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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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依舊在，竹馬走天涯

◎李無涯

圖/溟夕九月

翻開波瀾壯闊的神雕畫卷，楊過身邊可謂偎紅倚翠，花團錦簇，多少個如花紅顏為他傾心癡戀。若是以花喻人，小龍女是高貴的天山雪蓮，郭芙是嬌艷的芙蓉，程英是解語的蘭花，而公孫綠萼只是一抹點綴在百花中的碧綠。萼者，花之襯托也。一見楊過誤終身，誤得最深的要數公孫綠萼。

綠萼是絕情谷的一朵幽蘭，秀雅脫俗，寂然盛放在與世隔絕的幽谷中。

綠萼年幼時沒了娘親，爹爹又對她十分嚴厲。漫長的年少歲月中沒人逗她笑，也沒人贊過她的美。正值韶華之年卻被幽閉在絕情谷中，陪伴她的只有漫山遍野的情花。情花嬌艷無比，似芙蓉馥郁，如山茶艷麗，情花孕育了公孫綠萼獨有的清靈之氣。

她喜歡在露珠將盡時采摘情花的花瓣入食，一身綠衫的她在情花叢中仿若精靈。那日清晨，她像往常一樣在花圃中采花。那個飛揚灑脫的少年來到她身邊，跟她講烽火戲諸侯的故事，逗得她眉開眼笑。他贊她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綠萼滿臉緋紅地提著綠裙離去，少年跟著她在花徑中漫步，終于讓綠萼對他說出閨名。彼時陽光明媚，花香繾綣，少年拈花微笑：“果然名字跟人一樣美?！?/p>

綠萼悄悄望著眼前這個英俊的少年，這是18年來她接觸到的第一個陌生男子，也是第一個逗她開心的人。想到這里，綠萼不禁紅暈生雙頰，芳心泛漣漪?？粗倌甑谋秤跋г谇榛ūM頭，綠萼情絲萌動，她沉寂的心湖就這樣被楊過輕輕蕩開。

大殿的宴席上，綠萼再次見到楊過，還沒來得及歡喜，卻發(fā)現爹爹要娶的新娘居然是楊過的心愛之人。她站在爹爹身后偷偷看楊過，他對那美若天仙的女子如癡如狂地凝望，那絕望的眼神觸動了綠萼，也扼殺了她剛剛萌發(fā)的愛情。綠萼不顧爹爹怒色，再三勸他離開，更是為了讓他逃走而撤開漁網陣?？上浠ㄓ幸饬魉疅o情，他為了小龍女不肯離去，辜負了綠萼的一片苦心。

綠萼明知他已心有所屬不該傾心，但情之一字最不由人，她早已對楊過情根深種，不能自拔?？粗榛ǘ景l(fā)被關入石室，綠萼不顧背叛爹爹的后果，偷偷來到石室救他。面對楊過的感激，綠萼只是微微一笑，飄然而去后為他盜取絕情丹。盜丹失敗后，她被爹爹推入地下暗室。心灰意冷的剎那，楊過突然出現，兩人一同跌入深淵。綠萼的心再次悸動了，她的心也隨著楊過墜入了深淵。

鱷魚潭中險象環(huán)生，但對綠萼來說卻是天堂。楊過給她講笑話，為她解衣取暖，他們在漆黑的暗室中相依相偎，這片刻的溫暖也許是綠萼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綠萼在洞中意外地找到了母親，母親看出綠萼的心意，以絕情丹逼楊過娶綠萼。綠萼深知楊過對小龍女的情意，也從未想過破壞他們的感情。綠萼凄然一笑，向來柔弱的她竟橫刀胸前，逼母親放楊過和小龍女離去。母親和楊過訂下18日之約，綠萼心中不禁暗暗歡喜。

18日的時間并不長，可對綠萼來說卻是度日如年。再次摘一瓣情花入口，情花初入口極甜，后來便苦了。忽然想起爹爹曾說過：“情之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澀。”綠萼終于明白原來情花的味道就是情的味道。

楊過再次來到絕情谷，綠萼掩不住內心的歡喜前去相會?？煽吹诫S他而來的兩位佳人—溫柔可人的程英和潑辣俏麗的陸無雙，綠萼忽然自卑起來，原來自己與他的情分實在不足一提。正自傷自憐時，又無意間聽到楊過對小龍女的深情告白。原來他們已成親了，綠萼最后的那點癡心也化作夢幻泡影。相思成空，已成定局，綠萼頓時萬念俱灰。

斷腸崖邊，綠萼正要跳下去，卻偷聽到爹爹和李莫愁的奸計?？上氲酱擞嬁删葪钸^，綠萼沒有絲毫猶豫，縱身跳入情花叢中，她要以自己中毒來騙取母親的絕情丹。

綠萼用此計騙了娘親，騙了所有人，只為換來能救楊過的半枚絕情丹。她終于拿到了絕情丹，可在最后關頭被爹爹奪走，綠萼去追卻被爹爹劫持?？粗鴹钸^關切的眼神，為了救她寧愿不要絕情丹，綠萼芳心大慰，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情花叢邊初相遇，丹房內挺身相救，鱷魚潭中同生共死，一幕幕畫面在眼前閃過，綠萼心想這就夠了，自從遇見你，我笑過哭過愛過，就以我的命來為你換取這枚絕情丹吧。

綠萼嫣然一笑，撲向爹爹手中的劍。鮮血瞬間染上她的綠裙，她落下的身子倒在了楊過懷中，溫暖的臂彎中，綠萼看見他眼角閃爍的淚光，幸福地閉上了眼。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綠萼沒有楊過其他紅顏的福氣和運氣，既不能陪他闖蕩江湖，也不能伴他上場殺敵，甚至在他心中沒有一席之地。她能做的只是為心愛之人傾盡一切，拼得粉身碎骨。

倦世何由惜此身，楊郎履下漫多塵。人間自有花如雨，妾是花中第幾人。

綠萼本不屬于紅塵中人，她是人間精靈，花中仙子，只是早在初見楊過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為他跌落凡塵，從此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