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陶利鋒 霍雨欣
中國為一典籍大國,對圖書的寫作,編纂,整理和利用的歷史皆可追溯至先秦時期。藏書活動一般分為官府藏書、私人藏書、寺觀藏書和書院藏書,每一類都有其重要的歷史意義和社會價值。其中私人藏書始于孔子,在中國古代藏書中不僅作為官府藏書最重要的補充部分存在,也因其無可比擬的多樣性、民間性、地域性而極具獨立研究價值。魏晉南北朝時,中國的文化重心開始由黃河流域向長江流域南移,至宋室南遷,文化重心的遷移也隨之完成。浙江在上古時期稱越,相較于中原屬夷地,但隨著經(jīng)濟、文化和政治重心的南移,浙江因其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逐漸成為中國版圖上物質最富庶,交通最發(fā)達,文化最繁榮的區(qū)域之一。從越王勾踐到東晉末年劉宋的謝靈運,再到明末清初的黃宗羲、清代的全祖望等,浙江在中國古代文化的歷史上無疑留下了極重的筆墨。浙江的藏書家,最早的是范平、范蔚祖孫,“家世好學,有書七千余卷,遠近來讀者恒有百余人,蔚為辦衣食”[1]晉至清末,浙江藏書家約四百四十余人,藏書樓二百余處,可以說浙江的藏書文化即中國藏書文化的一個縮影。本文的研究對象——晚晴藏書家徐時棟,生于書香世家,一生有三座藏書樓,書樓遭過兵亂和火災,藏書聚散跌宕,利用藏書讀書治學,編修史志。其藏書活動全面豐富很有研究價值。
徐時棟(1814—1873)浙東史學派代表人物,著名藏書家。原字云生,后改字定宇,一字同叔,因排行十三,故又稱徐十三,號淡潺、淡齋,別號西湖外史,又號柳泉,且在與友人的書信往來和收藏書畫時常用此號,故學者多稱其柳泉先生。鄞縣縣城人,“先出偃王太末者,為大宗唐光化間自衢遷臺,宋南渡后自臺遷明,遂為鄞縣人”。[2] 具體地址,徐時棟曾自言“吾徐自天臺來鄞明樓,明樓之宅勿可考矣,其余大墩天封橋、新橋諸遺跡今尚存 [3] 。
徐時棟的父親徐太茂是一位商人,在鄉(xiāng)里大行義舉,人稱桂林先生,一生為地方修橋、修路、修廟三十多處,生六子,徐時棟排行第三。徐時棟少年時就讀于鄞大墩故里的崇本書院,在這里打下了很好的書法功底。
道光二十六年,33歲的徐時棟鄉(xiāng)試中舉后兩次北上會試均無果。后“以輸餉授內閣中書”,兩年后辭官回鄉(xiāng)一心讀書治學。在《五十七歲小像自記》中,徐時棟形容自己:“四十年來茍無事故,吾手中未嘗一日而釋卷也”?!拔恼潞晟畈﹤ィ腠n柳之奧,詩亦浩落自喜,后進高材生咸出其門”?!八姆街恳允聛碹凑哳愐运鶎W相質問,各得其意而去。主四名文坫三十余年” [4],可見其學術成就非凡?!捌渲錾踟S。其治經(jīng)主先秦之書,不傍漢、宋門戶”[5] ,“其論經(jīng)取先秦之說,以經(jīng)解經(jīng),旁及諸子,引為疏證,無漢宋門戶之習,考辯鑿鑿,可息聚訟。其論史獨推史遷,班范以下則條舉而糾之,多前任所未發(fā)”。[6]這說明徐時棟的經(jīng)學屬古文經(jīng)學派,主張經(jīng)世致用。徐時棟治學嚴謹,“其為文,不能限時日,一字未安,不輕示人”。 [7]
