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雖然吸血鬼鮮少有人知道,可是確實在人類社會中生活著。作為世界上最后一個吸血鬼,艾馨肩負(fù)著族長長眠前交給她的重任——繁衍后代。
吸血鬼繁衍后代的唯一手段是初擁,也就是通過互換血液來創(chuàng)造下一代吸血鬼??上У氖?,初擁一生只能進(jìn)行一次,所以為了創(chuàng)造出更強大的吸血鬼,她必須嚴(yán)格挑選初擁的對象。
至于結(jié)果嘛……艾馨默默地看向不遠(yuǎn)處那只連飛都不會的小蝙蝠,心情格外沉重。昨晚實在醉得厲害,她也記不得自己到底把哪個路人變成了吸血鬼……
不遠(yuǎn)處,布魯斯使勁兒地?fù)潋v著黑色的骨翼,連續(xù)跌落了幾十次后,終于懂得了如何掌握平衡,于是激動地在空中不停地盤旋,甚至回頭賞了艾馨一個欣喜的眼神。
艾馨著急地起身:“前面有……”
“窗”字還沒說出來,只聽見“啪”的一聲,布魯斯頓時四肢僵硬地貼在玻璃上,像一只死掉的蒼蠅一樣慢慢地滑落在地。
看到這一幕,艾馨很不厚道地笑出聲來。
“所以,你對你原來是誰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艾馨摸著下巴問。
布魯斯的兩顆尖牙扣在艾馨的指尖上,握著她的手指頭,咕嚕咕嚕地吮吸著血液:“唔,從我有意識開始就是這副模樣了?!?/p>
“那你咋知道你叫布魯斯?”
“嗯?布魯斯·韋恩這個名字你不知道?”
“……”聽布魯斯這么一問,艾馨的額頭垂下三條黑線。她黑著臉把布魯斯提起來,看著它道:“人家是蝙蝠俠,可你是一只吸血蝙蝠!”
布魯斯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朝她看去:“還沒喝夠……”
“……”艾馨無奈地再次把手指伸到布魯斯的嘴巴邊,它又吮吸了好大幾口才滿足地呼呼睡去。
艾馨心疼地看著自己蒼白的指尖,真是造孽……
雖然布魯斯失憶了,但只要太陽一出來它就會變回人類的模樣。也許在知道它的真實身份后就可以結(jié)束這段孽緣了,這么想著,艾馨最終也扛不住困意昏睡過去。
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出現(xiàn)在她家沙發(fā)上的人竟然是她的頂頭上司——許皓南,而且還是全裸的。
2
“我發(fā)誓,我倆昨晚什么也沒發(fā)生?!卑罢\懇地解釋道。
——其實事實并非如此。
看到許皓南的那一刻,她的記憶就全部涌上來了。昨晚的情形是這樣的,喝醉酒的她把許皓南叫來嚷嚷了一頓,主要是控訴他這個總經(jīng)理工資發(fā)得不合理。
在控訴的過程中,許皓南一直很耐心地聽她說胡話,還俯下身來,細(xì)心地擦拭她衣領(lǐng)上的污漬。
艾馨盯著他專注的神情,視線慢慢下移,于是他那白嫩的脖子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她的視野中。
她看著若隱若現(xiàn)的血管,仿佛能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
不得不說,艾馨心動了。
“那什么,我能不能……喝一口,就喝一口?!?/p>
許皓南俯身湊了過來,說:“嗯?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
吸了許皓南的血,醉酒的艾馨其實有些過意不去,就很“公平”地把自己的血喂給了他,沒想到兩人就這樣完成了初擁。
不過這件事是堅決不能告訴許皓南的。
試想,要她怎么跟他開口說,難道她要跟他說:“嘿,老總,我不小心把你變成了吸血鬼,就是傳說中不能生孩子的那種生物。鑒于你是你家里的獨生子,所以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你們許家可能要絕后了?!?/p>
呵呵,要是這樣,她還不如直接遞辭職信呢。
許皓南冷靜地穿好衣服,扣上最后一個紐扣后才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艾馨。雖然他的眼神故作淡定,耳根卻悄悄地染上一絲緋紅。
艾馨暗暗詫異,難道他是……害羞了?
變回人類的許皓南腦海里并沒有變成吸血蝙蝠的記憶,所以對在艾馨家全裸過夜這件事情,他大概感到很尷尬。
“抱歉?!痹S皓南的神情頗不自然,試圖回憶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我很少喝酒,所以不知道自己喝醉后會是這個樣子?!痹S皓南懊惱地說。
艾馨拍了拍他的肩,心虛地安慰道:“放心吧,為了總經(jīng)理您的名譽,我是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p>
聽見她這么說,許皓南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許皓南很快就邁著僵硬的步子離開了。見他走后,艾馨扶著門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了。
結(jié)果,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么天真了。
晚上,布魯斯耷拉著翅膀趴在門口,在瞧見艾馨的一瞬間才恢復(fù)了精神:“艾馨!艾馨!”
