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瀟然

【摘 要】先鋒派電影是在現(xiàn)代主義思潮的影響下，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歐洲誕生并發(fā)展起來的。先鋒派電影的出現(xiàn)，是先鋒藝術正式跨入電影領域的重要標志；先鋒派的實驗和應用成果，拓寬了電影的形式和內容，對電影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起到了推動作用。

【關鍵詞】先鋒派電影；敘事非正?；?；作者電影；超現(xiàn)實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3-0164-02

先鋒派電影是在現(xiàn)代主義思潮的影響下，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歐洲誕生并發(fā)展起來的，先鋒派電影剛出現(xiàn)的時候主要有印象主義、表象主義、抽象主義、超現(xiàn)實主義、達達主義、純電影、街道電影、室內電影這些流派。很多中國導演深受先鋒派電影運動的影響，創(chuàng)造出一系列優(yōu)秀的帶有先鋒性質的作品，孟京輝就是其中一位。孟京輝自《戀愛的犀牛》以來就被國內媒體打上了先鋒派導演的標簽，特別是他和妻子廖一梅合作的悲觀主義三部曲更是凸顯了先鋒性。影片《像雞毛一樣飛》是孟京輝導演執(zhí)導的第一部電影作品，該片保持著他一貫的風格，形式大于內容，但在形式中可以尋找到內容，同時其具有表現(xiàn)主義式的對外在世界重新書寫的特征，由于其主觀性又體現(xiàn)出了超現(xiàn)實主義的特質。筆者將通過對電影《像雞毛一樣飛》的分析來探究先鋒派電影的特征。

一、敘事非正常化

先鋒派電影都不是按照正常的敘事方式來講故事，他們講故事的方式天馬行空，讓當下的人甚至是后世之人都不能說出導演拍的到底是什么，講究多種媒介形式的穿梭運用以及聲音和畫面的張力，從而表達導演的自我狀態(tài)。

在《像雞毛一樣飛》中，大量表現(xiàn)手法被雜糅到一起：電影開始部分對陳曉陽的人生經(jīng)歷介紹，大量的拼貼畫帶有鮮明的波普藝術特質，形成了幽默的效果；廣告“像白的一樣白”的入侵、不斷閃現(xiàn)的雪花屏、歐陽云飛成名后電視中像素粒組成的頭像、最后程序被卸載時各種對話框的扭曲與錯亂的畫面打造了一種后現(xiàn)代化的戲劇氛圍，同時，影片中出現(xiàn)了多種藝術形式：繪畫——夏加爾著名的《生日》；文學——大量詩作與馬雅可夫斯基的精神連結點；電視——《我們詩一樣的生活》中歌舞大聯(lián)歡式的舞臺感更是對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的戲仿，動畫和中國式的說唱，多種電影媒介的運用使電影顯得尤為形式，在故事極為簡單的前提下為了表現(xiàn)人的心理狀態(tài)，導演將表現(xiàn)形式用到了極致，攝影機擺放在刁鉆的角度，大特寫大廣角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飛機巨大的陰影伴隨著噪音席卷而來；方芳獨白中的每個畫面都具有很強的油畫感，像是在另一種媒介上的藝術重寫；濃重的聲效光線，大量非自然的舞臺類的直射光的使用；節(jié)奏性的敲雞蛋的畫面，整齊劃一，復制復制復制；包括前后回扣的環(huán)形結構，馬雅可夫斯基被擊中，迫近；片中小女孩“這是什么意思呀，我聽不懂誒”港臺腔的戲仿是對某種現(xiàn)象的質詢；還有片中諸多的隱喻：落入水池的鞋，片尾窺探者似的鴕鳥，通往詩歌之路時走過后面本來沒有門而開出的“后門”。這些荒誕不經(jīng)的影像猶如這個時代，鴕鳥作為不可能出現(xiàn)的形象，孟京輝卻給了他現(xiàn)實的合理性，給予他“養(yǎng)殖鴕鳥”異想天開的時代夢。

