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男+劉益善+車延高+謝克強+毛子+楊章池+鐵舟+熊文祥

戰(zhàn)爭從來就沒有結束

·劍 ? 男

一

“這場戰(zhàn)爭對我來說從來就沒有結束，每當

夜深人靜的時候，它就在我體內打響。——”

在江西德安縣的磨溪鄉(xiāng)，我聽到一位

老人說這樣一句話。老江西茂密的叢林

還睡在七十七年前，我看見老人胸中似乎埋著

一顆啞雷，那長長的引線也緊緊纏繞在體內

二

平淡的流年，深刻的疼，我在武漢和周邊的

省份往返，我不止一次聽到這句話

像很多人心中的一個解不開的魔咒

從大別山到鄱陽湖，從長江寬闊的南岸

到沿途的每一個渡口鄉(xiāng)鎮(zhèn)，它的聲音

不在風中飄蕩，而是默然地在血液中穿行

三

五十個軍，一百一十萬軍隊，利用大別山鄱陽湖

和長江兩岸組織防御，保衛(wèi)大武漢

當我們羅列這樣一些數據，但我們如何

才能分辨出那些血肉之軀，悲憤屈辱的生

和壯懷激烈的死。當花園口被炸開

那些冤魂是否也在深夜的黃河兩岸集結

四

那個四月末，千萬顆炸彈從空中投落武漢

慶祝裕仁天皇的生日，這個人類歷史上

最罪惡的慶生儀式，如果它刻錄的是人類歷史

最卑劣的一頁，上蒼一定還記得它蒙羞的一天

臨江的碼頭，狹窄的巷道，繁華的商埠

房屋炸毀，道路斷裂，平民四處逃散

死亡像陰影阻住了春天的光線

五

戰(zhàn)爭從來就沒有結束過。當那年六月

安慶陷落，倭寇沿長江南岸在九江登陸

又在長江以北攻占太湖、宿松、黃梅

在大別山以北攻占麻城、黃陂，逼近漢口

這同樣不是日歷上的一日，它將延續(xù)至

自此以后的每一年的那一天

像一個人心中的隱疾，胸口上的風濕

六

馬當、九江、黃梅、廣濟、田家鎮(zhèn)、瑞昌

馬頭鎮(zhèn)、星子、萬家?guī)X、富金山、信陽

這些地名所連接的每一場戰(zhàn)斗，忠烈

所祭起的旗幟，荒郊碧血，故園烽煙

我想每一位犧牲的將士，都有一萬棵樹木

替他們活到今天，成為歷史最真實的見證

見證一個民族的英勇頑強

見證另一個民族的兇殘無恥

七

戰(zhàn)爭從來就沒有結束，我想槍聲不僅在

一些人的體內打響，也仍然在那些埋著

白骨的山頭河岸回蕩。在安徽的宿松

一位老人指著一處山坳說，那一年，我的

七位親人就在這里失去，我可憐的妹妹

被鬼子挑在的刺刀上。一位滿頭白發(fā)的孤兒

止不住眼中的淚水，我必須說在安徽，在河南

在江西，在為大武漢筑起漫長防線的所有鄉(xiāng)村城鎮(zhèn)

有太多這樣的往事讓人歷歷在目

八

那緊緊纏繞在江西德安老人體內的引線

在戰(zhàn)爭罪惡得不到反省的今天，它一定還在

我們每一個人心中纏繞，它牽動傷痛

也牽動仇恨，更多的是那一個個解不開的結

當一座城市在那一年十月失守

抗日戰(zhàn)爭轉入戰(zhàn)略相持階段

七十七年啊，我相信那漫長的相持

就像老人心中的戰(zhàn)爭一樣，也從不曾結束

不能忘卻的戰(zhàn)爭（二題）

·劉益善

石牌保衛(wèi)戰(zhàn)