艾馨:“……”
她怎么忘了,初擁的兩個吸血鬼之間精神上是有強烈聯(lián)系的,這種精神聯(lián)系叫作“認(rèn)宗”。也就是說,布魯斯會認(rèn)定艾馨是它的主人,會為了取悅她去做任何事。而且它就算不認(rèn)識路,“認(rèn)宗”也會指引它回到她的身邊。
“艾馨,為什么我一醒來就在陌生的地方?你是不是嫌我蠢,所以拋棄我了?”布魯斯用巴掌大的骨翼抱緊艾馨的腳踝,眼淚汪汪地控訴著,那受傷的小眼神看得艾馨心里軟軟的。
“怎……怎么會呢!”艾馨心虛地笑道。
它一臉懷疑地反問:“真的?”
“真的。”艾馨如搗蒜一般點著頭。
見她這么誠懇,布魯斯露出舒心的笑容,拍了拍翅膀就飛到了客廳里,儼然把這里當(dāng)成了自己家。
于是不可避免地,許皓南再一次全裸地出現(xiàn)在艾馨的面前。
3
對于這個現(xiàn)象,艾馨給許皓南的解釋是——夢游。
許皓南恍然大悟地說:“難怪……”
艾馨沉默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問他:“呃,你相信?”
單純的許皓南茫然地問道:“為什么不信?難道還有比這更合理的解釋?”
“……”
瞧著這么呆萌的上司,她不免為公司的未來擔(dān)憂起來——這個總經(jīng)理也太好騙了,有一天公司的錢會不會被人騙光啊……
艾馨從廚房里探出一個頭,偷偷地瞄向坐在客廳的許皓南。剛從浴室里出來的他頭發(fā)還沒吹干,有些凌亂地垂落在額頭上方。那長長的睫毛下,一雙黑亮的眼眸深如潭水,多少女同事就栽在這雙柔情的眼眸下……
艾馨正在嘖嘖感嘆間,許皓南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視,忽地側(cè)過頭來。她連忙縮回廚房,手忙腳亂地想把剛煮好的雞蛋粥端出去。
“啊,燙!”
許皓南聞聲趕來:“怎么了?”
她手忙腳亂地擰開水龍頭,沒想到擰錯方向,噴出來的全是熱水。于是被燙急的艾馨做了一個最原始的反應(yīng)——把手指捏到了耳垂上。
頓時,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開,火燒一般的灼熱感也慢慢褪去,艾馨像溺水的人終于得救一般舒了一口氣。
“好多了嗎?”許皓南問。
艾馨誠懇地點頭:“好多了。”
“那么,你可以不要再扯我的耳垂了嗎?”
“……對、對不起……”
餐桌上,許皓南一口一口地喝著粥,神情專注。
艾馨不安地開口:“那個,總經(jīng)理,要是不好吃,你不用勉強自己吃下去的……”
許皓南抬起頭,眼神有些疑惑:“我看起來很痛苦嗎?”
“痛苦倒沒有……”艾馨摸著下巴斟酌著該怎么形容他的神情,半晌才道,“就是看起來好像在完成什么任務(wù)一般……”
他愣了愣,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解釋道:“其實我有味覺障礙,食物對我來說味道都是一樣的,所以吃東西的時候并沒有表現(xiàn)出很大的熱情?!?/p>
她了然地點了點頭。
兩人吃完早餐已經(jīng)將近八點,今天是工作日,所以都要去公司上班。但是他身無分文,車又放在自己的家里,所以不得不坐上了艾馨的小電動。
坐電動車這件事對許皓南來說顯然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他坐在她的身后,很不放心地說道:“這樣真的坐得穩(wěn)嗎?”
艾馨帶上頭盔,淡定地說:“放心,不會有事的。大不了你把手放我的腰上,我不會告你吃我豆腐的?!闭f罷,還幽默地朝他挑了挑眉。
許皓南愣住,然后嘴角彎了起來,眼眸里溢出淺淺的笑意。
他這么溫柔,艾馨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她慌忙低下頭,掩飾自己一瞬間心動的神情。
4
電動車的速度雖然沒有跑車快,但是對連自行車都不會騎的許皓南來說,這速度還是讓他受到了輕微的驚嚇。
艾馨從后視鏡看去,只見許皓南的神情緊繃,高大的個子和這輛小電動車顯得格格不入。見他這樣,她壞心眼地忽然加速,他果然重心不穩(wěn)地扶了扶她的腰,但立即又松開了。
發(fā)現(xiàn)了許皓南的弱點,她肚子里的壞水沸騰起來,把時速加到最大,而許皓南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這時,他也顧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親,雙手緊緊地環(huán)著她的腰,閉著眼睛終于挺到了終點。
看到艾馨載著許皓南來上班的同事,一個個眼里都閃著八卦的光芒。
沒等許皓南顫顫巍巍地走遠(yuǎn),部長就賊兮兮地湊上來,對著艾馨擠眉弄眼道:“不錯嘛,艾馨,竟然星期一早上和總經(jīng)理一起來上班,你們周末是不是有什么???嗯哼?”
