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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苴罅漏,張皇幽眇”——讀柯美成先生《漢晉春秋通釋》隨筆
魏平柱
(湖北文理學院文學院,湖北襄陽441053)
關(guān)鍵詞:習鑿齒;襄陽;《漢晉春秋》;《漢晉春秋通釋》
《漢晉春秋通釋》是人民出版社剛出版的柯美成先生的新作。我曾有幸在本書問世之前得到柯先生發(fā)來的電子版清樣。記得當初其電子文稿呈現(xiàn)在我的電腦屏幕的時候,我感到十分驚喜和驚奇。驚喜的是能在書稿付梓前先睹,從中獲取新知識、新認知,醒腦、啟智。驚奇的是,這部五十萬言的大作,從醞釀到定稿的時間只有三年。我為這“神速”而驚奇,從中亦可見著者功底之深厚!
記得是前年,柯先生回襄陽探親,來家看我。于是,我們有機會作了一次促膝長談,大約兩個小時。主要是他講,我聽。所談內(nèi)容,當然就是東晉襄陽史學家習鑿齒所著的《漢晉春秋》。對于此書的亡佚,他感嘆唏噓。我把罪過歸于梁元帝蕭繹的焚書,得到了他的認可?,F(xiàn)在他把《漢晉春秋》的佚失時間斷為“至遲在北宋初”,應該是又經(jīng)過審慎思考的。不單是《漢晉春秋》,《襄陽記》等也在這次文化浩劫中佚失了。只不過《襄陽記》在隋唐時期就有了輯錄本,或稱《襄陽耆舊記》,或稱《襄陽耆舊傳》。而《漢晉春秋》卻直到清代方有湯球、黃奭、王仁俊的輯本問世。且輯本而已,并無解讀。近年,有襄陽學者致力于它的研究,出版了兩部大作。一是原襄樊學院、現(xiàn)華中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黃尚明教授的《漢晉春秋今注今釋》,二是湖北文理學院三國歷史文化研究所原所長余鵬飛教授的《校補漢晉春秋》。都是對湯、黃輯本的再研究,雖然貢獻不小,但讀之總覺得意猶未盡,留給人許多疑問、許多遺憾。而讀柯著《漢晉春秋通釋》,這些問題和遺憾就大都消除了。
一
1.習鑿齒著《漢晉春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晉書·習鑿齒傳》云:“是時,(桓)溫覬覦非望,鑿齒在郡,著《漢晉春秋》以裁正之。”而唐代劉知幾以為,裁正桓溫覬覦之心,“取誡當時”,一篇賦箴足以當之,何須“勒成一史,傳諸千載”!單純以“裁正桓溫覬覦之心”,是講不通的。用著一部史書來裁正之,豈不是正應了那句話:“殺雞焉用牛刀。”鑒于此,柯先生認為,習鑿齒著《漢晉春秋》的用意是“定邪正之途,明順逆之理”。千余年來,歷史學者各執(zhí)一詞,爭論不休。他對此則有自己的表述:“知幾之言,大體得鑿齒之心,然而又未盡其意。裁正桓溫覬覦之心,或確為鑿齒初衷,而一旦運思,境界大開,其撰述之旨自不限于此?!彼趯蓵x史學界著史背景進行全面分析后得出結(jié)論,認為習鑿齒著《漢晉春秋》的目的還在于對《三國志》書法的不滿。陳壽著《三國志》,“曲筆隱諱,阿時媚主”,違背了秉筆直書的史家天職、良史風范,違背了“據(jù)事直書,著為信史”的高尚史德。矯正和彌補這些缺失,方為習鑿齒之作《漢晉春秋》的根本緣由。僅從《漢晉春秋》現(xiàn)存佚文看,習氏也確實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為尊者諱的禁忌。他對自己尊崇的漢昭烈皇帝劉備也并不“曲筆隱諱”。如在劉備納劉焉子劉瑁妻吳氏的問題上,他評論道:“夫婚姻,人倫之始,王化之本,匹夫猶不可以無理,而況人君乎!