五月的一個傍晚，一九四三年

戰(zhàn)火映紅了一條大江

那些從東洋來的入侵者

刺刀上挑著膏藥旗

順著長江而來，海陸空立體

妄圖實現他的大東亞共榮

彈雨夾著死亡傾潑

炮火騰起硝煙翻滾

在長江，一個叫做石牌的地方

中國軍隊筑起了鋼鐵防線

用有力的臂膀扼住

敵人進軍的咽喉

血雨紛飛，殺聲遍野

瘋狂的進攻，堅強的抵抗

用肉體用意志用民族的自尊

擊潰小日本的黃粱美夢

從五月那個傍晚開始，三十多個晝夜

終于阻止了日寇西行的腳步

東方的斯大林格勒啊

石牌寫進了中華民族的歷史

一九四三年五月的那個傍晚

在戰(zhàn)斗的間隙在中國軍隊的防地

我看見了那位指揮戰(zhàn)斗的將軍

采摘崖畔的一朵山花，血紅血紅！

七十年之后，我和一群詩人

憑吊舊戰(zhàn)場尋找當年的彈痕

江山依舊，石牌巍然

抗戰(zhàn)紀念碑利劍入云

在崖畔，我看見那簇簇山花

如七十年前將士的熱血一樣火紅。

張自忠

棗宜會戰(zhàn) ?他的名字

中華民族都要記住的

中國歷史都要寫下的

一個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英雄

戰(zhàn)斗打響在襄江兩岸

日寇重兵壓在江東

勇士迎擊在前沿

將軍率部撲過襄江

戰(zhàn)火在黑土地上開出鮮花

阻擊的防線用血肉壘成

翅膀貼膏藥的日機狂炸

堅守的只有意士和犧牲

陣地沉寂了 ?刺刀和槍口

對著血泊里的中國將軍

將軍巍巍站成襄江邊的山

讓槍口和刺刀洞穿一代軍魂

將星殞落在襄北那個

叫南瓜店的山腰

熱土托著高大的軀體

馬革裹尸血灑疆場

張自忠 ?與抗日并提的名字

張自忠 ?率部在前線榑擊的將軍

張自忠 ?十萬軍民送葬的勇士

張自忠 ?名垂千古的民族英雄

中山艦（二首）

·車延高

一

幸好記憶沒有沉沒

大浪淘沙的江水把時間淘洗了四十九年

一次鉤沉式打撈

讓承載過一段歷史的戰(zhàn)艦

浮出水面

艦尾，兩個銅字銹跡斑斑

和天空重逢

厚重的表情欲言又止

擦亮

許多陌生的眼

二

戰(zhàn)艦沉沒時，他們沒想過

會站得這么高

在牛頭山頂，看一條大江滾滾東去

起先我不信，二十五根石柱

能站成生命的化身

當中山艦出水，又一次獻身

大寫挺身向前的鐵血精神

我看到抵抗外侮的英雄站著，對面山頂

人的骨架頂天立地

這才明白一個民族該如何強大

人不怕死去

只要氣節(jié)站著

就能與天齊高

三

一個廣東人在廣州蒙難，登上

清政府向日本購買的戰(zhàn)艦

本身就是戲劇性擅變

一艘戰(zhàn)艦和人一樣，不論出身

