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主題:戲臺上下
老百姓愛看戲。因為每當幕簾一拉開,那些五花八門的角色就那么近距離地站在臺上,在臺下看得真真切切。臺上一亮嗓,臺下一吆喝,動有動的熱鬧;臺上眉目傳情,臺下目不轉睛,靜有靜的巧妙。臺上演著悲歡離愁,臺下品著酸甜苦辣,戲味兒也是人情味兒。今天,就給大家講講戲臺上下的有趣故事,趕緊泡壺好茶,弄碟花生唄,因為好戲這就開場嘍——
智闖戲班
有個叫肖光際的書生,為人正直,扶正祛邪,遠近有名。有一次,他到外縣辦事,在一家飯館吃飯時,被幾個戲子認了出來,他們懇求肖光際為他們主持公道。肖光際問明緣由,原來是戲老板囂張跋扈,克扣了他們的工資。肖光際氣不過,便答應幫忙。他對幾個戲子耳語了幾句,便讓他們帶著自己去找戲老板。
到了戲班,肖光際對戲老板說:“我叫曹肅,學藝十年,聽說貴班子招藝友,特來應招?!崩习鍐枺骸澳隳苎菔裁唇巧??”肖光際答:“吹打彈唱,樣樣都會;生旦凈丑,門門在行,只是都不精?!崩习逵行┎环判?,那幾個戲子就在邊上打邊鼓,說曹肅最擅長生角,老板想了想,便收了肖光際。
第二天上演《打金枝》,肖光際扮演小生郭曖。鑼鼓一停戲開演,他上場就念開場白:“正月立春雨水,二月驚蟄春分,三月清明谷雨,四月立夏小滿,五月芒種夏至……”念到這里,臺下看戲的人們哄堂大笑,有的起哄道:“這是什么戲詞兒呀?老板招牌要砸啦!”
戲老板氣得要死,跑出來指著肖光際大罵,肖光際卻笑道:“老板,我來時不是講了,‘都不精嘛?!崩习鍤獾闷吒[生煙,讓他滾蛋,肖光際可不管,向老板討要起工錢,老板一口回絕!
肖光際就到縣衙門擂鼓喊冤,狀告戲老板克扣自己工錢??h太爺傳來戲老板,斥問他可有此事。戲老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縣太爺,他……他唱不好戲?!笨h太爺問肖光際:“你是唱不好戲嗎?”肖光際答道:“啟稟太爺,唱得好是一天三吊錢,我唱得不太好,只定一吊錢一天?!笨h太爺又問肖光際:“你唱了多久?”肖光際答:“我從正月立春唱起的,到今天為止,整整一百二十天?!笨h太爺說:“好吧,戲老板付給他一百二十吊錢,當面點清!”戲老板急忙申辯:“太爺呀,不能這樣斷,他……他是用嘴巴唱……念的?!笨h太爺火冒三丈,猛拍驚堂木:“唱戲不用嘴巴唱,難道你是用屁股唱的?再要多嘴,大刑伺候!”
戲老板嚇出一身冷汗,不敢多言,只得乖乖拿出一百二十吊錢,付給了肖光際。肖光際拿到錢,就去分給那些戲子啦!
演狀元
有個縣官愛財如命,百姓皆知。這天,一個叫十麻子的戲子給這個縣官編了一出戲。戲開演時,縣官也去看了,可他一看臺上演的竟是自己,簡直氣壞了。他戲沒看完就回到縣衙,把演縣官的十麻子傳來問話。
十麻子倒一點不緊張,他故意戴著一頂狀元帽,穿著一身狀元服,大搖大擺來到縣官面前。
縣官見了,怒吼起來:“無禮的十麻子,見了本官怎么不磕頭?”
十麻子指指衣帽,說:“我是狀元,你是小小的七品縣官,為何要我磕頭?”
縣官怒道:“你在演戲,分明是假的!”
十麻子一笑,說:“你既然知道是假的,為何還要傳審我?”
縣官一聽,張口結舌,半天說不上話來,只好干瞪著眼,看著十麻子又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鬧戲場
清朝末年,有個叫樂賢的訟師,足智多謀,愛替窮苦百姓打抱不平。有年春忙季節(jié),寧波道臺來鎮(zhèn)海巡視,縣官拍馬屁,請戲班子演十天大戲,頓頓有豐盛酒菜,十分熱鬧。
樂賢聽到消息,叫一個種田人穿著蓑衣、戴著大大的笠帽,故意站在縣官、道臺面前看戲??h官和道臺正津津有味地看戲,卻被突然擋住了視線,不禁都火冒三丈??h官立即喝令手下將此人帶下去打一頓。
這時,樂賢走過來,說:“打漁落洋生,種田拔夜秧,道臺要巡洋,路上斷人行,你這小畜生竟敢在此時大模大樣看戲,可知罪嗎?”