晉文廢禮行權(quán),以濟其業(yè),故子犯曰:‘有求于人,必先從之;將奪其國,何有于妻?’非無故而違禮教也。今玄德無權(quán)事之逼,而引前失以為譬,非導其君以堯舜之道者。先主從之,過矣?!睂λ抉R氏專魏之政、陰謀篡奪的丑惡,如司馬懿趁魏主曹芳外出謁墓而閉城發(fā)動政變、僭濫殺曹爽,司馬昭弒魏主髦制造宮廷血案、寬縱奸臣賈充等等,也大都能秉筆直書,并無曲諱。唐劉知幾評論道,在世途多隘的魏晉之際,遇有晉室之忌,陳壽、王隱“咸杜口而無言”,陸機、虞預“各棲毫而靡述”,惟獨習鑿齒敢于“實錄”。并贊之曰:“考斯人之書事,蓋近古之遺直歟!”可知習鑿齒不愧為南史、董狐的后繼者,他以實錄直書追求歷史敘述的真實性。
2.關(guān)于“正統(tǒng)”的問題
所謂“正統(tǒng)”問題,通常的說法是:晉受魏禪,故陳壽《三國志》以曹魏為正統(tǒng),帝魏而主蜀、吳;東晉偏安江左與蜀漢類似,因此習鑿齒著《漢晉春秋》以蜀漢為正統(tǒng);司馬光處北宋,故《資治通鑒》以魏為正統(tǒng),朱熹處南宋,偏安如蜀漢,故《通鑒綱目》又以劉備為正統(tǒng)。自清代朱彝尊、錢大昕等為陳壽辯護,四庫館臣《三國志提要》提出“知人論世”說以來,這在史學界幾成公論,鮮有質(zhì)疑。而柯先生卻不以為然。他認為,以史家所處時代和境遇來定邪正的說法,是不能令人信服的,也是經(jīng)不住推敲的。就拿北宋來說,與司馬光一起奉敕編纂《資治通鑒》的副主編劉恕,以史學擅名,“自太史公所記,下至周顯德末,紀傳之外至私記雜說,無所不覽,上下數(shù)千載間,鉅微之事,如指諸掌?!谖骸x以后事,考證差繆,最為精詳”,他就主張以蜀漢擬東晉紹漢統(tǒng),與司馬光往復辯難,但遭到司馬光的拒絕。同時的王安石似乎也不認可《資治通鑒》的以魏為正統(tǒng),他憤然曰:“三國可喜事甚多,悉為陳壽所壞,可更為之?!彼踔两ㄗh歐陽修、蘇軾重寫三國史。司馬光、劉恕、王安石三人所處時代環(huán)境相同,而歷史觀、價值觀迥異,又如何解釋呢?
倘使史家皆以自身處境寫史,哪里還有信史可言?哪里還有良史可言?
梁啟超先生于清末著《論正統(tǒng)》,提出“中國史家之謬,莫過于言正統(tǒng)也?!碑敶穼W家韓國磐在所著《魏晉南北朝史綱》中說:“東晉習鑿齒著《漢晉春秋》,批判陳壽帝魏尊魏為正統(tǒng)。南宋朱熹亦反對以魏為正統(tǒng)。實則封建統(tǒng)治者的正統(tǒng)之爭,因時勢不同而不同。……時至今日,此爭已無意義?!蔽遗c柯先生在電話中也曾探討過此一說法??孪壬詾?,一千余年來中國史學上的所謂“正統(tǒng)”之爭,應該說是習鑿齒始料未及的。揣測在他撰《漢晉春秋》之時,未必是特別要為季漢爭正統(tǒng),也未必是要故意說曹操的壞話,他只不過是按照自己的歷史觀、價值觀,據(jù)事直書,以期給后人留下若干歷史的鏡鑒,傳一部信史而已。我想,誠如《漢晉春秋通釋·前言》“關(guān)于正統(tǒng)之‘正’義”一段文字所云,盡管民初以來正統(tǒng)論已“若無足致辨”,“然而王朝興替的邪正之途、順逆之理,自在人心,并未泯滅。正統(tǒng)論之‘正’,義在于此。就漢末三國這一歷史時期而言,無論言正統(tǒng)與否,曹氏之以強臣凌主、篡竊得國,仍為識者所不齒?!薄肚把浴凡⒁昧私裰鞲锩?、思想家、史學家章太炎在《國學講演錄》和現(xiàn)當代史學大師錢穆在《國史大綱》中的相關(guān)論述,應當說對客觀認識正統(tǒng)論的歷史定位是有助益的。
3.《漢晉春秋》這部史書究竟是個什么樣子?