聽到這話,她率先笑出聲:“你別多想,我對許皓南這只小白兔沒興趣?!?/p>
部長鄙夷地看艾馨一眼:“小白兔?你當(dāng)總經(jīng)理是吃素的啊?”
事實證明,許皓南果真不是吃素的。
開完早會后許皓南就把艾馨叫到了他的辦公室,她站在門背后有些惴惴不安地想:部長不會是把她告發(fā)了吧……
她站在門口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最終推開了辦公司的門。
許皓南正坐在辦公桌前,認(rèn)真地閱覽著文件。見艾馨進(jìn)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你來了,坐吧?!?/p>
這個笑容里帶著她猜不透的情緒,讓她的心里更加不安起來。
“我剛和心理醫(yī)生通過電話,他認(rèn)為那天我在你家喝醉酒后應(yīng)該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會造成我夢游。”許皓南波瀾不驚地看向她,繼續(xù)道,“你能想起來是什么嗎?”
能是能,但是不能告訴你。
她佯裝為難地道:“我比你還要早喝醉,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許皓南探究地看了艾馨好一會兒,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有道理,就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于是她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那……既然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還有一件事?!?/p>
“啥?”
許皓南微微一笑,漫不經(jīng)心地說:“聽說你覺得我像一只小白兔?”
“呃……”艾馨在心里哭喪著臉,那個八卦的部長果然把她告發(fā)了……
“我的意思是,總經(jīng)理您心地善良,和藹可親,平易近……呃,總經(jīng)理,你為什么把門關(guān)上了?連百、百葉窗也……”
艾馨看見出口在她不知不覺間被鎖死,緊張得咽了咽口水,默默地開始后退。
這分明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當(dāng)艾馨退到背部緊緊地貼著門時,許皓南剛好拉下最后一扇百葉窗。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臉上的笑容分外詭異。
……這是怎么回事?總經(jīng)理,你的風(fēng)格不一樣了,啊喂!
許皓南的微笑像是畫上去的一般,完美無瑕。他淡定地朝她走來,無形中帶著一股壓迫感。
直到他們之間的距離逼得艾馨不得不仰起頭時,許皓南才停下腳步,慢悠悠地說道:“艾馨,我好像跟你說過我的味覺有障礙?”
艾馨眨巴眨巴著眼睛,不解地回答道:“是這樣沒錯……”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清冽的薄荷香忽地湊近她,許皓南的唇瓣輕輕地擦過她的耳際,“你好像讓我很有食欲……”
食……欲?
艾馨愣了愣才道:“我看起來那么像蘿卜嗎?”
“……”聽見她的話,許皓南終于忍不住破功了,所帶來的壓迫感在一剎那間消失。他無奈地摸摸她的頭,說:“對對對,我是小白兔,你是我的胡蘿卜。”
5
許皓南突如其來的親昵把艾馨硬生生地嚇跑了。
艾馨連著躲了許皓南好幾天,連在公司里走動都是提心吊膽的。許皓南好幾次想找她說話,可都被她找各種借口避開了,于是他干脆直接把行李箱拖到她家:“既然我每天都會夢游到你家,那還是放點衣服在這里換洗吧。”
艾馨自然是不會乖乖就范的。于是夜晚來臨后,她趁布魯斯睡著了,悄悄把它放在了鄰居的陽臺上,心想,只要許皓南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別人家,那他就不能冠冕堂皇地再賴在她家了。
這么想著,艾馨甚是為自己的機智感動。
凌晨的時候,北風(fēng)將窗戶刮得砰砰響。艾馨撐著困意起身,去關(guān)陽臺的門時,瞥見鄰居陽臺上的布魯斯正緊緊地縮成一團(tuán)。
它的眼睛是緊閉著的,薄薄的骨翼將身體團(tuán)團(tuán)圍住,依然無法抵擋嚴(yán)寒的冷風(fēng)。這一幕讓她的困意頓時消失了一大半,這么放著,它會不會出事啊……
她擔(dān)憂地看了一會兒,最終咬了咬牙,恨恨地重新把它抱回了屋子里。
許皓南發(fā)燒了,這必須歸咎于狠心把他放在陽臺上吹了好幾個小時冷風(fēng)的艾馨,于是她不得不地?fù)?dān)任起照顧他的重任。
許皓南按著額頭,難受地靠在沙發(fā)上,臉頰因為發(fā)燒而有些發(fā)紅。
“粥已經(jīng)煮好放桌上了,我扶你過去……”艾馨一邊說著,一邊扶他站起來,可是他實在是太沉重了,重心在壓到她身上的那一瞬間就險些將她撲倒在地上。她下意識去扶沙發(fā),沒想到他失去了支撐,整個人軟軟地向后倒去。
于是害怕他磕著的艾馨不得不咬牙撲上去當(dāng)肉墊。
“噼里啪啦!”