甬上藏書家素來有收集鄉(xiāng)邦文獻修史志的傳統(tǒng),徐時棟即為其中的佼佼者。他訪求宋元寧波方志,得善本六種。專心??焙螅瑸閷幉ü偶砜逃〉慕?jīng)典.咸豐四年始重刻乾道四明圖經(jīng)12卷,寶慶四明志21卷,開慶四明續(xù)志12卷,大德昌國州圖志7卷,延祐四明志17卷,至正四明續(xù)志12卷,合稱《宋元四明六志》,并附刻宋人舊帙四明它山水利備覽2卷,徐時棟四明六志校勘記9卷,牌記均稱“咸豐甲寅歲甬上煙嶼樓徐氏開雕”,版心下刻“煙嶼樓校本”5字 [8]。咸豐時,“欹劂告成,庋板廿載,兩遭劫火,幸無缺佚。比先生修鄞志,復丐他本,命同事校之,將益整次,以成完書,而先生遽歿,復鎖高閣矣”[9]。光緒五年徐隆壽諸人,由郡守宗源翰出資出版這套方志。徐氏后人于1932年將《宋元四明六志》的板片交由浙江圖書館代為保藏。
寧波由于地處東南沿海,與外國貿(mào)易往來密切,因此史上并不太平。據(jù)民國《鄞縣通志》之《歷代異族侵擾甬江流域始末記》記載,宋室南渡后國勢益不振,建炎三年金人來犯。隨著貿(mào)易貢賦往來頻繁,明代倭寇頻頻滋擾。清代嘉靖年間有記載的海戰(zhàn)發(fā)生了六次。道光二十年英國進犯,光緒九年法蘭西入侵。而這樣的社會現(xiàn)狀也在徐時棟當時的作品中體現(xiàn)出來?!锻殿^記》即記錄了英國侵占寧波府的第二年,官府鼓勵百姓為反抗侵略者盡一己之力,如偷襲夷人并致命便予以獎勵,一時間人人爭相殺敵。同時期的敘事詩《八月湖水平》也反映了英軍入侵時的社會慘狀。另,徐時棟的重要著作之一《煙嶼樓詩集》,也都描繪了了寧波城遭遇外辱時的社會現(xiàn)實,是研究晚晴社會的重要史料。
徐時棟這位藏書家最為人稱道的便是其藏書樓雖兩遭滅頂之災,但他總能在每次遭遇橫禍后重新站起來,將藏書事業(yè)繼續(xù)下去,直至生命的末端。
煙嶼樓原名戀湖書樓,是由徐時棟的父親于清道光三年(1823)年建立的,“更故宅,創(chuàng)五之軒,立戀湖書樓”。這里的“更故宅”可知是遷居到了桂井巷,即全祖望五桂堂的所在地。徐時棟特題詩曰:“吾鄉(xiāng)原自文明號,高閣臨湖建柳汀。善寫鄉(xiāng)風呂中甫,綠楊從里讀書聲?!毙鞎r棟曾著有《戀湖書樓詩余》二卷,與其同期的學者徐煜昌所著作的《四明戀湖書樓記》有這樣的記述:“憑欄遠眺,湖光一碧萬頃琉璃,玲瓏四映。凡志所稱花嶼、柳汀、碧沚諸勝,無不爭妍獻媚于其前。”
關于戀湖書樓何時更名煙嶼樓,一些學者認為在1847年徐時棟第二次上京會試失敗后,回鄉(xiāng)決定放棄功名一心治學,因而此時把戀湖書樓更名煙嶼樓。據(jù)天一閣博物館的饒國慶先生考證,在清道光九年(1829)桂林先生歿后至清道光十四年(1834)這些年未見任何更名記載。徐時棟在父親去世后編制家譜時,友徐孝犀為其作序時仍稱戀湖書樓。清道光十四年(1834)徐時棟親自編撰和刻印的家譜中出現(xiàn)了“煙嶼樓”三個字。因此更名時間應在1829~1834之間,而非1847年。
當時,煙嶼樓北面是月湖書院、天一閣,東面是文昌閣,面朝月湖,讀書治學環(huán)境極佳。何琳為徐時棟所作的《六十韻》詩中有“登君煙嶼樓,入君神清室”,可知徐時棟在煙嶼樓中的讀書室名“神清室”。另,徐時棟著煙嶼樓筆記八卷時所用印始終稱“遂學齋”,可見其時他治學讀書的地方名遂學齋。
