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延紅
鄰居范嫂
劉延紅
劉延紅
就職于遼寧通用煤機裝備制造股份有限公司。鐵嶺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調兵山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散文學會會員。作品曾發(fā)表于《鐵嶺日報》《遼沈晚報鐵嶺版》《鐵嶺廣播電視報》《鐵法能源報》,2014鐵嶺首屆“端木蕻良獎”文學作品大賽二等獎獲得者。
范嫂是我十年前的鄰居,是我相處十年的鄰居。
認識范嫂時,是在1991年末,我們搬進了第一批礦里建的集資房,做了鄰居。當時各家?guī)缀跏莾A囊購買的房子,誰家也不裝修,擦擦玻璃就搬進了新居,所以串門時也不用換鞋,大家很快就相互熟悉了。
風和月麗時,鄰居們都在樓下聚堆兒,男人們打撲克、下象棋,講著山南海北、古今中外的事;女人們織毛衣、擰花做手工,嘻嘻哈哈嘮著家長里短及熱播的電視??;小孩兒們樓前樓后撒著歡兒地玩,不到天黑不回家。
范嫂是安徽人,范哥是第二建設兵團的礦建兵,所以他們一家人說話時帶著濃濃的安徽口音。范嫂沒有工作,但她一天總是閑不住,總是幫助鄰里和老鄉(xiāng)們忙這忙那,在樓前樓后只要一提起范嫂,大家都會豎起大拇指。
范嫂生活很會精打細算,所以把家料理得井井有條。范嫂很愛干凈,家里總是窗明幾凈,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地面一塵不染,廚房里更是擺放有序,鍋碗瓢盆擦得锃亮,讓你感到整個家都透著潔凈。在范嫂的感染下,我也勤快了許多,收拾屋子的次數(shù)也多了起來。
范嫂愛助人為樂,誰家的小孩沒人帶,她總是毫無怨言地去幫助。范嫂對人和藹可親,見面總是先打招呼。范嫂大我八九歲,我兒子自然稱呼她為“大娘”。記得有一年夏天,婆婆來電話說:你大伯嫂單位放假了,現(xiàn)在賣雪糕呢。在去婆家之前,我丈夫對只有四五歲的兒子說:“記著去跟你大娘要雪糕吃。”話音未落,兒子破門而出,敲開范嫂家門就說:“大娘,我爸讓我跟你要雪糕!”惹得我們大家都笑了,笑過之后更讓人體會到“遠親不如近鄰,近鄰勝似親人”的深刻含義,因為在兒子幼小的心靈里范嫂比家里的大娘還要親。
范嫂蒸的饅頭也是出了名的,饅頭蒸得又暄又香。她用米酒做面引子發(fā)面,面發(fā)好后加上大堿,團好面團兒再放上十多分鐘,讓面團兒長得胖些再上鍋蒸,又香又暄的饅頭還帶著絲絲甜味,那味道在市場上是買不到的。范嫂一周要蒸一兩次饅頭,等我5點下班時,她已經(jīng)做好晚飯,然后總會送過來兩個饅頭說:“先給小孩吃吧,現(xiàn)做飯孩子會餓的?!睅啄晗聛?,我一算都吃了她家好幾袋面了。后來也跟著范嫂學會了蒸饅頭,臨搬家那天蒸了一鍋饅頭又大又暄,范嫂夸贊我,說這預示著以后的日子越過越好、越過越發(fā)。
范嫂還會炸馓子,馓子是南方的一種油炸食品,也叫麻油馓子。是用面粉搓成繩,再挽成環(huán)狀,下鍋炸成酥脆的。每到春節(jié)前,范嫂都會和她的老鄉(xiāng)們互相幫助給各家炸馓子,因為一個人是不能做的。每次范嫂都會做很多,做好后給鄰居們送些,當然送給我的要多些,我還會拿回娘家分給侄子、侄女吃。樓上樓下的孩子們歡笑著吃著香脆的馓子時,會讓你感到要過年了。
范嫂為人忠厚,大家有什么事都愿意托付給她。記得每年過年放假回婆家時,都要把家門鑰匙交給范嫂管理,她非常認真,每天都巡視一遍水龍頭是否漏水、暖氣是否漏水、花盆里的花是否澆水,聽見有上樓的腳步聲,都要在門上的“貓眼”看一看有什么情況,這不僅體現(xiàn)著和范嫂做鄰居幸福、安全,更體現(xiàn)了鄰居間的友好和相互信任。
范嫂為人大度,從不計較小事。我們單元的走廊、樓梯總是干干凈凈的,有時上班時看見范嫂在清掃,就不好意思地說:“哎呀,范嫂別掃了,等周日休了我掃!”可我住了十年從來都沒有掃過,范嫂總是默默無聞地承擔著清掃任務。我現(xiàn)在搬家已經(jīng)十年了,看見樓梯、走廊臟了也會經(jīng)常清掃,每次清掃時我都會想起范嫂,因為范嫂用她的正能量感染著我,感動著我……
認識范嫂是幸福的,和范嫂做鄰居也是幸福的,現(xiàn)在想起和范嫂在一起時的和諧的鄰里關系,更覺得生活多了一份溫馨和暖意。
責任編輯 江洋
叫不出名字的人
張林
身邊有些人,即便很熟悉,也有叫不出名字的。不是他們沒名字,只因習慣了叫他們的外號,就忽略了本名。
一個人的外號,最容易讓人記住,而外號的背后,也總是最有故事。
上世紀80年代,我在文化鄉(xiāng)教學,我家后院的鄰居總求我為她代寫書信。那個年代的通信沒有現(xiàn)在便利,書信便成了與外地親人朋友聯(lián)系的主要工具。
鄰居是位比我年長十幾歲的婦女,丈夫排行老三,當面我叫她三嫂,平時都叫她“三老跑”,大伙都這么叫。原來,她嫁到本地后,大伙發(fā)現(xiàn)她走路從來都是小跑著,性格也風風火火,就有人給她起了這個外號——“三老跑”。
她自己也十分認可這個外號。每次寫完信,我問她落款寫什么,她說,就寫“三老跑”吧。寫大名別人也不知道。
她的外號,竟完全取代了她原來的名字。
還有一次,一位親戚給他母親過80歲大壽,讓我?guī)兔懚Y賬。周圍的親戚朋友我大多只知道稱呼,卻并不知他們的名字,因此極力拒絕,可親戚堅持要我?guī)兔?,我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一位開飯店的老板娘來隨禮,我問寫誰的名字,她笑了,不寫我,也不寫我家老頭。我笑了,那寫誰呀?你就寫“骨頭王”,誰都知道,她說。
“骨頭王”?可不咋的,一說“骨頭王”,幾乎全鎮(zhèn)人都知道是他們兩口子?!肮穷^王”可是他們兩口子的飯店響當當?shù)恼信啤o埖暾信埔渤闪送馓?,第一次聽說吧?
有許多人的真實名字,隨著歲月的老去,淡出了人們的記憶。他們的外號,有故事的外號,卻如一粒粒種子,在人們的心田里扎下了根。每每被提起,便會帶起一連串的往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姥姥的名字。當我長大想問姥姥名字的時候,她老人家已不在了,她將自己的一切還給泥土,并帶走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