“嗷——”
混亂中,木制的椅子被艾馨情急之下往外一推,不知道撞翻了什么東西,瞬間散落一地。許皓南壓著她倒在了柔軟的地毯上,她的背部狠狠地撞到沙發(fā)腿上,疼得她差點飆出兩滴淚來。
“艾馨?”昏昏沉沉的許皓南恢復(fù)了一點精神,眼神也漸漸有了焦距,愣愣地看著被他壓著的人。
艾馨艱難地喘著氣,暗嘆這渾蛋到底是有多重啊……
兩人身體之間只隔著兩層薄薄的衣服,許皓南滾燙的體溫像一股暖泉一般不斷地傳遞到艾馨的心底,心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怦怦地加速跳動起來。
艾馨掩飾性地別開臉:“別看了,快起來。”說完就手忙腳亂地就把他推開,結(jié)果用力過猛,手肘一不小心撞上了他的額頭。
聽見了許皓南的一聲悶哼,她著急地湊過去,摸著他的額頭問:“你沒事吧?”結(jié)果她的手反而被他握住。
她怔怔地看著他,只見他捏著她的手,眼底一絲委屈若隱若現(xiàn)。有那么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愛撒嬌的布魯斯。
一般情況下,當(dāng)布魯斯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看她時,是為了多喝兩口血。鑒于許皓南和布魯斯是同一個人,艾馨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唔?!痹S皓南好像很疼似的,不著痕跡地撒嬌道,“沒事,你吹吹就好了?!?/p>
“……吹吹?”
“嗯,吹吹?!?/p>
“……”艾馨糾結(jié)了半晌,在許皓南期待的眼神下艱難地點了點頭,然后走進(jìn)屋拿出了吹風(fēng)筒。
6
直到走出公寓,許皓南的臉色都還有點臭臭的。
想到看見吹風(fēng)筒那一刻許皓南凌亂的表情,艾馨就樂不可支——想勾引我,還想吃我的豆腐?沒門!
樂歸樂,當(dāng)小電動拿出來后,她還是很擔(dān)憂地問道:“總經(jīng)理,你確定你還要去上班?”
許皓南淡淡地回答道:“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客戶,我不得不去?!?/p>
一回生二回熟,許皓南對電動車已經(jīng)非常適應(yīng)了。車子一發(fā)動,他就很自然地把手搭在艾馨的腰上。她像被電到似的,下意識地看向后視鏡里的他。
許皓南別開臉,臭臭的表情不知在何時已經(jīng)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耳根那抹悄然攀上的緋紅。
圣誕前夜很快來臨。
根據(jù)公司的傳統(tǒng),每年的平安夜都會組織一場盛大的年會。許皓南作為總經(jīng)理,為此特意召開了一場會議,目的是決定今年年會的活動內(nèi)容。
部長很期待地說道:“去年是圍棋比賽,太文藝了。今年應(yīng)該來點刺激的,比如攀巖怎么樣?”
說到圍棋比賽,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朝艾馨看來,包括許皓南。
她心虛地低下頭。
在去年的圍棋比賽上,艾馨撥得了頭籌。她活了這么多年,跟不少圍棋高手交過手,公司里還真沒她的對手。沖著第一名的獎勵是平板電腦,她一路過關(guān)斬將進(jìn)入了決賽,沒想到等待她的是新上任的老總——許皓南。
當(dāng)時部長就千叮嚀萬囑咐地對她說:“艾馨啊,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唄,就是別讓新來的老總輸?shù)锰y看……”
艾馨沒做到,因為她不僅讓新老總輸?shù)煤茈y看,還在落下決勝的一個黑子時分外激動地跳起來喊道:“Oh yeah!I won!You are a loser!”
