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亞菲 莫書亮
(華中師范大學心理學院,青少年網絡心理與行為教育部重點實驗室,湖北省人的發(fā)展與心理健康重點實驗室,武漢 430079)
現(xiàn)代社會已經步入數(shù)字化時代,無論是看電視或使用電腦,媒介使用已經成為兒童青少年生活中的普遍行為。研究表明,兒童青少年首次接觸電子產品的年齡不斷降低,接觸的電子媒介也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趨勢(Hofferth,2010)。據調查,截至2014年12月,中國青少年網民規(guī)模已經達到2.77億(中國互聯(lián)網絡信息中心,2015)。
現(xiàn)代化媒介(如,電視/電腦和網絡)正在逐步改變我國兒童青少年的生活和學習方式,并對他們的學習、認知和社會交往等各方面發(fā)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Diamond&Lee,2011;Lim,2012;Young&Lo,2012)。研究者指出,不恰當?shù)拿浇槭褂脮和嗌倌甑陌l(fā)展產生消極的影響。例如,Anderson和Pempek(2005)提出一種“視頻缺陷”(video deficit)現(xiàn)象,指的是兒童觀看利用視頻呈現(xiàn)的學習材料時,很難自主有效地捕捉和利用視頻中的信息去學習新的詞匯以及通過模仿掌握新的技能。與單純觀看電視相比,利用電腦玩游戲時,玩家的代入感和沉浸感更強,對個體的潛在危害也更大。研究發(fā)現(xiàn),視頻游戲中的暴力內容更容易促使兒童青少年習得攻擊態(tài)度和攻擊行為,提高敵意和焦慮水平,減少助人行為(Sheese&Graziano,2005)。另外,兒童青少年使用網絡時,面對網絡欺負和色情暴力內容的侵害時更為脆弱,也更有可能泄露個人信息(Morris&Francia,2010)。
兒童青少年使用媒介的主要場所是家庭,如果父母對兒童青少年的媒介使用給予積極干預,就可能有效減少或防止媒介帶來的消極影響(Zhao&Phillips,2013;Sonck,Nikken,&de Haan,2013)。美國兒科協(xié)會(American Academy of Pediatrics,AAP)曾經提出嚴格限制或禁止幼兒接觸屏幕媒介的建議(AAP,1999),但后來鼓勵父母積極地與兒童青少年共同使用媒介,并在此過程中對孩子的行為給予積極干預(AAP,2013)。本文擬從父母積極干預的概念、對兒童青少年發(fā)展的影響、影響因素等方面進行分析,并提出該領域研究存在的問題。
積極干預的概念來源于父母干預。父母干預(parental mediation)是指父母為了發(fā)揮媒介的積極作用,避免媒介對兒童青少年的消極影響而主動采取的措施,是父母對兒童、青少年所接觸的媒介及內容進行控制、監(jiān)督和解釋的所有策略(Warren,2001)。Bybee,Robinson和 Turow(1982)首次提出父母干預是一個多維的概念,在他們早期對電視使用的研究中,把父母干預區(qū)分為3個維度,即限制型干預(restrictive mediation)、積極干預(active mediation)和共同使用(co-use)。其中,限制型干預是指父母對兒童收看電視節(jié)目的內容和時間等做出規(guī)定,進行限制;積極干預是指親子間對于電視內容的互動與談論;共同使用是指親子共同接觸電視。雖然隨著時代發(fā)展,兒童接觸的電子媒介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趨勢,但研究表明,這個三維模型具有一定普遍性。例如,很多研究表明,父母在視頻游戲干預和網絡使用方面采用了與觀看電視相似的干預模式(Eklund&Helmersson Bergmark,2013;Jiow,2014;Nikken&Jansz,2006;Kirwil,2009;Lee&Chae,2007;Lwin,Stanaland,&Miyazaki,2008;Sonck et al.,2013)。