《漢晉春秋》究竟是部什么樣的史書?能否勾勒出一個輪廓來使讀者有個大致的感悟?這部史書在歷史上的價值如何?等等,也是讀者亟需知道的。這些或許便是柯先生《漢晉春秋通釋》的寫作緣起,他設想以“通釋”的辦法,盡其所能地滿足讀者、滿足研究者的閱讀渴望。
如果說陳壽《三國志》因裴松之注補而成為不朽之作,那么柯先生通釋《漢晉春秋》佚文,或可視為對該古佚名著的再造。裴松之在《上三國志表》中,述及注書四例。其一曰:“三國雖歷年不遠,而事關(guān)漢晉,首尾所涉,出入百載,注記紛錯,每多舛互。其壽所不載,事宜存錄者,則無不采取,以補其闕?!逼涠唬骸盎蛲f一事,而辭有乖雜;或出事本異,疑不能判,并皆抄內(nèi),以備異聞?!逼淙唬骸叭裟思勚囷@然,言不附理,則隨違矯正,以懲其妄?!逼渌脑唬骸捌鋾r事當否,及壽之小失,頗以愚意,有所論辨。”我觀《漢晉春秋通釋》,亦有松之之意,但又有所不同。正如其《前言》所云:“本書雖以??必臑榛A,卻將重點放在史料的補充與箋注上,創(chuàng)新思維,以史解史,著眼于一個‘通’字。所謂‘通’,取疏通、貫通、會通之義。即對《漢晉春秋》輯本及每條佚文的整理,不僅僅作靜態(tài)的文本考察,而是將其置于當時歷史的大背景下,置于千余年來變動不居的歷史評價語境中,以史補、箋注為手段,通過補充相關(guān)史料,將僅有十幾、幾十、充其量幾百字的片斷佚文,擴充為相對可觀的篇幅,做到對佚文所涉歷史事件、人物行為的敘述相對完整,借以打通歷史的脈絡,探其幽賾,索其微隱,使普通讀者能饒有興味,使研究者能開闊視野?!迸崴芍ⅰ凹鎾癖姇a注其闕”,引用書籍多至二百十種,有關(guān)三國的重要史料,幾乎全部在注中保存了下來??孪壬鷰煼ㄇ百t,“通釋”融勘誤糾謬、補充史實、辨難求真、釋疑解惑為一書,引錄典籍亦在二百種以上,晉代以來學者相關(guān)的精彩論述,隨處可見。即就該書“史補”而言,上溯漢晉,下及近代,避免了局限于一朝一代,而不能達到打通史之脈絡的弊病。唐韓愈在著名的《進學解》中有言:“補苴罅漏,張皇幽眇?!币馑际钦f,補正儒學的缺漏,闡發(fā)其精深的奧秘。余師其意,以為柯著之旨趣,既在于疏通、貫通、會通,也就是要盡其所能地彌補片段佚文之缺漏,據(jù)以探幽索隱,闡發(fā)原著《漢晉春秋》精深的奧秘吧。而著者實踐的結(jié)果,這個目的是基本達到了的。
總的看,《漢晉春秋通釋》是一部比較通俗的歷史學著作,很適合對歷史感興趣的普通讀者閱讀,包括大學歷史專業(yè)和文學專業(yè)的大學生。湯球等人的輯錄本雖然十分珍貴,卻只是歷史的碎片,缺少可讀性。正如出土的文物碎片一樣,需要高明的修復專家精心修復,才能一展其固有風貌??孪壬亲髁诉@樣的修復,才使《漢晉春秋》有了風采。正如著者在《凡例》中所言:“為使讀者開卷即可對東漢、蜀漢、西晉三朝帝王傳承有一個概略認識,……于卷首編制了《漢晉春秋紀元要略》,作為全書總冒。與總冒相呼應,于每卷之始、末,酌補該朝代開國、亡國之君的相關(guān)史事,或選錄當世或后世史家相關(guān)的論議,或二者兼取,目的在于使全書及各卷首尾完具、過渡自然,減少視覺沖擊?!?/p>