她的這一喊讓氣氛頓時好似凝固了起來,只見許皓南抬起頭,微笑地看著她。
艾馨在下一秒回過神來,臉上堆笑著對許皓南鞠躬道:“總經(jīng)理,那什么,我一激動就……”
“沒事?!痹S皓南好似不怎么在意一般,淡定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微笑著對艾馨說道,“平板電腦是你的了,但是考慮到你的遲到和缺勤次數(shù),獎品和這個月的工資剛好抵消了?!?/p>
……喂!這樣公報私仇真的好嗎?!艾馨欲哭無淚地想著。
自那之后,許皓南的微笑就像她生活中揮之不去的陰影,時時刻刻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艾馨,你覺得攀巖如何?”
許皓南的聲音將艾馨從回憶中拉了出來,她愣了愣,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攀巖?呃……
說來慚愧,吸血鬼這個種族雖然聽起來很強大,可實際上經(jīng)過幾千年的雜交,祖先們原始的基因早已淡化,除了擁有一副不老之身,剩下的就只有一口好牙了。
而她不僅牙不好,還恐高。
想一到那二三十米高的攀巖墻,她的眼前就有點眩暈。
部長注意到了艾馨的不適,驚訝地喊道:“天啊!艾馨,你流鼻血了!”
鼻血?艾馨愣愣地一摸自己的鼻子,發(fā)現(xiàn)果然有一股溫溫?zé)釤岬囊后w流出來。許皓南僵硬地站起身來,拉動的椅子在地上發(fā)出一道刺耳的摩擦聲。
她的神智頓時清醒過來——完了,許皓南對血液敏感……
艾馨踉蹌著站起身,著急地往洗手間的方向沖去。雖然晚上她會給布魯斯喂食足夠的血液,那樣白天的時候許皓南就不會產(chǎn)生吸血的沖動,可是他現(xiàn)在是生病狀態(tài),各方面的抵抗力都十分脆弱,萬一觸動了他嗜血的念頭,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已經(jīng)變成了吸血鬼,那他一定會方寸大亂的。
艾馨胡亂地清理完畢,將眩暈感平復(fù)下去后,打算回去看看許皓南的情況。她剛走出門,就發(fā)現(xiàn)許皓南雙目通紅地站在門口。
“總……”她錯愕地喊出聲,卻被他猛地一把推進(jìn)了洗手間,把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不到兩平方米的密閉空間里,他粗重的喘息聲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她的耳邊,落在她震驚的心跳上。
“許、許皓南……”她渾身僵硬地被困在他的包圍圈里,氣氛像被凝固一樣,四周是如死海一般的寂靜。
“別說話?!彼穆曇綦[忍、沉悶,像咒語一樣束縛著她的喉嚨。
艾馨一動也不動,生怕觸發(fā)他嗜血的欲望。他力氣這么大,又沒經(jīng)受過控制欲望的訓(xùn)練,她不被吸成標(biāo)本才怪……
“我的心理醫(yī)生告訴我,我夜夜夢游到你家肯定是有原因的?!边@時,許皓南的語氣似乎平靜了許多。他將頭抵在艾馨耳側(cè)的門背上,閉著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艾馨,我只是想驗證一下……”
驗證?她瞪大雙眼,慢著……他該不會是發(fā)現(xiàn)了吸血鬼的秘密吧?難道真的要咬我一口?
“喂,等……”她商量的話語還來不及說出,許皓南的雙唇就湊了過來。
她嚇得緊閉上眼,沒想到緊接著感受到的是一雙柔軟的唇瓣,剎那間,一股清甜的氣息席卷而入,腦海也在一瞬間跟炸開似的,一下子震驚得瞪大眼。
許皓南完美的側(cè)臉從未如此接近過她,白熾燈光從頭頂打下來,遮住他左臉的光明,在右臉投下一片厚重的陰影。眼前這副面容不再像往日一般帶著曖昧的笑意,閉著眼的他專注得令人著魔,她忍不住閉上眼回應(yīng),從淺嘗到深酌……
許久,許皓南終于放開失神的艾馨,嘴角重新掛上溫柔的笑意。
“艾馨,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你呢?”
艾馨睜大了眼睛,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滿面緋紅。
“艾馨……”
艾馨覺得自己心跳的聲音幾乎要蓋過喉嚨的發(fā)音,和許皓南相處的一點一滴像走馬燈一樣閃過她的腦海。此刻,她突然發(fā)現(xiàn)跟他在一起,吸血鬼的日子好像也沒那么無聊了……
于是她咬唇點了點頭:“我也喜……”
告白的話被突如其來的拍門聲打斷,在外面等廁所的人扯開了嗓子怒喊:“里面的人快一點好嗎?!我快要被憋死了!”
7
夜里,布魯斯撲騰著翅膀在屋里練習(xí)它的新技能——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飛翔。
艾馨把柜子里的衣服全都翻出來,一件件地在試衣鏡前比畫著。布魯斯好奇地瞄過來,問道:“艾馨,你已經(jīng)換了十幾套衣服了,難道是明天有什么重要的約會嗎?”