但一些研究者認為,基于傳統(tǒng)媒介(如電視)的父母干預理論應該進行擴展才能更好地與網絡使用特征相契合,例如,Livingstone和Helsper(2008)、Sonck等(2013)提出了四維模型,將限制型干預分成了互動型限制(interaction restrictions)和技術型限制(technical restrictions)兩個維度。Nikken和Jansz(2014)提出了五維模型,他們將限制型干預分成了一般限制型(restrictive mediation general)和特殊內容限制型(restrictive mediation content specific),并增加了監(jiān)督(supervision)維度。這些模型關于維度的數(shù)量和概念表述雖有一定差異,但都把積極干預作為一個核心維度,只是內涵略有差異。綜合各種觀點,可以把積極干預概括為,父母在孩子使用媒介前后或者使用過程中,通過解釋和討論等互動形式對媒介內容、使用方式等提供指導。親子間關于媒介積極進行互動是積極干預的重要內容(Schaan&Melzer,2015;Yang&Nathanson,2005)。父母干預的另一維度“共同使用”是指親子共同接觸媒介,但并不對媒介內容進行有目的的討論和積極互動,僅有一些自發(fā)的情緒表達 (Barkin et al.,2006)。本文認為積極干預的實質以及有效性的關鍵在于父母的循循善誘,維度間的區(qū)分標準應該是有無指導與互動,而非是否共同接觸媒介,因此在親子共同使用媒介過程中父母給予的指導與討論應該屬于積極干預的范疇。與積極干預不同的是,缺乏指導與解釋的共同使用使孩子以為父母認可了媒介內容,從而對媒介內容中的消極方面缺乏批判性態(tài)度(Nathanson,1999;Nathanson&Cantor,2000),例如更有可能從暴力電視節(jié)目中習得攻擊性行為(Nathanson,2001a)。
從理論分析角度看,兒童是在與環(huán)境的相互作用中逐步建構起對外部世界的認知,從而使自身的認知結構得到發(fā)展。兒童并不是被動接受媒介信息,而是有一個主動選擇性接受的過程,這為父母對兒童的媒介使用進行指導和干預提供了可能。我們可以把兒童對媒介的理解也看作一種同化與順應的過程,即兒童對媒介內容的認識是建立在原有的認知結構上的,他們運用己有的認知經驗去解釋媒介內容,這是同化的過程;當兒童遇到沒有接觸過的媒介內容或形式時,則需要兒童改變或重組認知結構,以適應新刺激,這是順應的過程。如果沒有成人的指導,兒童和青少年在同化或順應過程中可能會遇到障礙,因此,父母的積極干預顯得尤為重要(武瑞芬,2013)。從維果斯基提出的社會發(fā)展理論角度看,中介性學習經驗能夠起到支架的作用,即父母以環(huán)境為中介,提供有效的幫助和支持,可以影響兒童的認知、社會情緒和行為的發(fā)展。父母可以根據媒介特點和內容提供精心設計的指導,針對兒童的需要和敏感性,為兒童的媒介使用過程提供支架作用(Clark,2011)。例如,父母在陪同12~18個月的嬰兒觀看視頻時給予關于視頻內容的指導,可以提高嬰兒對屏幕的注視時長和對視頻的反應性,包括對視頻和父母提問的言語反應、指向、跳舞和鼓掌等行為(Barr,Zack,Garcia,&Muentener,2008)。所以,積極干預不但包括共同的有意使用,還包括有目的的使用指導和互動。
成人在孩子觀看視頻時給予積極干預能提升其學習效果,包括促進年幼兒童的言語獲得和對視頻內容的理解。Reiser,Tessmer和Phelps(1984)發(fā)現(xiàn),成人提問并給予反饋能顯著提高3至4歲的兒童觀看兒童教育動畫片“芝麻街”時對視頻中數(shù)字、字母的命名及識別能力。Lemish和Rice(1986)對6到29個月的幼兒看電視活動進行的縱向研究發(fā)現(xiàn),父母陪伴觀看時親子互動的形式、特點與親子共同閱讀時非常類似,父母的積極干預使電視成為“會說話的圖畫書”,對幼兒的言語獲得具有潛在的促進作用。最近的研究結果確認了早期的發(fā)現(xiàn)。2009年的一項研究表明,30至42個月的幼兒在成人指導下觀看視頻會比獨自觀看或是成人指導形象出現(xiàn)在視頻中對動詞的學習效果更好(Roseberry,Hirsh-Pasek,Parish-Morris,&Golinkoff,2009)。