種田人點點頭,轉身退走,而一旁的縣官和道臺,知道樂賢在借雞罵狗,可又句句在理,兩人臉紅耳赤,乖乖地下鄉(xiāng)巡視去了。
難不倒的金千法
從前有個藝人叫金千法,他文化程度不高,可思路敏捷,出口成章。當時縣里有個姓趙的知事,聽到金千法的名聲,心有不服,便找來金千法,想刁難刁難他。
這天大清早,金千法來了,趙知事對他說:“聽說你能‘見啥唱啥,今天我就來考你一考,如何?”金千法知道對方是有意來找茬的,他也不慌亂,說:“大人高看我了,不知大人要聽啥?”趙知事說:“我今天要聽你現(xiàn)編現(xiàn)唱,你會嗎?”
金千法爽快答應:“好,那大人叫我唱啥呢?”趙知事見金千法手里捏著長煙盅,就隨口說:“你就唱這根煙盅吧!”
金千法將煙盅往鞋底“禿”地一敲,踩滅了煙火后,張口就來了:
“三月里來是清明,桃紅柳綠百草青,為了斫根煙盅桿,手捏茅刀穿山林。面朝竹山步不歇,繞過小道路不平,三腳并作兩步行,滿眼風光看不盡。你看那,油菜花開黃如金,蘿卜花開白如銀,草籽花開滿天星,豌豆花開調龍燈,桐梓花開金鐘形,柴把花開紅津津,蕎麥花開搖紛紛,羅漢豆花黑良心。呀!花草也有各樣心,難怪世道不公平……”
金千法唱得字正腔圓,押韻合轍,張口就來,恰似高山流水,滔滔不絕,在場人無不暗暗叫好。
就這樣從清早唱到中午還沒停,趙知事餓得肚子咕咕叫,金千法卻越唱越來勁。趙知事不得不尷尬地問:“喂,你還有多少?”
金千法笑著回答:“早呢,剛起了個頭呢!唱到現(xiàn)在,連做煙盅桿的竹還沒挑好呢!竹子挑好要斫,斫好要削,削好要砂紙砂過,砂好要漆,還要到銅店去配煙盅頭……這真是老鼠拖木锨——大頭還在后頭呢!”
趙知事不禁“啊”的一聲:“算了,算了,我快餓死了!你果然名不虛傳,確實是個‘草木才子?。 ?/p>
假包拯唱戲懲兇
這天,戲臺上正演著有名的京戲《鍘美案》。只見那包拯端坐公堂之上,就等喊冤叫屈的秦香蓮上臺了,可突然有位婦人走上臺來,一下子跪在包拯面前,哭道:“青天大老爺,請為民女做主?。 ?/p>
飾演包拯的相五爺一時有些亂了陣腳,只好硬著頭皮把這場戲應付下去。在“包大人”的詢問下,那婦人哭訴了冤情——她有個女兒剛滿十五歲,被村里的無賴鄺禿子糟蹋后跳了井。她去縣衙告狀,可因鄺禿子的舅舅在縣衙里當師爺,根本告不了他。
相五爺聽罷,漸漸融入“劇情”,他命衙役速去捉拿案犯。此時,鄺禿子正坐在臺下看戲,沒想到衙役二話不說就把他往臺上扯。鄺禿子喝問道:“你們是活夠了,不知道我舅舅在縣衙里嗎?”見他耍橫,有衙役便講軟話:“演戲呢,配合一下唄!”
鄺禿子一聽這話,樂了:“想你們也不敢把老子咋樣!”于是,他昂首挺胸地上臺,卻見大堂上的包拯目光甚是威嚴,加上衙役們又手執(zhí)刑杖立于兩側,他不由得怯從心生,以為真的入了縣衙的大堂,立馬雙膝一軟跪在包拯面前。包拯厲聲喝道:“鄺禿子,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
“還敢狡辯?還不快從實招來!”恰此時,衙役那威武之聲也響徹臺前幕后,臺下觀眾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鄺禿子渾身哆嗦,道:“包大人饒命,小人知罪。”
“知罪就好,”說著,包拯把早已寫好的一紙文書往他面前一扔,“簽字畫押!”
衙役硬拽著鄺禿子的手,讓他畫了押。一會兒,包拯發(fā)話道:“給我重打四十大板!”話音剛落,早已手癢的衙役們,手起杖落,鄺禿子的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綻……
他的舅舅得知此事后,氣得發(fā)瘋,揚言要報復。后來,因為有鄺禿子畫押的文書,又有眾多鄉(xiāng)親們的證言,府衙的人很快就將鄺禿子和他的舅舅收押,判了重刑。
老百姓聽說后無不拍手稱快,都說假包拯替民申了真冤情。
(本欄插圖:安玉民 梁 ?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