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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lái)的記憶

        2015-12-16 11:36:13何倔舟
        四川文學(xué) 2015年9期
        關(guān)鍵詞:不高不矮二妹竹馬

        何倔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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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lái)的記憶

        何倔舟

        多年前的一天,奶奶對(duì)我說(shuō):“山山,我?guī)闳タ纯赐庾?。?/p>

        “外祖?”

        “是的,就是我媽媽?!?/p>

        “你的媽媽?你也有媽媽?”我大為驚奇。

        接下來(lái),我就騎著一根竹馬,吊兒郎當(dāng)、蹦蹦跳跳地跟在奶奶身后向外祖家走去。

        記憶中,那是個(gè)深秋,田野里一片金黃,泥土泛著一股稔熟的香甜。一路上都是不冷不熱的風(fēng),不高不矮的山,不深不淺的小河,最后,我看見了一個(gè)不大不小的村莊。

        “到了!”奶奶的聲音恭敬而嚴(yán)肅,讓我騎著竹馬的腳步頓時(shí)有些踉蹌。于是我只好下馬,把那根竹竿小心翼翼地藏在身后。

        外祖的家,其實(shí)只是家的一角,她就獨(dú)自住在一間低矮昏暗的偏房里,既是臥室,又是廚房,還有一只十分陳舊的便桶放在屋里。我的眼睛好一陣才適應(yīng)了屋里的光線。

        “媽......”隨著奶奶一聲顫抖的喊,我終于看清了她的媽媽,我的外祖。那是怎么樣的一個(gè)老人呵:低矮、瘦小、羸弱、微駝,曲在一根圓木上,守著跟前幾塊磚頭拼成的土灶,瓦鍋里響著一串咕嚕嚕的沸騰,明明滅滅的火光,映照著外祖的臉,一團(tuán)灰黑皸裂的皺紋和幾塊粗大的老人斑......

        “喔,是大妹?!蓖庾媛犻_眼睛,凹陷的眼窩就像不可測(cè)的深淵。

        “媽,我是二妹。”奶奶更正說(shuō)。

        “什么?”外祖的耳朵顯然不好使?!拔摇恰谩蹦棠谈┰谕庾娴亩叄蛔忠活D地喊起來(lái),眼角閃著晶瑩的淚花。

        然后,奶奶把我喊過(guò)來(lái),自豪地介紹 :“媽,這是我孫,您曾孫!”外祖的手抓住了我,那雙手,干瘦而冰冷。

        我暗暗向后退縮,奶奶卻在身后用力推我,用不可抗拒的語(yǔ)氣:“山山,快叫祖祖!”“祖祖.....”我怯怯的叫了?!班?.....” 外祖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

        “山山會(huì)讀書了,他還會(huì)寫字了!”奶奶興奮地向著她的母親炫耀著我,語(yǔ)氣里充滿著孩子般的虔誠(chéng):“寫一個(gè)給外祖看,就寫在外祖手心里?!?/p>

        外祖抓住了我的手輕輕摩挲,她的臉上終現(xiàn)了一絲笑意,仿佛暗夜里倏然閃過(guò)的一絲光亮。

        后來(lái),我總是回憶,我不小心把一只雞蛋敲破,外祖罰我跪下,然后轉(zhuǎn)身準(zhǔn)確地把雞蛋敲進(jìn)鍋里的情景。

        再后來(lái),不用罰,我會(huì)在那處處鞭炮響起的地方,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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