超越自我，可以修成大域無疆的神

一艘戰(zhàn)艦因一個偉人，改寫命運

也會被命運改寫

一艘戰(zhàn)艦像一個英雄，為捍衛(wèi)犧牲

也可以被捍衛(wèi)犧牲

一艘戰(zhàn)艦能夠死而后生，骨架不朽

一定和民族的氣血一脈相通

一艘戰(zhàn)艦經歷過沉沒，又選擇沉默

時間就是大智若愚的耳膜

聽一條大江滔滔

不問評說

漢陽造

這是一款經典的老槍

和那部熱播的電視劇無關

如果把經歷演算成資歷

給驚詫的眼睛補一點光

我可以萌一些，用擬人的手法介紹

火光之神

出身名門

是洋務大臣張之洞的得意之作

祖籍：德意志

出生地：漢陽

姓名：漢陽造

曾用名：老套筒

兵器世界里，算一條被戎馬生涯的漢子

參加過民國初到建國前的所有戰(zhàn)役

尤其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晚

程定國把準星對準千年帝制

一個準確的彈洞

青龍旗倒下

漢陽造被一群造反的手舉起

史料如此記載

誕生于漢陽兵工廠

無腿，跟定兩條腿打天下

無恨，射殺過諸多仇家

無畏，打敗了日本侵略者

無征服欲，走進硝煙平復硝煙

無思想，裝備了聽命思想的新軍、北洋軍

北伐軍、紅軍、八路軍、新四軍、解放軍

在歷史眼里

它是個要命的角色

參與了政權更迭，王朝興替

如今老了，在博物館賦閑

持守一份清靜，開始思考哲學的問題

小米加步槍，憑什么抗戰(zhàn)八年

逃去臺灣那個獨裁者

被美式槍炮武裝過

如何理解

槍桿子里面出政權

鋼琴協(xié)奏曲（四首）

·謝克強

鋼琴協(xié)奏曲：《黃河》

手臂波動著

順著你充滿血性的手指

不可理喻的白鍵黑鍵

跌宕起伏

以奪人魂魄的雄渾與湍急

奔瀉一河激浪

濤聲轟然 ?崩云裂岸

這是黃土高原流淌的樂聲

不只是演奏一支如血如淚的歌

也以呼嘯奔騰的律動

搏動正義 ?信心與力量

濺起風暴

誰能阻止河流的歌唱

那刀 ?那槍 ?那滾滾的馬蹄

以及烽火硝煙

頃刻化成一排排悲壯的琴鍵

與轟然作響的濤聲

協(xié)奏一曲英雄的樂章

一時間

一個民族風云激蕩的吶喊

從昨天不羈地涌向今天

在我胸間回蕩

心 ?也如一顆律動的音符

在奔騰不息的浪間躍動

今夜 ?琴鍵觸動塵封的記憶

教我認識了黃河

詹建?。骸独茄郎轿鍓咽俊?/p>

一組粗獷的浮雕

還是一幅冷峭的巖畫

巖的冷峭 ?石的粗獷

在風雨滄桑中巋然屹立

仿佛崢嶸怒聳的狼牙山

喚起時間的回憶

軍號 ?以鐵血的壯烈與莊嚴

呼喚浴血沙場的勇士

然而 ?險象環(huán)生的情節(jié)

