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 9 9 4：1 5.

[1 2]王穆.城固縣志：卷二[O].清康熙五十六年刻本.

[1 3]王志沂.漢南游草[O].清道光七年刻本.

（責任編輯 倪玲玲）

K8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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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9123（2016）01-0103-05

2016－01－10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14ZDB031）

龔鵬（1989-），男，湖北崇陽人，陜西師范大學西北歷史環(huán)境與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研究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