徐時棟從父親桂林先生手中繼承戀湖書樓時,藏書約一萬二千八百。多為常見實用的圖書,主要為讀書治學服務,這一理念也被徐時棟繼承并發(fā)揚。光緒鄞縣志及后來的民國《鄞縣通志》徐時棟條目下都稱煙嶼樓藏書六萬,但徐時棟曾自言:“余自弱冠即好購書,二十余年,亦將十萬卷”,由此可知煙嶼樓藏書達到頂峰時約有藏書十萬卷,多得自慈溪鄭性二老閣,其次得自范峨亭、邱學敏、胡鹿亭等故家藏書散出者。
因“俱書籍之散佚”,徐時棟先后編制了《新故書目錄》和《煙嶼樓書目》,并制定了《煙嶼樓藏書約》:“勿卷腦、勿折角、勿唾折、勿抓傷、勿夾別紙、勿作枕頭、勿巧工裝潢、勿率意涂抹、勿出示俗子、勿久借他人?!辈s刻在木章上,木章分五行,竹筒式,用藍色印泥印在每冊書的上面。這“十勿”有五個層次的意思:“勿卷腦,勿折角”一層,說的是攜帶和放置書時千萬不要損傷它;“勿唾揭,勿爪傷”一層,說的是翻頁時嚴禁讓手粘唾沫和折角認記等壞習慣作祟;“勿夾別紙,勿作枕頭”一層,說的是睡前看書防止采用不良的辦法;“勿巧式裝潢,勿率意涂抹”一層,說的是一定要嚴格保持書籍原貌;“勿出示俗子,勿久假他人”一層,說的是要防范他人覬覦、吞沒等現(xiàn)象發(fā)生。徐時棟還將“藏書約”用藍字印成竹簡式條文,把它訂在書冊首頁,以引起家人和借閱者的充分注意。道光年間,徐得全謝山撰《句余土音》稿本2冊,提拔:“余以廉值得之賈人,首尾稍漫漶,中亦多蠡蝕,又裝訂錯亂不可讀,道光己亥五月始為排比補綴重裝之,煥然改之,足寶貴矣”[10]。可見徐時棟在藏書過程中,會做十分細致的古籍修復工作。但煙嶼樓對當時的讀書人還是相對開放的,友徐士琛詩曰:“憶昔丙午歲,讀書煙嶼樓。執(zhí)經(jīng)親問業(yè),半載相句留。”
1854年,徐時棟在這里刻印了他精心收集的《宋元四明六志》,并留下《四明宋元六志校勘記》記述了他考鏡源流的經(jīng)過。這套書現(xiàn)在是寧波現(xiàn)留存的最早的地方史志,刻印時出現(xiàn)了“咸豐甲寅甬上煙嶼樓徐氏開雕”的字樣,版心下方有“煙嶼樓校本”的題詞。
清咸豐年間,煙嶼樓先后經(jīng)歷兩次損失。一為咸豐十一年(1861)十月,徐時棟全家為躲太平天國戰(zhàn)亂避入建岙山中,將其著作和一部分藏書藏于金巖山洞中,仍繼續(xù)著述“僻地炮聲轟然,而先生之著述不輟”[11]。此時正值金秋,徐時棟看著滿山的美景,作:“巖瀑白於雪,野花紅到秋。笙歌禽五色,奴婢桔千頭。山中何所有,好景不勝收。若更載書中,何須萬戶侯?!盵12]然而“一僧宿洞中,不戒于火,意為灰燼”。[13]二為清同治元年(1862)二三月間,太平軍亂還未結束,盜賊四起,趁機進入甬城各藏書樓偷盜。范氏天一閣,盧氏的抱經(jīng)樓,徐時棟的煙嶼樓等都遭此禍。煙嶼樓大部分藏書被竊走,還有一些被當作做飯的引火材料燒掉?!稛煄Z樓詩集》“老屋”描繪了當時的情形。詩云“老屋三間在,天留劫后樓。室真容膝小,墻有及肩低。急雨蛛收網(wǎng),狂風燕落泥。垂楊依舊綠,高蔭蔽廬西。”[14]
時任寧波太守陳魚門曾在寧波北岸花巨資為好友徐時棟贖回很大一部分藏書,徐時棟說:“亂平相見,嘗許見還”[15],“雖復叢殘,然而慰情聊勝無也,故屬君一問之”[16]。
