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 貓

酒飯 逗

□ 老 貓

吃飯喝酒，并不是簡單的吃飯喝酒。要是能吃喝得妙語連珠，那這頓酒飯就升級了。當然，一頓酒飯有趣無趣，并不在菜品，而在人。有趣的人才能吃出有趣的酒飯來。

有個叫石動筩的，就屬于這種，一吃飯就忍不住犯貧。此人是南北朝時北齊高祖神武皇帝高歡手下大臣。有一天吃飯，高歡就說了：“我出個謎語給大家猜猜啊，謎面是‘刺啦啪嗒’?！贝蠹叶忌盗耍胩煲膊虏怀鰜?。石動筩想了想說：“這是攤煎餅吧?面放在熱鐺上，一攤，就這聲兒。”高歡點頭，對了。石動筩說：“那我也出個謎語，謎面也是‘刺啦啪嗒’?！被噬线@回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石動筩說：“嗨，攤煎餅啊。”皇上一板臉：“你這是抄襲我的?！笔瘎庸c搖頭：“我這是趁著鐺還熱，又攤了一張?！睗M堂大笑。

后來大家聊著聊著，又說到文學了。高歡說：“郭璞的詩寫得不錯。比如‘青溪千余仞，中有一道士’，有意境。”石動筩又開始貧了：“這算什么，我的詩比他強一倍?！被噬险f，講講看。石動筩道：“青溪兩千仞，中有兩道士。豈不是強一倍嗎?”又是一陣大笑。

南方也有這么一位，梁武帝手下的大臣蕭琛。有這么一天，皇上和他都喝高了?；噬想S手就拿個紅棗，投到蕭琛臉上。蕭琛竟沒大沒小，從盤中拿個栗子，扔了回去，正中皇上面門?；噬仙鷼饬?，蕭琛趕緊解釋：“陛下扔來的棗里面是紅的，投臣以赤心，臣必須報以戰(zhàn)栗?！笨偹惆堰@事圓了過去。

這是有文化的樂子，當然還有沒文化的。宋朝人趙從善在紹興當官時，突然想吃燒茄子，就給廚師寫菜單，寫到“茄”字，想不起來了，就問旁人：“‘茄’字怎么寫?”隨從答：“草字頭底下，一個‘加’?！壁w從善想都沒想，就在草字頭底下寫了個“家”，看上去像個“蒙”。從此就留下話把兒了，當?shù)厝硕脊軣炎咏小盁伞薄?/p>

食單上常有錯別字，例如飯館總把“宮保雞丁”寫成“宮爆雞丁”，也有人總把“枇杷”寫成“琵琶”。明朝的畫家莫廷韓去朋友袁太沖家做客，一進門就看見桌上有張字條，寫著“琵琶四斤”，可能是送果子的人寫錯了。正好另一位文人屠赤水也來了，三個人看著錯別字吟上詩了。屠赤水起頭：“枇杷不是此琵琶?！痹拥溃骸爸灰虍斈曜R字差?！蹦㈨n說：“若使琵琶能結(jié)果，滿城簫管盡開花?！焙髞?，這首詩還流傳開了。

古人講道理，有時候還是挺能裝的。就說公款吃喝，最逗的是唐朝的御史婁師德。這位命不好，當官正趕上武則天下令天下禁止屠宰，所有的酒宴都是全素，一點肉腥都沒有。有一次他去河南出差，當?shù)毓賳T接待他，突然就端上一盆羊肉來。婁師德大驚，問接待官員：“你們……哪兒來的羊肉啊?不是禁屠了嗎?”官員笑嘻嘻地回答：“這羊不是殺的，是被山上的豺咬死的。”婁師德松了口氣，連連點頭：“哎，你們這里的豺好懂事啊?！边^了一會兒，又端上一盆生魚片，接待官員說：“這魚也是被豺咬死的。”婁師德生氣了：“豺怎么會咬魚?一聽就是撒謊。你應該說，是被水獺咬死的?！?/p>

自古以來，不切實際的行政命令都會被“巧妙”破解，只為后人徒留笑柄。

（摘自《民間語文》201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