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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匪事

        2016-04-06 03:46:22蒙福森
        民間故事選刊·下 2016年3期

        蒙福森

        秋風(fēng)起,蘆葦黃。平湖村幾百里長的河灣,生長著大片蘆葦。一入秋,蘆葦逐漸變黃,蘆花像漫天飛舞的雪,白茫茫一片。每到蘆花飛舞時(shí),大桂山的土匪就會(huì)到村里搶秋。

        那年,蘆花五歲。蘆花出生時(shí),蘆花像雪一樣飄飄悠悠。爹從地里回來,看了一眼像小貓般蜷在被子里的蘆花,說了一句,叫蘆花吧。

        土匪搶秋時(shí),蘆花爹想,咱窮人家,倒了水缸水,啥也沒有,土匪搶的是有錢人家,他們家一貧如洗,土匪不稀罕。

        深夜,土匪的火把映著爹慘白的臉,土匪搶走了藏在地窖里的幾包糧食,還擄走了蘆花三歲的弟弟小蘆葦。這年冬天,爹走了。土匪要100塊大洋贖弟弟,爹哪拿得出,眼睜睜地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期限一過,爹絕望了,一大口鮮血噴出來。半夜,爹走了。

        蘆花只記得,弟的眉心間有一顆大黑痣,右腳底下有一處深深的疤痕。隔一年,娘也走了。娘臨死前像爹一樣,一雙眼睛怎么也閉不上,斷斷續(xù)續(xù)對蘆花說,我走了,可憐你弟,尸骨無存……

        蘆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一年年蘆葦青,蘆葦黃。日子就像河灣里的水,慢悠悠地流淌著。一晃,十幾年過去了。

        大桂山的土匪換了匪首,聽說叫黑三。黑三比老匪首更心狠手辣,無惡不作。周圍村莊的老百姓恨之入骨,也聞之色變。又是一年蘆葦黃,蘆花飛,官府要剿匪了。聽說,土匪招惹了官府的人。槍聲在一個(gè)深夜驟然響起,斷斷續(xù)續(xù)的槍聲整整響了一夜。早晨,村里人說,土匪窩被官府端掉了,唯一漏網(wǎng)的是匪首黑三和他的貼身護(hù)衛(wèi)小匪,官府的人正在方圓幾十里的村莊路口設(shè)卡搜查,并到處貼通緝布告。

        蘆花像往常一樣磨豆腐。正磨著,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蘆花稍一愣神,就有一個(gè)人跑進(jìn)來。后面,一陣嘈雜聲。

        那人一臉驚慌,一把搶過蘆花的石磨桿,說,求求你,一會(huì)兒有人追來,你……你就說我是你……你弟。話音未落,幾個(gè)官兵追進(jìn)來。那年輕人在磨豆腐。蘆花呆在一邊。見到一個(gè)人跑進(jìn)來嗎?官府的人打量著年輕人,問蘆花。蘆花看了看那張年輕的臉,說,沒有,他是我弟。蘆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說謊。官兵走后,年輕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你快走吧!蘆花說。蘆花恨土匪,恨他們擄走了弟弟,恨他們害了爹娘。

        小土匪敲了敲蘆花家柴房門,一個(gè)人走出來,蘆花驚得張大了嘴,她不知道,黑三是什么時(shí)候躲在她家柴房里的。

        黑三和小匪走了。蘆花思維一片空白。

        不到一分鐘,黑三和小匪又回來了—是被槍指著腦袋慢慢退回來的。放下武器!官兵大聲命令。

        黑三慢慢放下手槍,就在他的槍快要放到地上時(shí),他突然一躍而起,緊緊地?cái)堊√J花,用槍指著她的頭,大聲嚎叫,你們退出去—否則,我殺了她!

        官兵無動(dòng)于衷,幾千大洋的賞金,他們不會(huì)為一個(gè)普通老百姓而放棄。

        滾出去!再不出去,我殺了她!黑三聲嘶力竭地叫。

        一陣槍響,黑三和小匪被打成了馬蜂窩。

        待蘆花醒過來時(shí),四周一片沉寂。蘆花猛然發(fā)現(xiàn),一顆大黑痣赫然在黑三眉間,蘆花愣了愣,瘋了一般脫了黑三的鞋,右腳底竟然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蘆花跪在爹娘的墳前,邊哭邊喊,爹、娘,弟弟找不到了,他死了,他被土匪擄上山那時(shí)就死了……

        遠(yuǎn)處,蘆花如雪般飄飄灑灑,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選自《天池》20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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