父母在兒童觀看視頻時提問并鼓勵兒童講述部分故事情節(jié)有助于3歲兒童掌握視頻中的詞匯以及理解動畫內容(Strouse,O’Doherty,&Troseth,2013)。Sims 和 Colunga(2013)發(fā)現(xiàn)親子共同觀看視頻時父母在目標物出現(xiàn)時說出生詞,通過“貼標簽”的方式給予指導與反饋,能顯著預測兩歲半幼兒一周后的詞-物匹配成績,即促進了幼兒詞匯學習的保持。以上研究比較一致地表明,第一,媒介形式本身相比傳統(tǒng)的學習形式,在促進兒童學習方面可能具有一定的優(yōu)勢。第二,父母的共同參與和積極干預本身也起促進作用,但是已有研究很少把二者的作用區(qū)分開,這是未來研究應該注意的問題。
就積極干預本身的作用來講,有研究者指出,積極干預可能提升了兒童觀看過程中對屏幕的注意力(Krcmar,Grela,&Lin,2007;Reiser et al.,1984;Strouse et al.,2013);其次,積極干預提供了社交反饋,父母對媒介內容的具體闡述可以作為腳手架促使兒童思考視頻內容,理解視頻信息并將其與實際生活聯(lián)系起來(Reiser et al.,1984;Strouse et al.,2013;Strouse&Troseth,2014);另外,一些研究認為積極干預可能通過提高兒童的喚醒水平、參與度,提供附加的言語、非言語信息來達到促進學習和記憶的效果(Reiser et al.,1984;Roseberry et al.,2009)。
積極干預能幫助兒童辨別媒介內容與現(xiàn)實世界的差異,提高兒童對媒介內容的批判、懷疑能力。雖然媒介內容給兒童提供了大量有關現(xiàn)實世界的內容,但鑒于兒童認知能力的局限,他們可能將媒介內容與現(xiàn)實世界等同起來,接受不符合實際的內容,如對神話故事的理解。如果父母采用積極干預措施,進一步與兒童討論電視能否以及如何表現(xiàn)現(xiàn)實世界,對電視節(jié)目的內容表示贊同或批判,說明某些電視內容與真實世界的差異,則可能促進兒童對電視內容真實性的感知(An&Lee,2010)。任寧(2009)研究發(fā)現(xiàn),成人對兒童觀看電視進行積極干預相對于單純共視和無陪同的控制組更有效地提高了兒童對新聞節(jié)目、商業(yè)廣告和動畫片等節(jié)目真實性的辨別能力,例如關于新聞畫面真實性的問題,三組兒童都相信這些畫面是真實的場景,但有目的解釋組兒童認為畫面雖然是真實的,但不一定是最新的,也可能是以前拍攝的。除了真實性的辨別,積極干預也促進兒童對媒介內容的批判、懷疑能力。早期研究發(fā)現(xiàn)母親在兒童觀看廣告時給出合理的反對意見增加了兒童對產品的分析和思考。對于6~16歲兒童和青少年來說,母親講述廣告內容的知識和對產品的消極評論能引起6~10歲兒童對廣告的質疑,降低兒童對廣告的易感性(Buijzen,2007;Bahar&Hakan,2010)。
研究表明,兒童頻繁地接觸暴力媒介可能會強化暴力態(tài)度,增加暴力行為出現(xiàn)的頻率(Engelhardt,Bartholow,Kerr,&Bushman,2011;Saleem&Anderson,2012),而父母給予的積極干預能有效減少暴力內容可能產生的消極影響。Nathanson(1999)研究發(fā)現(xiàn),對二至六年級兒童來說,如果父母在他們觀看帶有暴力內容的視頻時給予積極干預,則兒童的暴力態(tài)度傾向性更低;父母對暴力媒介內容給予較多的消極評論,那么兒童就不會輕易接受暴力觀點和模仿暴力行為。Nathanson和Cantor(2000)在研究中鼓勵二至六年級兒童在觀看暴力動畫時考慮受害者的感受,這種積極干預能夠有效抑制男生在觀看后產生的暴力傾向。也有研究發(fā)現(xiàn),對于11~16歲的女生,親子共玩視頻游戲能顯著降低孩子的攻擊行為,提高對家庭成員的親社會行為(Coyne,Padilla-Walker,Stockdale,&Day,2011)。除物理攻擊媒介外,積極干預的有效性也體現(xiàn)在關系攻擊媒介中。Linder和Werner(2012)在三至六年級的兒童中發(fā)現(xiàn),親子關于媒介內容的談論能顯著降低兒童關系攻擊媒介使用量與即時和一年后關系攻擊信念間的關系。從兒童的態(tài)度形成來說,父母的積極干預可能引起兒童對媒介內容的懷疑和思考,或者改變了對視頻內容重要性的感知,從而改變了信念。這方面的研究資料目前集中于現(xiàn)象的調查,對機制的探討還有待加深。設計實驗考察父母干預影響兒童對視頻內容的態(tài)度形成的機制,是值得研究的一個問題。從媒介內容設計角度看,父母如果缺乏干預時間或兒童處于無監(jiān)管狀態(tài)下,如何保證減少媒介內容可能產生的消極影響,也是要考慮的問題。
