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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老屋

        2015-11-22 21:29:57唐大童
        散文詩世界 2015年5期

        唐大童

        祠堂老屋

        唐大童

        路過老屋,路過那早該死亡、陰風(fēng)颼颼的長夜。

        苔蘚斑斑駁駁,兩頰的老年斑;

        蛛網(wǎng)晃晃蕩蕩,額上抹不平的皺紋。

        連光亮的白晝,也有蝙蝠閃射出噩夢般的身影,吱吱之聲撒落下陰森森的恐怖。巷道深深,迎面撲來蝙蝠黑翅扇動的呼呼凜冽。一個家族世代傳承的老巢,至高無上。大堂正中,靈牌一代代排列幾世同堂的肅穆,綿延著香火的神圣。

        屋角,剩有黑漆包裹的幾重棺木,孤獨,猥瑣,還在頑固地等待又一代亡靈,等待著腐朽制度的長壽。

        敢再深入進去嗎?鬼魂正集聚于如夜深淵底層。

        鼓足勇氣,以戰(zhàn)栗而藐視的目光,匆匆探肩屋角,一瞟而過。

        香火早已由盛而衰,氣息奄奄,剩下窒息科學(xué)、民主、自由呼吸的一具僵尸。但千百年積淀下來的黑黑灰塵,和糾纏不散的蜘蛛網(wǎng)絡(luò),遠未清掃干凈。

        聽見了嗎,

        時隱時現(xiàn)的幽靈蛆蟲,還匿伏在老屋的陰暗里,掙扎著唧唧悲泣……

        (選自《散文詩世界》2013年8期)

        [陳志澤 賞析]

        唐大童先生的《祠堂老屋》是一篇思想機智、犀利、內(nèi)涵豐富深厚,抒情與議論色彩濃重的散文詩。

        從路過“老屋”到路過“早該死亡、陰風(fēng)颼颼的長夜”,跨越有多大!一步進入作品具有暗示性的意境中,對于老屋貶斥已很鮮明。緊接著的描繪:“苔蘚斑斑駁駁,兩頰的老年斑”(把用于描畫老人的“老年斑”借用于老屋的表述,頗具用意),“蛛網(wǎng)晃晃蕩蕩,額上抹不平的皺紋”,描繪的是老屋的模樣,或是某種老人的容顏?從“蛛網(wǎng)”到“皺紋”又是多大的跨越,又一次把老屋與老人“混為一談”,醉翁之意已初露端倪。

        接下來是聲色俱全的細細刻畫,“連光亮的白晝,也有蝙蝠閃射出噩夢般的身影,吱吱之聲撒落下陰森森的恐怖”。“蝙蝠”的意象渲染出一副陰森可怕的圖像——創(chuàng)造足夠的鋪墊,為了進入下面的“一個家族世代傳承的老巢,至高無上。大堂正中,靈牌一代代排列幾世同堂的肅穆,綿延著香火的神圣”的“陰森森的恐怖”描寫。這里有兩個關(guān)鍵詞,一是“至高無上”,二是“香火”,祠堂老屋是長久統(tǒng)懾四方且一直延續(xù)著、受到尊崇的神圣的象征,作者營造進一步貶斥的意境。

        鏡像拉近到“屋角,剩有黑漆包裹的幾重棺木”,既是常見的傳統(tǒng)習(xí)俗的點綴,又響出弦外之音。令人叫絕的是,棺木本應(yīng)是“等待著死亡”,卻一個轉(zhuǎn)換落筆在等待著腐朽制度的“長壽”上,這樣的錯位再深刻不過,“長壽”二字,可以抽繹出許多嘲諷和鞭撻!

        “敢再深入進去嗎?鬼魂正集聚于如夜深淵底層”,近似于“激將法”,試探人們與“鬼魂”作斗爭的勇氣,激勵人們“深入”到“如夜深淵底層”的決心。作者對于“千百年積淀下來的黑黑灰塵,和糾纏不散的蜘蛛網(wǎng)絡(luò)”的鞭辟入里,其實是在召喚 “科學(xué)、民主、自由呼吸”,二者形象針鋒相對的對立與思想內(nèi)涵的水火不相容,將題旨深刻碰撞出來,起到觸目驚心的警示效果。

        作品的結(jié)尾意一句“聽見了嗎”的婉轉(zhuǎn)之后,告訴我們:“時隱時現(xiàn)的幽靈蛆蟲,還匿伏在老屋的陰暗里,掙扎著唧唧悲泣……”作者不滿足于簡單地描寫這種埋藏在社會深處的丑惡現(xiàn)象,而是將腐朽勢力的強大與鏟除的艱難作了深入細致、痛快淋漓的揭示。老屋象征一種強大而腐朽的勢力,似乎還象征一種不愿退出歷史舞臺、不思改革、因循守舊的,具有相當(dāng)威懾力、影響力的“老人”。象征意蘊何其深厚!作者的挖掘與創(chuàng)造準確、有力、深刻,耐人深思,文筆濃重,富有色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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