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冀川

三四十年前迷上了集郵

文/吳冀川

而今北京的集郵市場，有專門的大樓，供集郵愛好者選購郵票。像位于馬甸橋附近的集郵市場，位于一座大樓內(nèi)，大樓兩層寬敞明亮，叫集郵者感覺到VIP式的服務。擱在三四十年前，也就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集郵“市場”要簡陋的多。許多時候，集郵者是在露天的“集郵市場”買賣和調(diào)換郵票。當時北京最正規(guī)的集郵場所，是位于天安門以西的六部口郵政局大廳。那也不過是幾十平米的空間，幾十上百來自京城各處的集郵愛好者，擠在營業(yè)廳中，每個人都拿著郵冊，互相傳看、買賣和調(diào)換郵票。

我的父親喜歡集郵，自20世紀50年代開始，老爺子攢了數(shù)百張信銷郵票，這些信銷票，從品類上分，有普通郵票（普票）、紀念郵票、特種郵票、文革郵票、軍郵等等。這些郵票的內(nèi)容包羅萬象，歷史人物、山水風光、動物植物、革命題材，應有盡有。像現(xiàn)在熱門的黃山票、蝴蝶票、梅蘭芳票、金魚票、少數(shù)民族票，以及文革期間的詩詞票、領袖票，老爺子幾乎都攢全了。在我十四五歲的時候，我承襲了父親的愛好，開始對集郵感興趣了。

記得那會兒，十四五歲的我，用軍挎裝好郵冊，騎著父親的二八飛鴿自行車，自月壇北街出發(fā)，趕到幾公里外的六部口，將自行車停在六部口郵局外，就徑直擠進人頭攢動的營業(yè)大廳，參與到買賣郵票和換郵票的人群中去。那時“玩郵票”的人，年齡大多在二三十歲甚至更大，像我這樣十四五歲的愛好者，幾乎沒有。好在十四五歲的我，身高已將近一米七，個頭兒上并不輸給他們。在六部口郵局營業(yè)廳，穿梭在擁擠的“人粥”里，我“學習”到了最基本的集郵知識。我懂得了，在集郵市場買賣與交換的郵票，主要分為三種，新票、蓋銷票和信銷票。所謂新票，就是購買后沒有使用過的郵票；蓋銷票則是被郵局蓋了戳，但沒有實際使用過的郵票；信銷票就是我手里擁有的使用過的郵票，是從信封上通過水浸取下來再晾干保存的“舊票”。在這三類郵票中，新票最貴，而使用過的信銷票最不值錢。我也慢慢學會了如何辨別郵票的品相，譬如，就信銷票來說，不能缺齒、票面要平整完好、郵票背后的糨子要清洗干凈等等。

我?guī)е约旱泥]票，經(jīng)常跑六部口郵局。因為是新手，也因為財力有限，所以聽的多、看的多，出手時則十分謹慎，沒有買賣很多郵票。只是補齊了諸如黃山票、金魚票、少數(shù)民族票中的缺張。當有人看重我手里較為稀缺的郵票時，我還真有些“定力”，他即使出高價我也不賣給他。所以在混跡六部口郵局那段時期，基本上沒吃虧上當。

到了1980年高考落榜后，我參加了北京42中學的高考補習班，結(jié)識了八一電影制片廠的一位同學。這位同學大我一歲，也是個集郵迷。他獲知我也集郵后，便經(jīng)常與我進行“交流”。他擁有的郵票，大多為1976年以后發(fā)行的各類郵票，這時發(fā)行的紀念郵票，標識已經(jīng)改為英文“J”；特種郵票的標識，已經(jīng)改為英文“T”，這與改革開放以前的“老紀特”截然不同，客觀地說，郵票的畫面，也缺少了“老紀特”蘊涵的文化味道。這位同學看到我擁有重多“老紀特”，而且黃山票、梅蘭芳票、古代科學家票樣樣俱全，便動了覬覦之心。他經(jīng)常用幾張甚至十幾張“新JT”，換我的一張“老紀特”。我顧著朋友的情面，同時也不知道一張品相較好的“老紀特”的價值，要遠遠高于他那十幾張“新JT”。就這樣，他用“新JT”換走了我不少“老紀特”。一年后，這位同學上了大學，在大學里還搞了一次個人郵票展，那里面就有我的“貢獻”。遺憾的是，郵票展覽結(jié)束后，他沒有及時將郵冊拿回家，被人盜走了，我換給他的那些“老紀特”，也從此無影無蹤。

梅蘭芳紀念郵票

黃山特種郵票

也就是在1980年，我國發(fā)行了第一套生肖票——由黃永玉設計繪制的猴票，票面價值八分。我作為一個集郵愛好者，只因為需要排大隊購買，就自動放棄了機會。而今，1980版猴票，單張新票已經(jīng)賣到一萬二左右，四方聯(lián)則已經(jīng)賣到五萬多元。好在我有一張信銷猴票供閑時欣賞。

郵票，特別是多張發(fā)行的紀念郵票和特種郵票，在一孔天地里展現(xiàn)出大千世界，古今中外、自然社會無不包含其中。我就是在郵票的畫面里知道了古代科學家蔡倫、張衡、郭守敬；知道了梅蘭芳的京劇宇宙風、霸王別姬；知道了古巴革命、抗美援越……因此可以說，郵票其實是向大眾普及知識的平臺。在人們異地交流主要采取信函方式的年代，郵票當真發(fā)揮了知識普及和傳播的功能。

現(xiàn)而今，手機、互聯(lián)網(wǎng)已經(jīng)取代了信函，成為人們異地交流的主要方式。私人信函幾乎退出了歷史舞臺。作為信封的附屬物，郵票自然也就失去了其實際應用價值。不過，也正是因為此，郵票的文物價值近年來不斷飆升。現(xiàn)在集郵的人，看重的是解放后發(fā)行的“老紀特”和文革票的歷史價值和時代印記，它們是一個個特定時代的獨特記錄。收藏它們，等于收藏歷史。閑暇的時候，年過半百的我，偶爾會翻出老舊的郵冊，打開來觀望那一張張舊日積攢的老郵票，看著這些老郵票，往事會紛紜涌上心頭，那種體驗，是沒經(jīng)歷過的人無法體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