積極干預也能影響兒童性別角色態(tài)度的形成。Nathanson等人發(fā)現(xiàn),父母對帶有性別刻板印象的視頻內容給予否定性評價能夠有效降低幼兒園至二年級兒童對性別刻板態(tài)度的認可,但在二至四年級的兒童中沒有明顯效果(Nathanson,Wilson,McGee,&Sebastian,2002),Nathanson隨后的研究采用了父母的否定陳述和關于性別角色的提問(如“現(xiàn)實中的女孩是否都像節(jié)目中表現(xiàn)的那樣?”)兩種積極干預策略,發(fā)現(xiàn)對幼兒園和一年級兒童來說,父母的否定陳述增加了他們對于非傳統(tǒng)性別角色的接受程度,而對于四到五年級的兒童來說,提問法比較有效(Nathanson,2010)?;蛟S是年幼兒童不能回答關于性別角色的提問,會感到困惑甚至產生錯誤的想法,因此簡單直接的陳述更為有效,而對于年長兒童來說,可以通過提問的方式引導他們思考現(xiàn)實生活中的性別角色。這說明積極干預的不同策略及效果與兒童的年齡因素也有一定關系。
大部分兒童如果在電視中看到令人恐怖的內容時,會體驗到恐懼情緒,而成人雖然也可能產生這種情緒,但他們知道這些可能是虛構的不真實的內容。對兒童來說,恐懼情緒還可能對他們造成長期困擾,如噩夢和恐懼癥反應(van der Molen&Bushman,2008;Williams,2014)。研究表明,父母的積極干預措施可以有效減少兒童對媒介內容的恐懼反應。9~11歲的兒童在觀看恐怖視頻前被告知故事情節(jié)、角色都是虛構的,與僅被告知視頻基本信息的控制組相比,經過指導的兒童產生的恐懼情緒更少,但對3~5歲的兒童來說,效果并不明顯(Cantor&Wilson,1984)。在7~9歲的兒童觀看恐怖視頻前告知他們其中的角色只是演員的裝扮可以顯著降低兒童觀看過程中的心率和害怕情緒,但對5~6歲兒童的干預效果較差(Wilson&Weiss,1991)。積極干預對兒童情緒的有效影響也表現(xiàn)在真實的新聞節(jié)目中,例如,Buijzen,van der Molen和Sondij(2007)發(fā)現(xiàn)父母的積極干預能顯著削弱新聞觀看量與兒童恐懼、擔憂、憤怒情緒之間的關系。為什么對學齡前兒童來說,告知其視頻內容的虛構性不能降低他們的恐懼反應呢?一種可能的解釋是,兒童對電視內容“真實”或“虛幻”的理解存在顯著的發(fā)展差異,六年級兒童區(qū)分真實與虛幻的能力顯著好于二年級兒童,7歲兒童比5歲兒童能更好地理解電視中的角色的虛擬特性(Wright,Huston,Reitz,&Piemyat,1994)。此外,即使兒童能夠理解真實與虛幻的區(qū)別,年幼兒童也很難做到在加工視頻信息的過程中保持這種信念(Smith&Wilson,2002)。
父母對網絡使用的積極干預能降低兒童青少年可能遭遇的某些網絡風險。已有研究表明網絡欺負的受害者承受著高度的痛苦、社交焦慮和抑郁(Juvonen&Gross,2008;Dempsey,Sulkowski,Nichols,&Storch,2009;Ybarra,Alexander,&Mitchell,2005)。父母可以通過恰當?shù)姆e極干預措施減少青少年遭遇網絡欺負的可能,例如親子間通過對話的方式進行商討,確定青少年可以和不可以參與的網站能顯著降低青少年受網絡欺負的風險(Mesch,2009),親子間對于上網時間以及個人信息表露程度達成約定,能夠減少小學生可能遭遇到的網絡欺負(Navarro,Serna,Martínez,&Ruiz-Oliva,2013)。