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雅瓊 朱雪梅 田書磊 周炳炎 王 琪(中國環(huán)境科學研究院，北京 100012)

1 固體廢物進口現(xiàn)狀

我國是一個人均資源相對不足的國家，每年需從國外進口大量的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見圖1)，作為我國主要原材料缺口的有力支撐[1-3]。然而，由于發(fā)達國家對部分固體廢物利用處置實行收費制度，一些不法商人利用我國大量進口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之機，將不易加工處理、受到污染或者不具備利用價值的固體廢物向我國非法轉移，甚至利用進口固體廢物進行走私活動[4-8]。因此，對于進口固體廢物進行鑒別顯得尤為重要。

《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huán)境防治法》和《固體廢物進口管理辦法》中規(guī)定，“禁止進口不能用作原料或者不能以無害化方式利用的固體廢物”，“對可以彌補境內資源短缺，且根據(jù)國家經(jīng)濟、技術條件能夠以無害化方式利用的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按照其加工利用過程的污染排放程度，實行限制進口和自動許可進口分類管理”，“禁止進口列入禁止進口目錄的固體廢物”。在實際進口過程中，很多情況下必須進行專門的鑒別才能確定進口物品是否屬于固體廢物以及屬于哪個進口廢物管理目錄[9]。筆者根據(jù)近3年所完成的進口固體廢物鑒別實例，對進口固體廢物種類、來源地及申報名稱等進行總結分析，同時對目前進口固體廢物鑒別依據(jù)存在的問題提出了針對性的對策與建議，以促進我國進口固體廢物鑒別工作的發(fā)展，有利于監(jiān)管部門對進口固體廢物的宏觀管理。

注：數(shù)據(jù)來源于中華人民共和國環(huán)境保護部網(wǎng)站。圖1 1999—2012年我國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進口量Fig.1 The imported quantities of solid waste as raw material by China during 1999-2012

2 固體廢物鑒別

2.1 鑒別實例總體情況

2012—2014年完成了324例進口固體廢物鑒別實例，鑒別結論屬于《禁止進口固體廢物目錄》(簡稱《禁止目錄》)的實例占77.8%，屬于《限制進口類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目錄》(簡稱《限制目錄》)的占7.4%，屬于《自動許可進口類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目錄》(簡稱《自動目錄》)的占0.6%，屬于非固體廢物的占14.2%。鑒別屬于《禁止目錄》的主要是粉末涂料類固體廢物和金屬固體廢物；屬于《限制目錄》的主要是含銅大于10%的銅精煉爐渣，未硫化橡膠的下腳料和邊角料；屬于《自動目錄》的是廢鋼鐵；非固體廢物的主要是礦砂、塑料再生顆粒和副產(chǎn)品氧化鋅。

2.2 來源國家或地區(qū)分析

在鑒別為《禁止目錄》的實例中，缺少來源地信息的實例占42.5%，有來源地信息的實例占57.5%，其中具體的來源地信息如表1所示，來自韓國的占13.9%，來自美國的占5.6%，來自馬來西亞、英國和荷蘭的各占3.6%、來自澳大利亞的占3.2%，來自日本的占2.8%。在已知來源地信息的鑒別實例中，來自亞洲、歐洲、美洲和大洋洲的比例分別為58.5%、21.4%、14.5%、5.6%，其中歐洲主要包括英國、荷蘭和德國，美洲和大洋洲主要分別是美國和澳大利亞。由圖2可知，來自亞洲的鑒別實例中，鑒別為《禁止目錄》的固體廢物占67.4%，非固體廢物占21.7%。在缺少來源地信息的鑒別實例中，鑒別為非法走私進口的實例占90%以上。因此，為了防止固體廢物非法進口，海關和緝私部門應重點加強來自亞洲國家和地區(qū)以及英國、荷蘭、德國、美國和澳大利亞的進口貨物管理。

表1 《禁止目錄》固體廢物來源地分布Table 1 Exported countries or regions of banned imported solid waste directory

圖2 來自亞洲的實例鑒別情況Fig.2 The identification results of cases from Asia

2.3 《禁止目錄》主要固體廢物種類分析

2.3.1 粉末涂料類固體廢物

表2為《禁止目錄》中的固體廢物種類分布圖，鑒別實例中有33.3%是以粉末涂料產(chǎn)品名義申報的，經(jīng)鑒別分別為粉末涂料生產(chǎn)過程中旋風分離產(chǎn)生的通過袋濾器進行回收得到的超細粉，過期或不合格粉末涂料，粉末涂料生產(chǎn)過程中冷卻破碎工序產(chǎn)生的片狀料、落地料、機頭機尾料等。2013年和2014年鑒別為《禁止目錄》實例的粉末涂料類固體廢物實例所占比例分別為37.5%和50.7%，屬于違法走私進口，其中10.5%來源于韓國，6.0%來源于德國，2.4%來源于比利時和美國，其余的缺少來源地信息。

