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宗

2月23日，國家能源局原副局長許永盛受賄案在北京市第一中級法院開庭審理。許永盛對其涉嫌受賄的指控當庭予以否認，稱自己從未收受他人給予的錢款，并表示自己在偵查階段所做的有罪供述是源于辦案人員對他進行了非法取證。落馬官員翻供的戲碼并不鮮見，如轟動一時的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區(qū)委副書記成克杰受賄案，還有如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案中，薄熙來對受賄和貪污罪名均予以否認。

10多年前，深圳市檢察院曾對1999年和2000年查辦的職務犯罪案件進行了統(tǒng)計分析發(fā)現(xiàn)：這些人中的95%都曾親口承認自己有罪并表示悔過，但其中有六成左右在審查起訴或庭審時全盤或部分翻供。浙江湖州市法院對2010——2011年審結(jié)的部分職務犯罪情況的調(diào)研時發(fā)現(xiàn)：受賄犯罪翻供率56.2%，貪污犯罪翻供率38.8%;部分翻供被采納率31.7%，完全翻供被采納率僅為0.79%。

翻供的貪官中還有像成克杰、麥崇楷這樣的高官。

北京市檢察院一分院在初次提訊成克杰時，成克杰對自己所犯的罪一一交代。對要否聘請律師的詢問，成克杰說：“不請，我犯了罪，我負法律責任，我接受國家的一切處理。我不愿在法庭上與黨辯論。我已年近古稀了，我不會再給黨抹黑。如果法律規(guī)定必須請，我就請。”

但成克杰后來在法庭上的表現(xiàn)出乎意料，他幾乎推翻了以前的全部供述，認為自己的行為只能算是工作失誤，對于情婦李平提供的證據(jù)，成克杰說：“我以前的供述是為了承擔所有責任，而我今天的供述是為了實事求是。我一直在向中央深刻檢查，表示愿意將我們的不義之財交還國家，我是在拔高自己。以推理、假設(shè)說明我受賄我是不能接受的。李平的書證不符合事實，李平講每一次都與我商量過，純粹是胡說八道，不符合事實。”成克杰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因觸犯刑律被判處極刑的最高官員。

原廣東高院院長麥崇楷在被審查初期，曾寫了十多份悔過書，其中一份長達13頁。在被“兩規(guī)”審查期間，麥崇楷把自己說成是一時不嚴格要求自己，放縱了子女，違反法律，追悔莫及，愿意承擔一切處分。

但當麥崇楷得知檢察機關(guān)開始立案偵查后，他的態(tài)度在一夜之間發(fā)生巨變，拒不承認犯罪。他因受賄人民幣106萬元，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

對于高官的腐敗案件，辦案機關(guān)尤為慎重，所以腐敗高官要翻案會更難。而關(guān)注度高的貪官腐敗案翻供成功率極低。

2012年4月24日，備受關(guān)注的中國足球打假反賭掃黑案最后一批案件全部審理完畢。在當日的庭審中，出現(xiàn)了“意外”：當公訴人宣讀完起訴書后，中國足協(xié)前副主席、足管中心前主任謝亞龍對檢察機關(guān)起訴的12項罪名只字未提，而是表示：“我是在遭到了毆打、侮辱，家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才在審訊階段承認那些罪行的。其中的絕大部分都是虛假的、不真實的。”但他的翻供失敗，2012年6月，謝亞龍因犯受賄罪被判處10年6個月有期徒刑后，沒有上訴。

一般情況下貪官的懺悔是在審查初期作出的，特別是在“雙規(guī)”期間所作。因為被“兩規(guī)”后，這些貪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犯罪事實被掌握，因此向組織作個較好的表態(tài)希望得到從輕處理。一旦被移送司法機關(guān)，貪官意識到要被追究刑事責任了，有的就完全換了說法。

翻供可能是落馬貪官最后的“救命稻草”，而在這其中，“刑訊逼供”是貪官們使用頻率最高的翻供詞。當2011年6月原重慶涪陵區(qū)規(guī)劃局局長夏祥文一審領(lǐng)刑后，他當庭表示要上訴，稱其在接受前期審查的15天里反貪干警用了一些刑訊逼供的手段讓他招供。在我國證人出庭率只有5%的情況下，二審法院首次讓反貪干警當庭質(zhì)證。同時在押人員入所健康檢查登記表也證實，夏祥文體表無損傷。另外，夏祥文沒有提供相關(guān)證據(jù)證明偵查機關(guān)違法取證。。

為什么貪官們會高頻率用刑訊逼供來翻供呢？新通過的刑事訴訟法修正案，明確規(guī)定了不得強迫任何人自證有罪。于是，司法實踐中翻供理由最多的，就是說自己被“屈打成招”。但根據(jù)規(guī)定，被告人如果說自己被刑訊逼供，就應該提供相關(guān)線索或者證據(jù)。如果查證被告人在庭上作了不實陳述，那就不屬于如實供述，就不能被從輕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