兒童青少年對于網絡聊天、購物以及社交網站的大量使用使他們的個人信息安全面臨極大挑戰(zhàn),而父母的積極干預程度與青少年對網絡隱私的擔憂正相關(Youn,2008),與其在商業(yè)網站披露個人信息的意愿負相關(Lwin et al.,2008)。對于10~12歲的兒童,父母的積極干預和限制型干預都能減少兒童的在線信息披露,但積極干預的效果更顯著,對于13~17歲的青少年來說,只有積極干預是有效的(Lwin et al.,2008),即隨著兒童的年齡增長,積極干預始終能有效地降低兒童在線信息披露的風險,而限制型干預的作用日益微弱。限制型干預的效果不顯著,依心理抗拒理論(theory of psychological reactance)來看,青少年的獨立自主進一步增強,或許他們比年幼兒童更難接受來自權威父母的指導。另外,干預效果也有一定的文化差異,例如,在韓國9~12歲的兒童中沒有發(fā)現(xiàn)積極干預的作用,可能是其獨特的文化特征有關(Shin,Huh,&Faber,2012)。在不同文化環(huán)境中,媒介內容的呈現(xiàn)形式和具體內容存在一定差異,父母教育方式也存在一定差異,這都對干預方式和效果產生一定影響,所以還需要進一步驗證不同的理論和方法的普遍性。
家庭中父母采取什么樣的干預方式主要取決于父母對媒介效果的主觀預期,同時父母自身性別、受教育程度等個體因素以及家庭中電子設備的擺放、家庭溝通模式等也會影響父母的積極干預行為(Nikken&Jansz,2014)。父母對于電視的態(tài)度影響到父母采取的干預手段。如果父母傾向于認為電視使用會對兒童青少年產生消極影響,則主要采取積極干預和限制型干預手段(Valkenburg,Krcmar,Peeters,&Marseille,1999;Austin,Bolls,Fujioka,&Engelbertson,1999;Nathanson,2001b;Warren,2003;Warren,Gerke,&Kelly,2002),如果父母傾向于認為電視及其內容對兒童青少年產生積極影響,則更多地進行共視(Austin et al.,1999;Nathanson,2001b;Nikken&Jansz,2006;Warren,2003;Warren et al.,2002)。在視頻游戲方面也發(fā)現(xiàn)了相似的結果,對視頻游戲持消極態(tài)度的父母會限制兒童青少年使用視頻游戲的時間,或通過游戲評級檢查限制其接觸游戲的類型,而對視頻游戲持積極態(tài)度的父母則會以娛樂為目的和子女共同使用視頻游戲(Nikken&Jansz,2006;Nikken,Jansz,&Schouwstra,2007;Shin&Huh,2011)。在網絡方面,對網絡風險格外擔憂的父母,所有類型的干預行為都會更多(Nikken&Jansz,2014)。這些結果似乎毫不奇怪,但有些父母根據自己的認識甚至偏見,對媒介使用采取不同的態(tài)度,從而使得對兒童青少年媒介使用的積極干預差異很大,甚至和學校教育產生沖突。更重要的問題是,父母對媒介使用的態(tài)度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公眾知識傳播如何影響父母態(tài)度,不同態(tài)度之間的差異對干預措施的影響以及態(tài)度改變的可能性,這些方面的研究目前還很缺乏系統(tǒng)性。
從個體因素來講,母親相對于父親對兒童青少年的媒介使用采取了更多的積極干預措施(Connell,Lauricella,&Wartella,2015;Nikken&Jansz,2006;Valkenburg et al.,1999;Warren,2001),這可能與育兒過程中的父母參與(parental involvement)程度有關。受教育水平高的父母對電視使用進行了更多的積極干預,高學歷的父母擁有更好的語言和文化技能,更有可能對兒童進行有益的指導,并且在積極干預活動中投入更多的時間(Austin et al.,1999;Nathanson,2001a;Valkenburg et al.,1999;Notten&Kraaykamp,2009)。但是有趣的現(xiàn)象是,受教育水平較低的父母對視頻游戲使用進行了更多的積極干預(Nikken&Jansz,2006;Nikken&Jansz,2014),或許低學歷的父母往往有更多玩游戲的經歷,對游戲可能出現(xiàn)的不適宜內容有更強的警覺性(Nikken et al.,2007)。