煙嶼樓之厄后,徐時棟遷居并重建藏書樓于城西門外,名之城西草堂?!跋特S五年(1855)三月,余始居城西門外,名之曰城西草堂,童丈萼君為余題戶冊,宅邊有高柳,相傳不由人植,初時但見短枝,數(shù)年遂大樹,下有泉適合吾號(號柳泉),豈有謂因緣者耶?”[17],又云:“所居城西草堂地近北斗河宅”。友周棻有詩云:“十年城西住,魏然一草堂”[18]。由以上種種可見徐時棟早已在城西草堂居住,不少學者將這與煙嶼樓之厄聯(lián)系起來,認為疏于管理也是藏書被掠的原因之一。
徐時棟在草堂整理了煙嶼樓剩余的殘軼,四處搜尋失散圖書的下落,并將鄞縣本地湯耕吾和慈溪鄭簡香兩個藏書家的藏書收購。一年后,城西草堂圖書達六萬卷。
清同治二年(1863)十一月二十九日,徐時棟于慈溪作客,城西草堂意外失火。之后僅剩幾間容身住所,逢雨漏水,與住所相連的書樓盡毀。次厄使徐時棟的藏書遭滅頂之災,可謂“劫灰十萬卷”,徐時棟給友陳勵詩云:“萬事有定數(shù),人謀非能藏”[19]
此次劫難,徐時棟不僅失去了幾乎全部藏書,他的說經(jīng)之作也蕩然無存,連副稿本都盡失。其《尚書湯逸誓考》書稿在倉促中被無賴搶奪,“或即棄之泥涂,擲之河中”[20]。僅剩部分文稿和雜記。當年徐時棟避居建岙山時所寫《山中學詩記》原稿也在此次大火中被焚毀。然而“在山之時,與老友周楚堂為鄰,每成一記,周君必先睹之,成書數(shù)卷則攜以去命伯子甫善寫之,所鈔存四卷”,因而“謂學詩記者幸傳鈔他氏尚存大半”,后經(jīng)回憶,復成五卷,于清同治年間刻印出版。
歷史上有許多著名的藏書家一經(jīng)藏書損毀便一蹶不振,郁郁而終。然而此時知天命之年的徐時棟又開始重建他的第三座藏書樓——水北閣。清同治三年(1864)六月,他開始于城西草堂舊址上重建藏書樓?!翱蜌q吾盧下祝融,圖書收拾去匆匆。范盧已斷千秋望,湯鄭同付一炬中。本以網(wǎng)羅遭劫火,莫將呵護問天公。故人憐我生平志,架上新來幸不空?!边@是徐時棟在《謝陳樹珊駕部送書》中提到的。這一次徐時棟總結城西草堂被燒毀的教訓,將起居住宅與藏書樓分建。水北閣是一座二層三開間的木結構建筑,“小筑居樓蔽短垣,前頭依舊是蔬園。架書新有經(jīng)說,戶冊堪題面圃軒”, [21] 之所以取名“水北閣”,有人揣測是徐時棟之前兩座藏書樓名字中的“煙”和“草”為易燃物,因而引發(fā)火災,此次為避嫌而取“水”。此說法有一定的封建迷信色彩。而徐時棟在編修家譜和《煙嶼樓筆記》中都曾多次反對迷信,因此此說法并不可信。
徐時棟的兒子在城西草堂失火時曾倉促帶走《尚書逸湯誓考》的散頁,同年七月徐時棟將其整理完成,清同治十年完成這部書的三稿并最后定稿。
清同治三年(1864)以來,徐時棟專心致力于買書,刻書和抄書,并篆刻一枚“鄞徐時棟柳泉甲子以來所見書畫在城西草堂和水北閣中”的朱文方印,以此與早前的收藏相區(qū)別。由于先前手稿被焚毀和遺失,徐時棟此時開始進行默寫?!熬灾^不能強記,然如前后蚱蜢篇凡三千言而亦皆追憶出之”[22],這是友周棻對其所說。清同治八年(1869)水北閣的藏書近四萬四千卷,接近城西草堂的藏書規(guī)模。宣統(tǒng)三年,三十大櫥水北閣藏書,被上海書商收購。民國初期馮力群搜藏故家散出的藏書12萬卷,所藏鄉(xiāng)先賢著作達五六十種[23],其中包括徐時棟的煙嶼樓。剩余的一部分現(xiàn)收藏于天一閣,水北閣也因城市改造被移至天一閣。