變成吸血蝙蝠的布魯斯顯然記不得白天發(fā)生的事情了。
“沒有,我只是忽然之間覺得衣柜里的衣服好像都過時了?!闭f著,她敷衍似的地朝它揮了揮手,“去去去,練你的滑翔去?!?/p>
布魯斯的小臉一沉,撲哧撲哧地飛到鏡子前,用骨翼擋住她的視線。
“那個男的是誰?”
“什么男的?”
“你別想蒙我,電視里都說女生遇到喜歡的男生就會開始打扮!你喜歡上誰了?”布魯斯氣憤著道,圓瞪的小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仿佛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留點痕跡,以便宣誓自己的占有權(quán)。
艾馨有些哭笑不得地想:那個男人就是你自己——許皓南??!
“艾馨,你不能喜歡別的男人?!币娝裏o動于衷,布魯斯馬上變換戰(zhàn)術(shù)。它撲騰著翅膀,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從臥房到客廳,喋喋不休地說著。
“艾馨,我對你這么好,你舍得拋下我嗎?再說了,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只有我才不會離開你,陪你一起永生?!?/p>
艾馨好笑地問它:“你除了咬我的時候下口輕了點,哪里對我好了?”
布魯斯委屈極了:“你每天晚上都踢被子,還是我給你叼回來的。那棉被多重啊,咬得我的牙齒都要松了……”
她失笑出聲:“就你貧嘴。”
布魯斯見撒嬌得逞,討好地飛到艾馨的手心蹭了蹭:“艾馨,我是永遠(yuǎn)都不會離開你的?!?/p>
8
圣誕前夜,由于公司里男同事居多,年會又是為數(shù)不多可以不用穿工作服的日子,所以在投票決定后,年會活動最終被確定為紅酒禮服party。而許皓南由于一到晚上就會變成吸血蝙蝠,不得不被艾馨留下來看家。
到了宴會現(xiàn)場后,艾馨意外地發(fā)現(xiàn)干部席上多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女孩出眾的外貌很快就引起了男同事們的矚目。
部長八卦地跟艾馨咬耳朵:“她叫蔚然,是新來的副總經(jīng)理,是‘空降兵’。聽說她和總經(jīng)理相識多年了呢?!?/p>
艾馨聽了后,心里咯噔一下,貌似從沒聽許皓南說起過有這么一號人物。
宴會開始沒多久,艾馨就覺得有些無聊,于是上了一個洗手間。剛好蔚然在里邊補妝,艾馨禮貌地跟她打了一個招呼:“副總好?!?/p>
蔚然收起化妝盒,朝艾馨甜甜一笑:“你是?”
“我叫艾馨?!?/p>
她驚訝道:“你就是艾馨?皓南跟我提起過你呢?!?/p>
艾馨有些受寵若驚,謙虛道:“能被總經(jīng)理提起是我的榮幸。”
蔚然失笑道:“他說你經(jīng)常遲到,丟三落四,還經(jīng)常在會議上開小差?!?/p>
艾馨:“……”
布魯斯,你給我等著!
“可是,我好羨慕你啊,因為你每天都可以看到皓南?!蔽等涣w慕地看著艾馨,神情里沒有一點做作,是男人都很容易被她迷倒。
“為什么?”
“我一直在國外留學(xué),很久才能見皓南一次,但是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墒亲罱┠隙己苌倮砦伊耍路鹨灰怪g變了一個人似的,所以我才不得不回國來找他。”
蔚然惋惜地說著,艾馨卻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一抹不祥的預(yù)感。
許皓南對她忽然之間的親昵和對蔚然忽然之間的冷淡,兩者會不會是有聯(lián)系的?
艾馨壓下心中的不安,問道:“副總,你說的情況……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蔚然不解地看著艾馨:“好像是11月16號吧,自從那天之后,皓南就開始變冷淡了……怎么了嗎?咦,艾馨,你去哪?”
艾馨失神地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扶著墻緩緩地蹲了下來。
11月16號是她把許皓南變成吸血鬼的那一天。
布魯斯之所以能夠自己找到回到她身邊的路,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著“認(rèn)宗”的精神聯(lián)系。
許皓南也一樣,因為“認(rèn)宗”,所以才會對她產(chǎn)生喜歡的感情。如果沒有這道聯(lián)系,他對她所有的感情都會化成泡沫,然后消失。
艾馨苦笑著跌坐在地上,心臟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捏著,一點一點地收緊;又好像被一塊大石壓著,重重地沉入深淵。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
9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圣誕節(jié)一來臨,大街小巷都充斥著童話般的氣息。
許皓南把一串紅繩系在艾馨的手上,然后亮出自己手上的紅繩,期待地看著艾馨道:“第一次一起過圣誕的禮物,你喜歡嗎?”