父母受教育水平與積極干預的負相關也在網絡使用方面得到了證實(Nikken&Jansz,2014)。父母的職業(yè)狀態(tài)以及社會經濟地位也是影響因素之一,例如,全職父母與低社會經濟地位父母進行得積極干預更少(Warren et al.,2002;Warren,2005)。因為低社會經濟地位的父母可能要從事兩至三份工作以貼補家庭,工作壓力與時間、精力的不足使父母在撫養(yǎng)過程中的參與減少,親子互動的機會不足導致積極干預的減少(Zhao&Phillips,2013)。但目前研究中關于父母的受教育水平、職業(yè)狀態(tài)和社會經濟地位對兒童的媒介使用的影響缺乏整合的研究。
研究表明家庭中電子設備的數(shù)量、擺放位置,以及家庭溝通模式等因素也會影響父母的積極干預行為。家庭中的電子設備數(shù)量越多,特別是當設備被放置在兒童青少年的臥室中時會使父母更難掌握孩子的媒介使用行為,減少了父母對孩子媒介使用的有效指導(Nikken&Jansz,2014;Rideout,Foehr,&Roberts,2010)。家庭溝通模式(family communication patterns)也是預測父母干預方式的重要變量(Buijzen&Valkenburg,2005;Warren,2001)。前人研究將家庭溝通模式分為開放型和封閉型,開放型模式的特點是平衡的凝聚力和適應性,而封閉型傾向于過于緊密和抵制變革。采用開放式家庭溝通方式的父母更有可能對孩子的媒介使用提供指導,進行積極干預(An&Lee,2010)。
眾所周知,家庭環(huán)境在影響兒童發(fā)展中處于各個社會系統(tǒng)的內層,家庭環(huán)境中的各個因素不但存在相互影響,而且與處于外層的學校以及社會環(huán)境因素存在交互作用。有些因素可能起中介作用,有些可能起調節(jié)作用,所以進一步探討影響父母對青少年媒介使用的積極干預的綜合模式是非常重要的。
就孩子的個體特點來說,父母對不同年齡的兒童青少年,干預的方式和策略可能不同。在看電視與玩游戲方面,隨著孩子年齡增長,父母采取的積極干預減少(Nikken&Jansz,2006;Warren et al.,2002)。可能的原因主要包括兩個,第一,根據社會化理論,隨著兒童的年齡增長,父母作為兒童社會化代理的重要性不斷下降,同伴的影響力上升(Grusec&Davidov,2010;Bukowski,Brendgen,&Vitaro,2007;Nathanson,2001b)。第二,隨著兒童年齡增大,媒介使用技能增強,父母感知到兒童抵御電視消極影響的能力增強,因此對兒童使用電視的擔心減少(Warren et al.,2002)。而在網絡使用方面,隨著孩子的年齡增長,父母采取了更多的積極干預行為,更少的限制行為。父母將積極干預和較少的限制型干預結合起來,確保較大的兒童在安全上網的前提下?lián)碛懈嗟淖灾餍?Nikken&Jansz,2014)。與男生相比,父母對女生的媒介使用行為采取了更多的積極干預策略(Austin et al.,1999;Nikken&Jansz,2006;Nikken et al.,2007;Sonck et al.,2013)。兒童的智力水平也是影響因素之一,智力超常兒童的父母會比智力普通兒童的父母更多地采用積極干預的策略。對于智力超常的兒童,父母感知到他們有更好的理解能力,更辯證的思維方式,因此父母在面對媒介時更敏感地意識到媒介接觸是促進兒童智力發(fā)展的方式,更多地給予關于媒介內容的解釋與指導(Abelman,1987)。