《漢晉春秋通釋》又是一部頗具特色的歷史學著作。以史解史的思維創(chuàng)新,推陳出新的體例創(chuàng)新,最終令人耳目一新,啟迪心智,開闊視野。這是一部整理古佚名著的力作,是對前人輯錄的再整理。但就整理而言,著者以湯球輯本為底本,以黃奭輯本為補充,對湯本卷一所收之《晉宜越魏繼漢不應以魏后為三恪論》等三篇文章,顯然不屬于《漢晉春秋》原著,不予采錄。湯本每條佚文前之提示及佚文中夾注,也全部刪去,改在校記中作適當交代。依然厘定為三卷,揣摩原著者習鑿齒之意,冠以“后漢”、“季漢”、“西晉”之名。這樣,整理之功,或已告成。但著者并沒有在這種傳統(tǒng)的古籍整理范式前止步,而是另辟蹊徑,生發(fā)出“史補”一項?!笆费a”內(nèi)容含史實與史論二種。史實者,事件發(fā)生之背景也;史論者,歷代學者、文人對事件的看法、所發(fā)之議論也。于是,別開生面的場景在讀者面前展開了。這就仿佛是把這部典籍一下子投進了滾滾的歷史長河中,在激流涌浪的沖擊拍打下,檢驗它不朽的歷史價值。無論是肯定還是否定,讀者可以從辨析中得出自己的結(jié)論。
二
而說到特色,著者有時情不自禁以“柯按”的方式站出來說話,也值得一提。柯先生在《凡例》的最后說:“整理工作中,興之所至,有感而發(fā),隨手撰寫了若干按語,敝帚自珍,亦聊備一格。”謙虛歸謙虛,“聊備一格”還是必要的。全書十余處“柯按”,有的放在一卷之前,有的放在一卷之后;有的放在“史補”之前,有的放在“史補”之后。在前者,意在說明。如開篇《漢晉春秋紀元要略》下的一則“柯按”:“鑒于《漢晉春秋》早已亡佚,輯本僅得一百余條、不足一萬九千字,茲特于卷首補編《漢晉春秋紀元要略》,概述原著所涉帝王紀元,以備參考。本《要略》大旨本《漢晉春秋》書法,以季漢承后漢,以晉承漢統(tǒng),綜合明楊元?!蹲x史關(guān)鍵》及清陳景云《紀元要略》,并參考坊間通行之《歷代帝王年表》編制?!稘h晉春秋》敘事起光武,迄愍帝,故《要略》于西漢諸帝及東晉從略?!边@個按語非常必要,交待了為何要編制這個“要略”以及編制這個“要略”的依據(jù),具有明確的導讀的性質(zhì)。卷一“光武帝”目下、“獻帝建安二十五年”目下,以及卷三“武帝”目下的“柯按”,皆屬此類。
在后者,意在抒慨。如在佚文第20條“史補”之后的“柯按”曰:“觀劉琮之言,尚略有生氣,惜乎其無良佐。據(jù)《魏志·王粲傳》,粲亦勸琮降操。則蒯、韓、傅、王諸人,皆表所倚重、禮遇,名顯于時,而嗣主臨難之際,竟異口同聲曰‘降’,曾不及王威行間一武夫。史稱‘劉表為牧,民又豐樂’,‘在荊州幾二十年,家無余積’,無愧乎良吏也。而為一方諸侯,愛民養(yǎng)士,從容自保,所養(yǎng)所重者皆賣主求榮之輩,自保僅止于沒身。豈不悲哉!豈不悲哉!”這是對蒯越、韓嵩、傅巽等賣主求榮之輩勸說劉琮降曹一事所發(fā)的感慨,劉表生前“所倚重、禮遇,名顯于時”的人,當嗣主臨難之際,竟異口同聲曰降,這些人連一介武夫王威都不如。教訓,歷史的教訓是如此之深刻,難怪柯君要連呼:“豈不悲哉!豈不悲哉!”