表2 《禁止目錄》固體廢物種類分布Table 2 The kinds distribution of banned import solid waste directory

以粉末涂料產(chǎn)品申報的物品最終鑒別為粉末涂料產(chǎn)品的僅占5.1%，其余均為《禁止目錄》的固體廢物，具體的鑒別結果及所占比例分別為超細粉占28.6%，過期或不合格粉沫涂料占41.9%，片狀料占17.4%，落地料占2.0%，機頭機尾料占5.0%[10]。其中77.6%的粉末涂料類物質(包括粉末涂料產(chǎn)品、超細粉、過期或不合格粉末涂料、落地料)的物理形態(tài)主要呈粉末狀，發(fā)貨商或進口商故意將少量的結團狀廢物盛裝于底部，因此，僅憑外觀特征、海關檢驗部門檢驗人員的經(jīng)驗和常識無法判斷該類物質是否屬于固體廢物，必須由固體廢物鑒別部門進行專門鑒別，而且采樣方式直接影響其固體廢物鑒別的結論。

在實際進口過程中，進口商通常將多種不同顏色或者不同形態(tài)的粉末涂料類固體廢物以同一報關單項下申報進口。例如，2013年8月，同一報關單項下包括藍色、紅色、粉色、黃色4種不同顏色且成膜狀的不合格粉末涂料；2013年9月，同一報關單項下包括綠色粉末涂料產(chǎn)品、黃色不合格粉末涂料、綠色且已部分發(fā)生結團的超細粉，以及灰色、黃色、藍色未混合均勻且已部分發(fā)生結團的過期粉末涂料等。

2.3.2 金屬固體廢物

鑒別為《禁止目錄》實例中有19.8%的是含鐵、鉛、銅、鋅、鎢、錳、銻、鎳、鈷等的金屬固體廢物，通常以礦砂、精礦、金屬氧化物產(chǎn)品、金屬氫氧化物產(chǎn)品等名義申報，經(jīng)鑒別屬于金屬冶煉除塵灰，火法或濕法冶煉渣，冶煉廢水處理污泥，金屬礦開采和采選過程中產(chǎn)生的低品位棄礦或尾礦、渣灰泥等，以及以金屬為主的固體廢物經(jīng)過破碎、壓制、脫水等機械處理得到的物質。

在這類固體廢物中，鐵含量較高的以鐵礦粉、鐵礦砂、磁鐵礦砂等名義申報；銅含量較高的以銅锍、銅礦、鋅礦砂、鐵礦砂、銅精礦等名義申報；鋅含量較高的以氧化鋅、粗氧化鋅、鋅礦、鋅精礦等名義申報；其他有色金屬類固體廢物多以精礦、礦砂、礦粉等礦物名義申報，主要來源于韓國、土耳其、伊朗、越南和日本。2012、2013、2014年鑒別為《禁止目錄》實例中金屬固體廢物所占比例分別為12.7%、22.5%和20.8%，表明金屬固體廢物在違法進口固體廢物中占有相當?shù)谋壤?。由于該類固體廢物具有較高的環(huán)境污染風險，因此海關和緝私部門應將其作為重點監(jiān)控對象。

這類固體廢物大多為粉末狀、塊狀或者兩者的混合物，成分含量極不均勻，采樣方式會對固體廢物鑒別結論產(chǎn)生影響。另外，該類物質的產(chǎn)生來源很復雜，鑒別難度非常大，導致不同鑒別機構對同一報批廢物得出不同的鑒別結論。例如，2013年，某申報名稱為氧化鋅混合物的樣品分別委托3家鑒別機構進行固體廢物鑒別，其中1家鑒別機構的鑒別結論為樣品屬于非固體廢物，另外2家機構的鑒別結論為樣品屬于《禁止目錄》中的固體廢物。

2.3.3 以廢紙、廢塑料、廢漁網(wǎng)纜繩、廢編織袋、電子電器廢物為主的固體廢物

以廢紙、廢塑料、廢漁網(wǎng)纜繩、廢編織袋、電子廢物為主的鑒別實例占《禁止目錄》總數(shù)的19.4%，通常情況下，這類貨物體積大、種類雜、數(shù)量多，需要鑒別人員到貨物貯存場地進行現(xiàn)場鑒別[11],[12]61-63,[13]53-58。