沿著絕壁一路追來

膏藥旗 ?瘋狂地獰笑著

撲向狼牙山

狼牙山 ?豈止是一座山

也是一個民族鋒利的牙齒

彈盡糧絕 ?五位壯士站在山崖上

冷峻 ?挺拔 ?臨風而立

似五把倚天的槍刺

作最后的堅守

風在悲嘶 ?云在悲嘶

正義 ?被邪惡逼上了絕路啊

就在太陽眨眼的瞬間

勇士們縱身跳下懸崖

將氣節(jié)留給壁立的巖石

讓歲月翹首驚嘆

金山石：《八女投江》

濤聲 ?冷冷的濤聲

拍擊著公元一九三八年

岸上的風和河里的濤聲

律動詩的祭奠

那是東北最冷的歲月

也是中華民族最嚴酷的歲月

為掩護一大群男人突圍

她們用一桿槍和昂起的頭顱

支撐低垂的天空

戰(zhàn)爭 ?不曾讓女人走開

劊子手罪惡的槍口

不僅瞄準八個美麗的女人

也截斷了退路

面對由遠而近的狼嗥

回望山河四野遍是蹄印

這不能容忍的屈辱

使她們柔弱的身子血在涌動

抵抗狼的進攻

彈盡糧絕之后

水做的女人決然走進了水里

她們決然以自殉的悲壯

守護祖國與女人的尊嚴

從此 ?烏斯渾河

也因一九三八年冷冷的濤聲

詮釋革命與生命

流在一個民族的記憶里

也流在我的血里

陳堅：《公元一千九百四十五年九月九日九時.南京》

這一刻 ?曾經

獵獵飄卷的旗幟垂了下來

血刃格斗的刺刀暗了下來

拖著殘腿的傷兵坐了下來

瞧他擦盡血污的嘴角 ?露出

勝利后會心的微笑

等了多久呵 ?旗幟 ?刺刀和士兵

還有那被燒成灰燼的村莊

那被炸成廢墟的城鎮(zhèn) ?以及

沉積戰(zhàn)爭污垢的土地

終于 ?終于迎來了這一刻

那不是岡村寧次嗎

這個狗日的戰(zhàn)爭狂徒

終于低下狂傲而猙獰的頭

用他那曾經揮舞戰(zhàn)刀的手

那沾滿中國人民鮮血的手

卑躬地

向倒在鐵蹄下的四千萬亡靈

向浴血奮戰(zhàn)八年的中國軍人

向曾經經歷的轟炸 ?圍剿 ?殺戮

遞上一份投降書

那一刻 ?我還沒有出生

體會不到曾經的苦難與血淚

也體會不到此刻的喜悅與歡欣

今天 ?我這個鐮刀與斧頭的崇拜者

我這個陽光與鮮花的迷戀者

不想再說什么了

我只想告訴我的孫子

牢記那八年血與淚的歷史

我們沒有權力忘記過去

還因為有人在太平洋的一隅

為昔日的軍國主義招魂

一位抗戰(zhàn)老兵的回憶（二首）

·毛 ? 子

武漢會戰(zhàn)打得很慘烈。我命大

從死人堆里爬出來。

后來，我參加了長沙、常德會戰(zhàn)……

后面的戰(zhàn)役同樣的慘烈

——整連整連的人，整團整團的人

都打光了

我們用機槍、手榴彈、汽油桶、大刀、牙齒……

就這樣，我們打到四五年

日本投降。

我為國盡了忠。勝利后

我脫下軍裝，回鄉(xiāng)為老母盡孝。

天下太平了

我不要錢，我只要軍人的尊嚴

我是國民革命軍七十四軍的一名中士班長

我記不得那些將士的名字了

那些來自四川、湖南、廣西、湖北、云南的兄弟

我們有共同的長官

他們是俞濟時、王耀武、施中誠、張靈甫……

一九三七，南京

我冷。

餓。

我害怕。

我們拼死抵抗，但潰敗了。

先是雨花臺、紫金山

接著是光華門、中華門、中山門、和平門……

潰散中，我脫下軍裝

混跡在逃難的人群中。

那些婦孺、老人，市民、商人、學生

他們也冷，

餓。

他們比我更害怕。

我們向東逃，向西逃

向棲霞寺，向公共租界里逃

可我逃不動了

我的身體里

有一個流血的“中華民國”

有一座殺戮的屠城

有一個萬人坑……

一勛章是你掏出來的心（四首）

·楊章池

勛章是你掏出來的心

——致一位抗戰(zhàn)老兵

古銅是你的皮膚，它照應著

樹根一樣嶙峋的雙臂和空空的褲管

傷痕是你的通道，多少風雨

從中穿過，一個國家從中成長

敬禮是你熱愛的表達

即使歲月把你瘦成一把骨頭也依舊峻拔

勛章是你掏出來的心

它閃著光，把來處和來路一一照亮

沖鋒是你不變的剪影，那里面有鐵和血，有上膛的子彈

有拉滿的弓和始終不肯松開的拳頭！

給

輸給我你的鈣

讓這疲沓的骨骼不至于

彎曲。不屈從于任何一陣風，一重浪

挺立將是我致敬的方式

鑄給我你的鐵

讓這羸弱的肉身再次發(fā)育

做一個被雷電武裝的人，一個無所畏懼的人

冒著炮火和刺刀，他的呼嘯也會鏗鏘作響

融給我你的目光

讓這深度的近視免于失明：

“那么深，那么遠……”

穿過七十多年煙塵，穿過今天望向更遠

借給我你的姓和名

讓這民族的精氣神沛然流傳

叫你一聲父親是不夠的，甚至祖父

讓我代表你戰(zhàn)斗一次，攢下足夠的鋒芒！

致岱家山張家堤碉堡群[注1]