古籍善本極難保存,但如果藏書之人曾為所藏之書編纂目錄,后人則可由此了解其所藏之書,也可了解其所處時代有那些書流傳。另,一些藏書家不滿足于當世的目錄編纂方法,也可能另辟蹊徑,為目錄學的發(fā)展做出貢獻。由此可見,藏書目錄或讀書志是研究藏書家藏書一個十分重要的部分。
徐時棟21歲時編纂了自己的第一部藏書目錄——《新故書目錄》二卷。在這部書目中,他將自己的藏書分為欽定類、叢書類、經(jīng)類、史類、子類、集類六類。各書著錄書名、卷數(shù)、著者三項,共計378部,12881卷[24]。這部書目反映此時他的所藏大多為當時的常見讀物。而在書目首卷的自序里他也寫到:“置書以宜讀之書為務,奇僻之書無所寶也。故吾家所有書,大約皆布帛菽粟”, 卷末又題:“自先君來至今年九月止,置書如右,愿后人不以藏書為務,而以讀書為急,此余心也。不然,鄴架曹倉,仍飼蠹魚,亦何裨乎!”[25]這部書目刊印在道光十四年徐時棟纂集的《月湖徐氏家乘》里,反映了徐氏早期的藏書情況[26]。這表明其早已沖破古人藏書多取其奇僻,藏而不用的桎梏。藏書即為讀書治學服務,警覺地不本末倒置。
水北閣時期,徐時棟編纂《徐氏甲子以來書目稿本》四冊,反映自己同治三年以后的收藏情況.版心下刻著“煙嶼樓初本”五字,條目下有的鈐朱文長方?。骸拔臏Y著錄”,“四庫著錄”或“四庫附存”[27],顯然徐時棟將他的藏書與《四庫全書總目》比對過,此類書占其當時藏書的半數(shù)以上。記載所藏之書三千一百六十四種,四萬四千二百零五卷。這批書目中不乏善本,如錢中節(jié)公征南集,于“同治七年五月二十二日忽從鄭杏卿得此一本,而后喜可知也,吉光片羽,太息叢殘,破璧碎珠,要是鑲寶”。 [28]
另,《煙嶼樓書目》也詳細記載了徐時棟居水北閣以后的藏書情況,該目錄的分類體系仍按傳統(tǒng)的經(jīng)、史、子、集劃分,無叢部。在這部書目中徐時棟對子部道家和釋家的傳統(tǒng)排序提出了新想法,他認為:“道家當在釋家之前。夫老氏之學早于周代,而釋氏其后起也,且夫子嘗師老冉”。[29]
藏書印可以反映出藏書家在不同時間段所用藏書樓、藏書室,或者其他文化細節(jié),也是十分重要的研究對象。
徐時棟的藏書上曾用過的藏書印有:“徐時棟印”、“煙嶼樓”、“徐氏”、“柳泉”、“城西草堂”、“水北閣”、“古明州煙嶼樓徐氏收藏印”、“徐時棟手?!薄ⅰ靶焓?、“徐時棟秘籍”、“柳泉過目”、“柳泉書畫”等等,據(jù)傳有印章二十多枚。
關于中國古代藏書家的著作甚多,浙江藏書史也被獨立研究數(shù)次,然而徐時棟的名字不是偏居一隅就是被忽略了。當我第一次偶然讀到有關徐時棟的詞條時,便被其百折而不撓的藏書經(jīng)歷所打動。這位藏書家也許沒有在藏書樓事業(yè)史上作出特別突出的貢獻。無論是他的藏書量,藏書樓的設計,藏書目錄的編制,典籍考證校讎等方面都并不屬于有極大成就者。但這也使其成為古代中國普通讀書人勤奮治學,筆耕不輟的縮影。一些人在歷史長河中扮演煙火的角色,耀眼但短暫;大多數(shù)人如夜晚空中的繁星,不出眾明亮,卻每晚從不失約。中國的典籍卷帙浩繁,名家名作朗朗上口因而婦孺皆知,其實更多平凡的作品講述著他們時代尋常百姓的悲歡喜樂才是最真實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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