二、作者電影

先鋒派電影都是作者電影，即導演通過影像的自我表達。在《像雞毛一樣飛》中，我們可以透過形式挖掘到導演想傳達的思想內涵，孟京輝在一次訪談中曾說：“我們演了《盜版浮士德》，我們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小劇場進行了一個世紀的回顧，我們自己還發(fā)了金蛋獎。我也得了金蛋獎了。張揚，就是《洗澡》的那個導演，還有施潤玖，還有《將愛情進行到底》的導演張曉陵（現(xiàn)名張一白）也都得金蛋獎了。最佳金蛋，這個獎，那個獎。然后，我們制作了很多大幅的畫像，當時就有卓別林和鮑勃﹒迪倫，還有約翰﹒列儂、梅蘭芳、愛因斯坦……我們認為最偉大的人物都有了，但是馬雅可夫斯基沒有，我當時還說呢：'為什么沒有他？！'。他們說：'沒人知道馬雅可夫斯基。'我說：'那以后我多說馬雅可夫斯基。'”這是時代的悲哀，也是孟京輝的吶喊。這是一個失憶的時代。在影片中處處可以看到孟京輝的吶喊，隨著物質生活的不斷豐富，人們丟失了文學詩歌與理想——“我們只知道高爾基和李白”，是的，這是一個逐漸商品化了的世界，“現(xiàn)在的人需要雞蛋不需要詩”，我們需要物質然后就能行尸走肉甚至是酒醉金迷地生活著?！耙郧暗玫剿冻瞿愕撵`魂，現(xiàn)在只要付出十塊錢?！边@是一個什么都可以換算成具體數(shù)額的年代，詩人無用論在悄然興起，藝術的形式之下殘存的是“我把它喝了你就給我贊助演出”“堅決不可能改變他們的藝術風格”這般藝術與商業(yè)的對峙，而當曾經(jīng)的詩人陳小陽那看似不經(jīng)意的一句“我就要發(fā)自內心的重金屬的場歌”使得一切無聲地土崩瓦解，這是對我們的時代病的反諷，藝術已悄然溶解在資本的洪流中，我們無力抵抗也無法抵抗。我們哀悼著，哀悼著死亡了逝去了的詩歌勃興的八十年代，也否定著，否定著正這樣生活的我們，對于詩人呢？當這個時代以及不需要詩人的時候，詩人變成了社會的廢物，一個抱怨者、一個只會不斷的叫囂著“你們這是什么機場??？這是什么保安??？什么旅館什么服務員”的牢騷病人，一個像孩子般任性的喊著“你不鋪床我怎么睡”的弱勢者。這就是一個精神衰弱無法入睡的詩人的狀況，作為一個精神至上的人，出門帶著一本詩集一個枕頭，詩集是他的精神生命，枕頭讓他得以滿足最低的生存需求的方式存在。在時代的洪流中現(xiàn)代人好像陷入了一種自我困境中，無盡的焦慮，自我而迷茫，沒有時間聽別人說話也不愿意聽別人說話，現(xiàn)代社會里有太多聲音、太多信息，人們都太急于表達而往往詞不達意，小國第一次見歐陽云飛，只是絮絮叨叨地介紹，卻說不到關鍵。而在匆忙的社會中人們好像也不再會聽人說話，賣煙的小攤上人們家長里短討論別人的生活，臆想別人的喜好，為他人做決定——“555”還是“萬寶路”？

影片中的每個人都是焦慮的，方芳不斷地說著“我早晚都會離開這的”，卻在長段的獨白中說道——“我不是色盲我只是辨色能力弱”，是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總會出問題的是不是”。詩人顯然是這一癥候群的重癥患者，他已然被時代拋下卻又不甘被時代遺棄。

三、超現(xiàn)實的夢境與幻覺

先鋒派電影認為“故事是沒有價值的”、“主張讓畫面主宰一切”，以超現(xiàn)實的抽象電影為主，他們試圖把夢境、幻覺搬上銀幕，通過超現(xiàn)實元素的運用凸顯現(xiàn)實和理想的對立。在《像雞毛一樣飛》的開頭，孟京輝利用歐陽云飛頭暈、鞋子落入水中、飛機壓境的三個畫面的錯亂拼貼轉到被關在電梯里的歐陽幽閉恐懼癥發(fā)作以產(chǎn)生了幻覺為解釋，并在一開頭就用這幾個鏡頭揭示了詩人的精神狀態(tài)；在小國不斷的鼓起勇氣在婚禮說道：“我想要讀首詩”，而婚禮上群像式的橫移以展現(xiàn)一種嬉笑怒罵的嘴臉，面對他人的聲音無人問津、漠不關心的狀態(tài)，當小國漸漸流暢地讀出那首詩——燈光漸滅，舞臺化追光只照在小國身上，人們雖然沒有反應，但是他成為了自己的巨人，他的聲音好像透過村里的喇叭傳過來“所有的保險絲都換新的了”，于是物質的人們激動地鼓起掌來。一明一暗之間有東西看得更清楚；賣光碟的人更是可能根本不存在只是一種虛幻的映射，離奇的不斷出現(xiàn)陰魂不散的狀態(tài)其實來自于歐陽云飛的內心，對自己詩作的懷疑使得他一次次地尋找寄托又害怕，在幻覺中他看到在廁所買光盤的人，其實來自于他自身心理的焦慮，一種害怕自己的能力被剝奪的焦慮；在軟件崩塌以后也許只是詩人的心理防線被打破，詩人的小鎮(zhèn)世界也瀕臨崩塌，扭曲的房屋、視覺世界的崩塌、雞的鳴叫無不刺激著人的感官，隨后他迎來了雞大屠殺，面對著旁觀而僵硬的人群他有了選擇，他飽含熱淚地看著鏡頭，走出電影，走出這個荒誕不經(jīng)的小鎮(zhèn)。

影片中的每個人都曾有正在擁有一個“詩人”夢，導演通過超現(xiàn)實的戲劇化呈現(xiàn)讓觀眾對理想和現(xiàn)實的兩極的感悟更深刻。

四、結語

先鋒派電影試圖從電影的可視性和運動性去挖掘電影表現(xiàn)的可能性，使電影成為一門純藝術，它在表現(xiàn)手法、鏡頭技巧等方面的探索所得，對電影藝術的發(fā)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越來越多的導演都受到了先鋒派電影的影響，為中國電影產(chǎn)業(yè)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參考文獻：

[1]孟京輝.孟京輝先鋒戲劇檔案[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0.

[2]奚克群.對先鋒派電影的幾點思考[J].電影評介，200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