一群群虎狼號叫著撲過來

一陣陣槍炮亂雨般潑過來

一場場毒氣陰森地漫過來

兩萬多個日夜后重提這些，老兵們

我看到你們依次站起，沉默如峭巖

每個彈痕都盛著一個受傷的祖國

全世界的目光抬升你們，和戰(zhàn)火一起

燃燒你們?！澳敲?，從我們身上踏過去！”

你們手挽手，如一顆顆釘子鍥進《拔刀隊進行曲》[注2]

哦，多少相持和苦拼，朱家河

固若金湯，鬼子終未進岱家山一步。

在心臟一樣的大武漢，幾顆關鍵棋子

輕于血肉卻重如泰山。

注1：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五日，日軍對武漢的最后一道防線——漢口岱家山張公堤碉堡群接連發(fā)起四次大炮轟擊，甚至使用毒氣彈。在預定的時間內，守軍利用城防工事阻擊日軍，使其未能渡過朱家河，也無法踏入岱家山一步，為武漢最后的撤退爭取了時間，一百多名守備將士壯烈犧牲。

注2：《拔刀隊進行曲》系日寇陸軍戰(zhàn)歌。

變

當黃色和膏藥等同于恐怖時

邪惡就從形容詞變成名詞

當硝煙升起作為背景時

英雄就從神話變成你我

當犧牲持續(xù)，而且必須時

沖鋒就從行動變成精神

八年，我們用一顆牙

還一顆牙，用一滴血還一滴血

從刀俎弱肉變成站立的巨人

喂，島國，我們用了整整七十年來泯掉恩仇

努力將創(chuàng)傷變?yōu)閷掑?/p>

如果你還不知進退

看吧，所有原諒

會變成一場驚天雷電

劈開你丑態(tài)畢露的原形！

刺柱自述

·鐵 ? 舟

一九四零年六月八日，日軍占領荊州以后，把沙市的中山路一帶劃為“軍事演習地”，中國人一旦進入禁區(qū)，就有可能遭到抓捕殺害。中山路上一根水桶粗高三米的電線桿，就是日軍當眾刺殺中國百姓的刑場，人稱“刺柱”。

——題記

站著，就枝繁葉茂

為人世撐一片陰涼

躺下，就造屋架橋

或者成為漂亮女子

收衣納被的嫁妝

這是作為一棵樹

最大的夢想

我也曾經有一小節(jié)

引以為傲，令人嫉妒的好時光

曾以一根電線桿的身份

佇立于沙市中山路

郵政局大門旁

為千家傳喜訊

為萬戶遞佳音

為盛世送吉祥

厄運始于一九四○年

日本兵強占沙市，燒殺戮掠

氣焰囂張，我被變成了這群畜生

刺殺無辜百姓的刑場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百姓跟豬狗一樣

被五花大綁在我身上

長刀破肚

短制開腸

我目睹了太多

日本兵的殘暴、邪惡、瘋狂

我也讀懂了我的同胞

恐懼、憤怒和最后的誓死反抗

這場戰(zhàn)爭輸贏其實早已注定

軍國主義意識支配下的日本武士道

對外瘋狂擴張

對內毒化和控制國民思想

日本民族也被引向侵略戰(zhàn)爭的災難

成為罪惡之源

玩火者必自焚，戰(zhàn)犯

最終也走上世界審判的法場

戰(zhàn)后，關于我的去留

成了一個大難題

一段時間，有人說我是日本法西斯侵華的罪證

要永久樹立

又一段時間，有人說我代表中華民族的恥辱

要讓位于市場開發(fā)，要修“十里洋場”