已有研究探討了父母對媒體使用的積極干預對青少年心理與行為的影響,未來研究仍然需要在以下方面進一步探索。首先,僅通過父母自評方式獲取關于父母積極干預的信息可能是不全面的,且容易受到社會期望效應的影響。例如,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來自家長和兒童青少年的報告存在差異(Gentile,Twenge,Freeman,&Campbell,2012)。所以,未來研究中,如何更加準確地測量父母的積極干預態(tài)度、方法和效果是一個重要問題。其次,從研究內容上來看,父母的干預行為與兒童青少年的媒介使用之間的關系以及相互影響的機制,缺乏深層次的探討。從前面的綜述來看,二者可能不是靜態(tài)和直線式的關系。例如,父母對媒介使用的干預不但受到自身態(tài)度的影響,而且與社會知識傳播、家庭因素和來自兒童本身的反應有關??梢钥疾炱渌兞繉Ψe極干預影響兒童青少年發(fā)展的調節(jié)作用。目前研究僅發(fā)現(xiàn)年齡的調節(jié)效應。積極干預發(fā)生的時間點與兒童對暴力電視中暴力人物的態(tài)度之間的關系受到兒童年齡這一變量的調節(jié)。對于10~12歲的兒童來說,在觀看暴力內容之前給予積極干預會比之后進行干預的效果要好,在更大程度上減少了兒童對暴力人物的積極態(tài)度;但在5~7歲的兒童中則沒有發(fā)現(xiàn)積極干預實施時間的影響。另外,積極干預與兒童青少年發(fā)展的關系還有可能受到兒童性別等人口學變量、媒介內容與類型、父母教養(yǎng)方式等家庭因素的調節(jié)。第三,目前媒介的多樣化形式,也為該課題的研究提出了新的問題和挑戰(zhàn)。較多內容借助網絡和手機形式進行傳播,這種形式更加靈活,在時空上使用更加自由,這與傳統(tǒng)的電視形式差別很大。過去提出的一些理論觀點是否適合解釋新的媒介形式下的情況,還存在很多爭議。第四,能否從心理病理學和社會心理學角度,考察媒介使用帶來的負面影響以及干預措施。例如,包括學習障礙、孤獨癥、多動癥在內的神經發(fā)育障礙兒童自身的特點使得他們在媒介使用中更易受到傷害(Good&Fang,2015),了解不同父母干預策略對神經發(fā)育障礙兒童的影響有利于針對其采用適當?shù)牟呗?。第?深化對積極干預影響因素的研究。目前研究更多聚焦于年齡、性別等人口學變量,今后研究可以更多關注人格因素和認知因素。此外,未來可構建積極干預的影響因素模型。從整體觀出發(fā),考察因素間的相互作用。
最后,如何提高積極干預的有效性值得深入探討。積極干預的有效性要求父母了解兒童青少年已掌握的知識、技能水平以及認知能力發(fā)展水平,并且熟悉電子媒介的使用方式和呈現(xiàn)內容,能夠做到根據兒童的能力、需要和敏感性以及媒介特點和內容提供精心設計的指導,即父母要找出兒童的最近發(fā)展區(qū),并能夠給予適當和個別化的干預。這提示父母要在兒童成長過程中給予充分的參與,具備媒介識讀教育的意識和能力,尤其是要提高對電子媒介的使用水平。即使是使用現(xiàn)代化媒介的家長也意識到自己對媒介知識的了解比不上自己的孩子,有些家長表示他們依賴自己的孩子了解媒介知識(Vaterlaus,2012;Vaterlaus,Beckert,Tulane,&Bird,2014)。而對電子媒介相關知識、技能的缺乏限制了父母進行積極干預的能力。兒童青少年如果感知到自己相對于父母在媒介使用中扮演“專家”的角色,他們可能更難認同父母的言論從而使積極干預的有效性大打折扣(Fletcher&Blair,2014)。未來可從質和量的研究相結合的角度來研究提高積極干預有效性的策略,從質的角度,采用半結構化問卷、深度訪談、個案追蹤等方法,從父母干預策略實施和兒童青少年反饋的雙向作用過程,考察針對不同媒介類型及內容、兒童的年齡、性別等因素提供可靠有效的干預策略。在量的評估上,以往研究對于積極干預的時長、強度等指標多是基于問卷法,通過父母或兒童的主觀估計來測量,其評估的標準存在個體差異。通過媒體日記等方法進行客觀量化有助于我們了解不同積極干預程度的效果。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對父母進行培訓,通過干預研究檢驗積極干預的效果,為父母提供更加具體有效的干預策略具有重要的實踐價值。只有確定了兒童青少年媒介使用行為的潛在過程,才能幫助父母采用最具針對性的積極干預措施。
任寧.(2009).成人干預對兒童電視識讀能力的影響——以共視為例(碩士學位論文).浙江師范大學,金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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