在佚文第20條“史補”之后也有一條“柯按”:“前人多以尊崇武侯、關(guān)、張等,怨天不假之年,致一個個高才早逝,而恨造作妖言、誘主降仇之譙周,老而不死。愛屋及烏,因嘆惋天不祚漢,致其速亡。嗚呼!天何言哉?祚漢不祚漢未可知也?!笔紫葘Α疤觳混駶h”,致蜀漢速亡之說提出質(zhì)疑,發(fā)出感嘆。然后借清尚镕《三國志辨微》所言,駁天滅之說。再次感嘆:“信哉,尚氏之言也。以劉禪生平之庸懦,晚歲之荒怠,奸臣弄權(quán)于內(nèi),戰(zhàn)將避禍于外,邪說囂塵,賣國有功,欲其不亡,可得乎!”劉琮失敗在先,劉禪亡國在后,最后是孫晧,“淫虐殘暴,觸目驚心,天人共憤,卒致失國。”敗亡的歷史教訓能不讓人深思嗎?著者再三感嘆之意深矣!古人云:“治天下者以史為鑒,治郡國者以志為鑒?!苯袢账贾圆皇橹沃玺?。
整理古籍,箋注最難。清厲鶚云:“箋釋之學,自古為難?!崩罴浺嘣疲骸白y,注唐以前書尤難。蓋世遠則古書多亡不見,故雖博贍者猶難之。況未亡者尚多未見,安能注哉!今世注家,止取習見語,填綴滿紙,稍稀僻即闕。”《漢晉春秋通釋》設“箋注”一項,內(nèi)容之巨,幾占全書篇幅之半?!肮{注偏重于微觀層面”,“注或不注,皆視其是否有助于對佚文所涉事件的理解及其重要程度”。如佚文第18條:“亮家于南陽之鄧縣,在襄陽城西二十里,號曰隆中?!睂Α班嚳h”的箋注:“縣名。西周、春秋時鄧國,秦置縣。今湖北襄陽市樊城區(qū)有古鄧城遺址?!蹲x史方輿紀要》卷七十九:‘鄧城,本春秋鄧國地,楚文王滅之而有其地。秦昭襄王元年,大良造白起攻楚,取鄧,置鄧縣,屬南陽郡。漢因之。更始二年,封王常為鄧王。建武三年,岑彭破秦豐兵于鄧,進圍黎丘。晉曰鄧城縣,屬襄陽郡。后周時,鄧城縣廢。唐貞元末,移臨漢縣治古鄧城,遂為鄧城縣,仍屬襄州。宋亦為鄧城縣。元省。今為鄧城鎮(zhèn)。《南北對境圖》:自鄧城南過新河至樊城?!直R弼《集解》曰:‘《一統(tǒng)志》:鄧城故縣,今湖北襄陽府襄陽縣北?!段倪x·出師表》注引《荊州圖》曰:鄧城舊縣西南一里,隔沔有諸葛宅,是劉備三顧處。”考核精當,證據(jù)詳密。再如佚文第8條“桓帝幸樊城”的箋注?;傅垩残乙皇拢逗鬂h書·逸民傳》亦有載,卻有出入。箋注指出《逸民傳》中“漢陰”應為“漢濱”之誤,“竟陵”則為“章陵”之訛。析疑糾謬,發(fā)前人之所未發(fā)。
總之,《漢晉春秋通釋》這部著作告訴我們,對歷史的研究、對古籍的整理也無須墨守成規(guī),突破舊藩籬,就可以開辟新天地。
前賢佳作,沾溉后世。習鑿齒是襄陽人,襄陽有習家園林?!稘h晉春秋通釋》的問世,對名城襄陽來說,無疑是一件幸事。相信它為弘揚襄陽的歷史文化,為歷史文化名城的建設,將發(fā)揮難以估量的影響力。它為襄陽文庫,也增添了瑰寶。作為襄陽地方文史研究者,我為之額手稱慶:《漢晉春秋》這部亡佚已久的史學名著,終于可以其豐富的學術(shù)性和可讀性,以嶄新的風貌獲得傳播。
著述之功,功不可沒,我為柯先生點贊!“自覺平生為文,不愿倉促急就,必有心得,方才命筆?!边@是他常說的一句話,現(xiàn)在他又說了一遍,可見他在撰著《漢晉春秋通釋》時的嚴肅和認真。這也許正是他的文章深得讀者喜愛的原因吧。祝愿柯先生筆耕不輟,為讀者奉獻更多、更好知識性、趣味性、學術(shù)性俱佳的精品佳作!
(責任編輯:陳道斌)
中圖分類號:K23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5-4476(2016)01-0085-04
作者簡介:魏平柱(1940— ),男,湖北襄陽人,湖北文理學院文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古代文學,襄陽文史。
收稿日期:2015-12-17;
修訂日期:2016-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