以廢紙和廢塑料名義申報的實例中，經(jīng)鑒別符合《進口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環(huán)境保護控制標準——廢紙或紙板》(GB 16487.4—2005)或《進口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環(huán)境保護控制標準——廢塑料》(GB 16487.12—2005)要求的實例僅占6.8%，不符合GB 16487.4—2005或GB 16487.12—2005的占29.5%，其余為城市垃圾占38.6%，廢編織袋占13.6%，廢地毯占4.5%，廢漁網(wǎng)纜繩占7.0%。該類貨物通常在裝運的集裝箱箱口放置一排干凈的、沒有夾雜物的廢紙或廢塑料進行偽裝，主要來源于荷蘭、英國、韓國、美國。我國每年進口大量的廢塑料和廢紙，2013年廢塑料和廢紙的進口量分別為788.2萬t和2 924萬t。進口廢塑料中不符合環(huán)境保護要求的批次占全部進口固體廢物的不合格批次比例較高，2008年高達56%[14]。因此，應加強對以廢塑料和廢紙名義進口貨物的檢驗力度。

該類貨物的鑒別依據(jù)分別是《進口可用作原料的廢物檢驗檢疫規(guī)程 第1部分：廢塑料》(SN/T 1791.1—2006)和《進口可用作原料的廢物檢驗檢疫規(guī)程 第13部分：廢紙或紙板》(SN/T 1791.13—2006)。但這兩個規(guī)程中都存在含糊不清的內容，導致不同鑒別機構采用的鑒別方法不同，出現(xiàn)對同一報批固體廢物得出不同鑒別結論的情況，使執(zhí)法機關無法判斷。此外，該類貨物中鑒別結論屬于城市垃圾的占比最高，但是目前沒有城市垃圾的鑒別規(guī)程、標準或指南等，使鑒別工作無據(jù)可依。

電子電器廢物通常以廢電機、集成電路和灰底灰板紙等名義申報，有的甚至是違法走私進口，通常情況下，該類貨物質量大、種類雜，質量最大的達到2 100 t，種類包括顯示屏、筆記本電腦、電腦主機、光驅、硬盤、電源、游戲機手柄、電池、電話、輸入輸出設備、游戲機、投影儀、路由器等，甚至多晶硅錠等非電子部件，主要來源于中國香港和西班牙。我國在《廢棄電器電子產(chǎn)品處理基金征收使用管理辦法》中規(guī)定“對處理企業(yè)按照實際完成拆解處理的廢棄電器電子產(chǎn)品數(shù)量給予定額補貼”，促使不法企業(yè)進口一些明令禁止的電子電器廢物以獲得補助。

3 固體廢物鑒別依據(jù)存在的問題

3.1 缺乏進口固體廢物鑒別的采樣技術規(guī)范

由于沒有進口固體廢物鑒別的相關采樣標準或技術規(guī)范，委托機構沒有采樣依據(jù)，完全憑經(jīng)驗或感官認識進行，即使對同一報關單項下的進口貨物，也極易出現(xiàn)不同的采樣人員所取的樣品有明顯差異的情況；另外，為了節(jié)約鑒別費用或者其他的原因，有的委托機構將同一報關單項下的不同形態(tài)或不同顏色的廢物組成混合樣品，使得鑒別結果不能代表進口廢物的真實狀態(tài)，從而影響鑒別結論和最終的實際進口情況。

3.2 缺乏固體廢物鑒別標準

目前固體廢物鑒別的依據(jù)是《固體廢物鑒別導則(試行)》(簡稱《導則》)，《導則》不是標準。隨著所鑒別固體廢物種類逐漸增多，《導則》中個別規(guī)則過于籠統(tǒng)，甚至含糊不清，不同鑒別機構對鑒別原則理解不同，導致不同鑒別機構對同一報批固體廢物得出不同的鑒別結論。隨著形勢的發(fā)展，今后從事固體廢物鑒別的機構將有所增加，為了統(tǒng)一各個鑒別機構固體廢物鑒別的一致性，保證鑒別質量以及鑒別結果的公正和可靠，需要建立更具操作性和法律效力的鑒別標準。

3.3 廢紙和廢塑料規(guī)程中存在的問題

在實際應用中，SN/T 1791.1—2006和SN/T 1791.13—2006存在以下幾方面的問題[12]61-63,[13]53-58：(1)缺乏當同一報關單項下的固體廢物既有滿足規(guī)程的固體廢物又有不符合規(guī)程的夾雜物時，整批固體廢物應該如何判斷的內容。(2)在SN/T 1791.1—2006中只對廢塑料清潔程度進行了“加工清洗干凈”和“無明顯異味和污漬”的定性描述，未給出定量化的合格評定方法，利益相關者可以產(chǎn)生不同的理解結果[15]。(3)夾雜物比例計算公式的具體含義解釋不夠清楚，容易引起不同的鑒別人員對同一批貨物得出不同的鑒別結論。(4)有的廢紙和廢塑料包含在《禁止目錄》中，規(guī)程中“應限制其他夾雜物”沒有明確包括《禁止目錄》所涉及的廢紙和廢塑料，不同鑒別人員的操作不同將產(chǎn)生不同的鑒別結論。