她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嗯”,然后遞給他一封信。
他笑著接過:“這是什么?該不會是情書吧?”
艾馨說:“你看了就知道了?!?/p>
不顧許皓南疑慮的眼神,艾馨默默地回房間收拾起了東西。
那封信里寫的除了辭職書以外,還有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艾馨把許皓南如何變成吸血鬼,還有“認(rèn)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在了信里。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她越喜歡許皓南,就越難以想象當(dāng)他自己發(fā)現(xiàn)真相時的感受。與其讓他感到被欺騙,還不如自己親口把真相告訴他。
可是她比較懦弱,不敢當(dāng)面告訴許皓南這些,只好寫在信中,讓他自己慢慢去消化。
艾馨把需要的東西都裝進(jìn)行李箱后,坐在床邊有些悵然若失。想到今后的日子里不再有許皓南,也不再有布魯斯,她的心里就跟缺了一個角似的,又空又疼。
過了很久,許皓南才推門進(jìn)來。屋內(nèi)的燈光相對昏暗,他的影子像一尊無言的雕塑,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即使不抬頭,艾馨也想象得出許皓南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變成布魯斯的記憶……”許皓南的聲音有些不穩(wěn),似乎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我全部都想起來了。原來我不是夢游,而是變成蝙蝠自己飛到這里來的?!?/p>
艾馨鼓起勇氣才敢抬頭看他:“對不起,這全都是我的錯?!?/p>
“艾馨,其實……”
“你聽我說完。”艾馨害怕一心軟就說不出來了,于是打斷許皓南的話,咬著唇繼續(xù)道,“不管你是否原諒我,那些感情都不是真實的?!?/p>
“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quán)利,可是只要我在你的身邊,你就會被我們之間的精神聯(lián)系束縛住,永遠(yuǎn)都沒辦法喜歡上別人,所以……”
艾馨閉著眼,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直視許皓南。他仿佛察覺到了什么,語氣中帶了一點驚慌:“艾馨,你先聽我說,我是很震驚沒錯,可是我沒有怪你……”
“我會離開這里,你也不用來找我。”艾馨一步一步地走近許皓南。他恐慌地?fù)u著頭,急切地握著她的肩:“艾馨,你不要說了……”
艾馨的眼角漸漸變得濕熱,難過地看向許皓南的眼睛,腦海里閃過的全都是和他在一起的畫面,卻無法阻止自己說出更決絕的話。
“你會慢慢忘記所有關(guān)于我的一切……”
許皓南捂著耳朵蹲了下來,可是她知道他聽到了,因為他的眼眶在因難過而變得泛紅。
因為“認(rèn)宗”,所以只要是艾馨說的,許皓南都會聽從,就算他不愿意,他也會去做。
“許皓南,離開我吧,你會找到幸福的?!?/p>
10
匈牙利。
離開許皓南后,艾馨改行學(xué)起了攝影,跟著攝影團(tuán)隊走遍了沙漠綠洲。她活了這么多年,世界上的景色其實早已被她看得差不多,只不過從前是為了打發(fā)無聊而漫長的人生,現(xiàn)在卻是為了填滿許皓南不在的空虛。
攝影團(tuán)長是一個熱愛藝術(shù)的黑人,尤其鐘愛各種古老神秘的傳說,當(dāng)然也包括吸血鬼的。所以他們下一站就是匈牙利的首都——布達(dá)佩斯,也就是傳說中的血腥瑪麗生活的地方。
其實瑪麗阿姨并沒有傳說中的那么血腥,據(jù)說當(dāng)年的她清純美麗,連她們族長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理所當(dāng)然的,族長選擇的長眠之地也在布達(dá)佩斯。
當(dāng)艾馨在樓上觀瞻著異國風(fēng)景時,黑人團(tuán)長興沖沖地跑進(jìn)來說:“寶貝們,你們聽說了嗎?布達(dá)佩斯最近挖出了一具棺材,里面的老者雖然沒有呼吸、臉色蒼白,可是身體卻一點也沒有腐壞。更有趣的是,他還有一口好牙?!?/p>
說到“好牙”時,團(tuán)長曖昧地眨了眨眼。
艾馨當(dāng)然知道他指的是吸血鬼的獠牙。
可是,這描述聽著怎么這么像她的族長呢?!
艾馨不安地查起今天的新聞,看完后有些哭笑不得,因為那棺材埋葬的地點果然就是族長的長眠之地……
黑人團(tuán)長興奮地歡呼起來:“Hey ,guys,let’s go, go, go!”
