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1月14日的午后,郁達夫在上海尚賢里、孫百剛的寓所中,邂逅了他五百年前的風流債主——寄寓在孫家的杭州小姐王映霞。一見傾心,暢談之后,意猶未盡,便邀約了孫百剛夫婦和王映霞一起出去午飯,前前后后顯得異常的興奮豪爽、周到細致,可謂備極殷勤。要知道,此時的郁達夫已然魂魄不在,早為伊人癡狂了。在當晚的日記中,他作了如實“招供”,“中午我請客,請他們痛飲了一場,我也醉了,醉了,啊啊,可愛的映霞,我在這里想她,不知她可能也在那里憶我?”癡迷狂亂,一表無遺。
此后,郁達夫頻頻邀約王映霞出來見面,更似中了魔一般,屢屢發(fā)信傾訴愛慕,在經(jīng)歷了一番戰(zhàn)戰(zhàn)兢兢、近乎絕望的守候之后,才子終于抱得美人歸,造就了中國現(xiàn)代文壇上的一段難得的佳話。之后數(shù)年,這對富春江上神仙侶,承襲著錢牧齋與柳如是的風流余韻,著實過了一陣逍遙適意、堪比天仙的好日子。
但1936年初,王映霞竟然又爰上了旁人,后經(jīng)杭州市市長周企虞等居間調停,雙方達成《協(xié)議書》和解,暫時性地規(guī)避了家難。但身為受辱的一方,郁達夫自然不能甘心情愿,開始醞釀組詩《毀家詩紀》,一抒胸中的憤懣與愁怨。三年后,詩成,并發(fā)布于香港《大風》創(chuàng)刊一周年特大號上,中有“寒風陣陣雨瀟瀟,千里行人去路遙。不是有家歸未得,鳴鳩已占鳳凰巢”之句,其對王的出軌的怨憤之心,一覽無余。又,他還寫了《金絲雀》五首,其中一首是這樣寫的,“白日相思覺夢長,夢中情事太荒唐。早知骨里藏紅豆,悔駕天風出帝鄉(xiāng)”,大有悔不當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