我被巨大的挖掘機鏟去

其實你們都錯了

我也有些小小的擔心

前者一味強調：戰(zhàn)爭、戰(zhàn)爭、戰(zhàn)爭！

你的內心必定蓄積的是：仇恨、仇恨、仇恨！

后者一味呼喚：發(fā)展、發(fā)展、發(fā)展！

你錯誤地以為世界就：太平、太平、太平！

其實你們又都沒有錯

歷史是不應該被忘記的

而歷史也是由我們自己改寫的

我作為這個城市苦難的見證者

親歷者、參與者與受害者

所代表的這痛苦的一頁

早晚也要翻過去

留下我并不是你們

記住恥辱的憑證

沒有了我

我寧愿相信你們

內心中都扎下了一根隱隱作痛的“恥針”

而我最大的愿望

還是做一棵沙市城里的樹

春天來了花自開

有風吹過就擺擺頭

抗戰(zhàn)歌謠（六首）

·熊文祥（搜集整理）

古風

浠水縣云路鄉(xiāng)尚少月，年逾古稀，一九三八年秋，驚聞國都失守，痛不欲生，寫下絕命古風二首，仰藥殉國，今選古風一首，告慰先生在天之靈。

人生七十古來少，悔我貪生死不早。

而今倭寇動地來，早已推詳算過了。

誓死不做亡國奴，政不平權豈自由！

碎首焚生將百萬，獨留衰朽復何求？

罷罷罷，休休休！一命長捐浩氣留。

倘能再到人世間，定賦東征復國仇。

歌唱蓮湖畈

蓮湖畈呀蓮湖畈，

您的名字永遠記在我的心坎上。

前有倒水河，

后有淋頭畈;

四路溝，漲渡湖，

緊緊圍繞在您身旁，

給抗日民主根據地構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蓮湖畈呀蓮湖畈，

您的名字永遠記在我的心坎上。

東進是基地，

南下是橋梁;

陳少敏，張體學，

長年戰(zhàn)斗在這塊土地上，

為勞苦大眾建立了自己的政權。

蓮湖畈呀蓮湖畈，

您的名字永遠記在我的心坎上。

減租又減息，

翻身得解放;

辦學校，開工廠，

練兵、建設帶頭忙，

在敵偽頑的夾縫里創(chuàng)建了人間天堂。

蓮湖畈呀蓮湖畈，

您的名字永遠記在我的心坎上。

組織大多數，

團結千千萬。

親串親，鄰幫鄰，

攜起手來齊心干，

農民漁民都是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漢。

張體學演戲

一九三九年七月，為紀念抗戰(zhàn)兩周年，五大隊在夏家山駐地召開盛大的軍民慶祝大會，接著又開聯(lián)歡會。在聯(lián)歡會上，大隊長張體學親自登臺演出了獨角活報劇。他扮演一只威武的老虎，邊唱邊舞。

夏家山，高又高，

革命戰(zhàn)士逞英豪。

頑固分子想一想，

老虎頭上莫抓癢！

頑固分子要記牢，

老虎嘴上莫拔毛。

抗日童謠

咯咯咯，青蛙咯，

我問青蛙咯什么？

青蛙哭：

我恨日本太惡毒，

殺人放火又搶掠，

個個是惡魔。

咯咯咯，青蛙咯，

我教青蛙唱戰(zhàn)歌。

青蛙樂：

軍民團結齊抗日，

砍斷鬼子手和腳，

趕他滾回窩！

甩手隊[注1]

甩手隊，穿便衣，

白天探情況，

夜晚顯神奇。

抓漢奸，捉狗腿，

摸掉崗哨殺鬼子，

漢奸鬼子顫凄凄。

寅時東，卯時西，

百姓見了心歡喜，

暗暗用手比。[注2]

注1：甩手隊，指抗日游擊五大隊。

注2：暗暗用手比，伸出五指，表明五大隊。

我們是抗日的新四軍

民族革命高潮起，

我軍遍地打游擊。

我軍一進新洲城，

漢奸報告日本人。

日軍一聽事不好，

拖著長槍往回跑。

叫聲日軍不要驚，

長槍交給抗日軍。

日軍聽了心歡喜，

長槍繳了一萬幾。

日軍不要把我問，

我們是抗日的新四軍。

（責任編輯：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