3.4 缺乏城市垃圾的鑒別規(guī)程、標準或指南

我國沒有城市垃圾的鑒別規(guī)程、標準或指南等，只有在《中國海關報關實用手冊》中找到對“城市垃圾”的解釋為“從家庭、賓館、餐廳、醫(yī)院、商店、辦公室等收集來的廢物、馬路和人行道的垃圾以及建筑垃圾或拆建垃圾。城市垃圾通常含有大量各種各樣的材料，例如塑料、橡膠、木材、紙張、紡織品、玻璃、金屬、食物、破爛家具和其他已損壞或被丟棄的物品”，但是該解釋只是文字性的表述，內容比較籠統(tǒng)，也沒有充分反映城市垃圾的具體特征，無法指導城市垃圾的鑒別。

4 對策與建議

4.1 制定進口固體廢物鑒別的采樣標準或技術規(guī)范

雖然我國已制定了《工業(yè)固體廢物采樣制樣技術規(guī)范》(HJ/T 20—1998)和《危險廢物鑒別技術規(guī)范》(HJ/T 298—2007)，但進口固體廢物一般都帶有包裝，多緊密地盛裝在集裝箱中，而且進口固體廢物的生產(chǎn)工藝、產(chǎn)生過程不清楚，因此，對進口固體廢物鑒別的采樣不宜照搬HJ/T 20—1998和HJ/T 298—2007的采樣方法，為了規(guī)范進口固體廢物鑒別工作，應該制定針對進口固體廢物鑒別的采樣標準或技術規(guī)范。

4.2 制定固體廢物鑒別標準

通過借鑒美國、歐盟、經(jīng)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日本等國家和國際組織散落在多個法律法規(guī)中的固體廢物鑒別方法，以及對已完成的500余例進口固體廢物鑒別實例的歸納總結，制定了《固體廢物鑒別標準 通則》國家標準，已提交報批稿。具體內容包括固體廢物的定義、范圍、排除、豁免、名錄，固體廢物經(jīng)過加工后不再屬于固體廢物需要滿足的條件，固體廢物雖然經(jīng)過加工但仍然屬于固體廢物的情況，副產(chǎn)品需要滿足的條件。

4.3 修訂廢紙和廢塑料標準及規(guī)程

GB 16487.4—2005和GB 16487.12—2005于2006年實施，SN/T 1791.1—2006和SN/T 1791.13—2006于2007年實施，均已8年有余。根據(jù)我國目前對廢紙和廢塑料的利用技術和現(xiàn)狀，以及進口過程中遇到的一些實際問題，應該對廢紙和廢塑料標準及規(guī)程進行修訂，使其更有利于廢紙和廢塑料的鑒別。建議修訂的主要內容包括：(1)在“應限制其他夾雜物”中明確包括《禁止目錄》所涉及的廢紙和廢塑料。(2)對進口廢塑料清潔程度采取定量化的評定方法。(3)明確夾雜物比例計算公式的具體含義。(4)明確在同一報批固體廢物鑒別過程中，當同時存在夾雜物比例超過標準和沒有超過標準的固體廢物時，整批貨物應該如何確定的問題。

4.4 制定城市垃圾的鑒別規(guī)程、標準或指南

制定具有很強的現(xiàn)場可操作性的進口城市垃圾鑒別規(guī)程、標準或指南，具體內容應包括：(1)城市垃圾和夾雜物的定義。(2)城市垃圾的特征。(3)集裝箱裝運城市垃圾的鑒別步驟和規(guī)則，包括開箱的比例和選擇開箱的方式，掏箱的比例和方式，選取拆捆分揀貨物的比例和方式，拆捆應分揀出的物質，指出鑒別貨物屬于城市垃圾時需要滿足的條件。(4)散裝或堆放城市垃圾的鑒別步驟和規(guī)則，包括對貨物整體情況的感官判斷，抽取拆捆分揀貨物的方式，拆捆分揀的比例和應分揀出的物質，指出鑒別貨物屬于城市垃圾時需要滿足的條件。

5 結 論

進口固體廢物管理環(huán)節(jié)對進口固體廢物的鑒別需求逐漸突顯，固體廢物鑒別可確認固體廢物進口管理的界限，可確認固體廢物管理的對象，是固體廢物管理的基礎和關鍵，今后應加快制定和修訂固體廢物鑒別相關標準，指導和規(guī)范我國固體廢物鑒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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