匈牙利的國土面積不大,艾馨和攝影團(tuán)隊乘坐的航班當(dāng)晚就抵達(dá)了布達(dá)佩斯。
據(jù)說,把族長的棺材挖出來的人是一個房產(chǎn)商,而匈牙利是一個充滿著藝術(shù)和浪漫氣息的國家,所以毫不意外的,房產(chǎn)商舉辦了一個吸血鬼party。
族長的棺材就在舞池中央,四周被華麗的首飾裝飾著。打扮成吸血鬼的美女和帥哥們熱情地在舞池中扭動著,唯獨艾馨是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位小姐,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忽然出現(xiàn)在艾馨的身邊,說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難得在異鄉(xiāng)遇到相同膚色的人,艾馨也不計較他的問題是否冒昧,回應(yīng)道:“我在想買下這副棺材要花多少錢。”
他難得沒有被艾馨的想法嚇到,反而彎著嘴角笑了起來:“有意思!這副棺材雖然是我挖到的,但其實它并不屬于我,所以無須談?wù)搩r格?!?/p>
艾馨吃驚地問道:“你就是那個房產(chǎn)商?”
他點了點頭。
艾馨欣喜地問道:“那你能不能送給我?”
男人笑了:“正因為它不屬于我,所以我也沒有理由隨意送出。除非……”
“除非什么?”她殷切地看著他,只要不談錢,其他什么都好說。
男人慢吞吞地說道:“除非一物換一物。”
“啥?”艾馨有些愣住了,難不成要她去挖一副棺材來換?這也太扯了吧。
對面的人仿佛看穿了艾馨的想法,笑著解釋道:“我指的不是棺材。這棺材里面裝的是什么,你應(yīng)該很清楚,只要你用同樣的東西來換就行了?!?/p>
這句話說得明顯意味深長,艾馨在一瞬間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知道她是吸血鬼。
這世上知道她是吸血鬼的人不多,難道是……
艾馨驚訝地說道:“族長,你醒過來了?那棺材里的人是誰呀?”
幾秒的沉默過后,面具后的男人好像有些咬牙切齒了:“艾馨,你真的連我的聲音都認(rèn)不得了嗎?”
艾馨終于笑了出來。
記得,怎么會不記得……那是她心心念念的許皓南啊。
許皓南恨恨地摘下了面具。
他們幾年不見,他的面容一點也沒有改變。
艾馨笑得沒心沒肺:“好久不見啊,總經(jīng)理?!?/p>
許皓南狠狠地把她按進(jìn)懷里:“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竟然連一句解釋都不聽就這么走了?!?/p>
當(dāng)初,一走了之的艾馨根本沒想過會再遇到許皓南,當(dāng)下的欣喜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說我,可是她又不免感到疑慮:“現(xiàn)在是晚上,你不是應(yīng)該變成蝙蝠了嗎?”
“當(dāng)我找回記憶以后,這個癥狀就消失了?!?/p>
艾馨又道:“可是我記得自己明明交代你不要來找我啊。難道我們之間的精神聯(lián)系消失了嗎?”
“很可惜,沒有?!痹S皓南語氣淡淡地說道。
“那怎么?”
“雖然你說的話我無法違抗,可是……”他緩緩地說道,眼底帶著一絲狡黠,“我沒去找你啊,是你自己找過來的?!?/p>
艾馨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他下的套,只是為了把她引過來……
“我翻遍了所有的資料,把你的住所翻了一個底朝天,這才找到這副棺材。然后就把消息散布了出去,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p>
“艾馨,我知道你擔(dān)心‘認(rèn)宗’的精神聯(lián)系會干擾我的真實情感?!彼o緊地箍著艾馨的腰,逼迫她看向他的眼眸,“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對你產(chǎn)生的感情不是變成吸血鬼之前就有的呢?”
艾馨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對,我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不然你喝醉酒的那天,我怎么會一個電話就趕來呢?那可是凌晨四點!”
“可是,你是從什么時候……”
許皓南看著她的眼神忽然柔和起來:“從圍棋比賽那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你的直率和可愛了?!?/p>
艾馨吃驚地捂住嘴。
“可是你從來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就這么狠心地一走了之。”許皓南有些恨恨地看著她,威脅道,“這回我解釋清楚了,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把你打暈鎖進(jìn)棺材里,大不了一起長眠?!?/p>
他的神情嚴(yán)肅而認(rèn)真,好像隨時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準(zhǔn)備。
艾馨沉默了很久,終于對他說:“許皓南,人生苦短?!?/p>
“什么?”他被她的答非所問弄得有些愣了。
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洋溢在艾馨的臉上,她將頭埋在他的懷里,幸福地說道:“還好我們都是吸血鬼,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