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婭姝

千針萬線繡真情
——我扮演“繡娘”之感悟

■張婭姝

《繡娘》，伴著無數(shù)的汗水與心血終于華麗呈現(xiàn)于舞臺上，這對于我來說也許并不代表一份成就，但她是我想用身體訴說故事的一個開始。每一次排練與演出都想碰撞出不同的感觸，而每一個神經(jīng)的感觸都希望透過心靈為觀眾訴說繡娘的故事。

繡娘，一個江南清秀女子，與每一個花季少女一樣，對生活充滿憧憬，但殘酷的現(xiàn)實卻撕碎了她的芳心，她被逼無奈嫁入財大氣粗的花覺府當小妾，年輕貌美的繡娘讓花覺色迷心竅，也讓刁蠻的大太太妒火中燒處處刁難，繡娘無力抵抗封建的束縛，只能終日生活在灰暗之中。芳草無奈庭院深，春心遭遇倒春寒。直到畫家明軒的出現(xiàn)，像是一道陽光激活了繡娘沉寂的心，男畫女織生起情愫，一幅《并蒂蓮》凝結(jié)著兩人的心血，溝通著兩人的情懷，而金錢至上的花覺賣掉了所有兩人的心血繡品，包括《并蒂蓮》，繡娘與明軒反抗無果反而激怒了花覺，花覺一怒之下毀掉了對繡娘和明軒有著非同意義的《并蒂蓮》，繡娘痛不欲生，但執(zhí)著的明軒由衷地向繡娘表達愛意想帶繡娘離開這封建黑暗的花覺府，卻引來人們流言蜚語，遭遇污言穢行，柔弱的繡娘無力反抗又不愿茍活，毅然跳河自盡，以死抗爭。繡娘最終被明軒從水中救起，這時兩人才緊緊相擁，執(zhí)著地一起對抗封建世俗的壓力。惱羞成怒的花覺暴力拆散了他們，使兩個相愛的人只能遙寄相思，默守衷腸，余生再無相見。許多年后，長期內(nèi)心的煎熬使繡娘白了雙鬢，雙目失明，而她對明軒的愛卻沒有被歲月腐蝕。如春蠶吐絲，河蚌孕珠，雖雙眼失明憑借內(nèi)心的意像重繡了當年那幅意味深重的《并蒂蓮》，而繡娘卻帶著對刺繡，對明軒，對人生的愛永遠離開了這個令她無限眷戀卻又百般無奈的世界，只留下了一幅承載著對明軒深深愛意的絕世佳作《并蒂蓮》。

舞劇《繡娘》疏離了現(xiàn)代社會的開放，把人們帶入那個封建的年代，所有的抗爭都化作繡娘無奈的嘆息。而作為繡娘的扮演者，最難駕馭的也是繡娘內(nèi)心的這份糾結(jié)與對生活的無奈，因為我認為在舞劇表演中，人物的塑造不僅僅是形似，還需要神形兼?zhèn)?，更重要的是真正理解讀懂繡娘，融入其中，用心靈的張弛打動觀眾。

回顧以往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歷程，我演過的角色里有大型舞劇《風中少林》中的女主角素水，精湛的少林功夫展示了恢弘的戰(zhàn)爭場面、如歌的人間情愛和如詩的中原風情；電影藝術(shù)片《紅河谷》“丹珠”，我飾演的丹珠似一朵含苞待放的野玫瑰，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對愛情執(zhí)著而瘋狂。在格桑面前，扭著小柳腰嬌滴滴的撒嬌；在山妹面前她仰首挺胸的臺步，彰顯著她的霸氣，面對羅克曼的癡纏，她堅貞不屈，愛情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直至后來，羅克曼惡狼本色顯現(xiàn)，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父親的英勇戰(zhàn)亡，她先假意承歡，冷不防抽出所藏小刀，向羅克曼刺去，則體現(xiàn)出了她的機智、果敢。當為保護她而殉難的山妹和格桑也都死于羅克曼的槍下時，她毫不畏懼地選擇了與敵人同歸于盡。

她哼著藏歌，既昭示著自己將要隨風而去，又號召全藏民族團結(jié)起來共同抗擊外侮。用輕蔑的眼神和無畏的笑容，在一片爆炸聲中保全了自己的靈魂，更捍衛(wèi)了民族的尊嚴……民族舞劇《西施》四大美女之首西施，江南美女的婉約內(nèi)斂，雪域公主的野性潑辣，兩種不同性格的人物，對我來說是挑戰(zhàn)。名舞劇導演門文元的一句話“《西施》這個舞劇跳的是一種文化”讓我著了魔似地投身到緊張的排練和演出中，一次次高難度舞蹈肢體語言的表現(xiàn)，一束束強烈的舞臺燈光，常常使得我近乎虛脫。我對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對角色的揣摩、對人物內(nèi)心的刻畫、對古典文化底蘊的理解，我下足了功夫，觀眾評價道：“張婭姝扮演的“西施”不僅僅是形似，更是神似，恰如靈魂附體。”第三幕“裂衫”中和范蠡分離，為了民族大義而迎合夫差的那一場戲常使臺下的觀眾潸然淚下，而我自己戲結(jié)束了還沉浸于此，痛苦地走不出角色，分不清戲里戲外。西施經(jīng)過我的完美詮釋讓觀眾不禁眼前一亮，脫離了傳統(tǒng)“美人計”的巢臼，一個心地善良、重情重義的平凡女子呼之欲出——深愛范蠡，更愛國愛民，面對國殤民難，具有強烈的憂患意識和博大的情懷。

此次接到繡娘這個角色，對我來說是到了一個瓶頸期，同樣也是一個美麗女子的傳奇故事，那要怎么和前面的素水、丹珠、西施等女子區(qū)別開來呢？不能說是西施丹珠版的繡娘吧，演員最忌就是千人一面，而是應該演誰就是誰。我細細的研讀劇本，只有讀通讀透劇本才能走進繡娘的內(nèi)心。果然，晚上“繡娘”竟然不請自來地在夢中與我傳情達意，她流著淚，坐在繡繃前，專注而認真的刺繡著，清癯的臉頰神情雖落寞卻閃現(xiàn)著神圣的光澤，她把生命的絕唱融入到刺繡藝術(shù)的精彩中。她的一招一式的繡花動作那么唯美精致、那么靈氣十足，我貪婪地看著、模仿著，心頭涌現(xiàn)的是對男主人公明軒的思念，涌現(xiàn)的是對真情真愛的熱烈向往和不懈追求。當舞者不再單一停留在肢體的運用，而是融入真情，用心靈去感受，那么人物就變得生動。而這些細膩的情感需要從生活中觀察人，體會美好，感受悲傷，在表演時把一顆心回復安靜，一切歸零，再從中細細的挑揀出各種感受融入角色，讓角色成為一個活生生的，有人味的人。情感讓觀眾產(chǎn)生共鳴，所以美的舞蹈不僅僅是肉體的，更是精神的，動情的，有真情在舞蹈中流淌，肢體便能樸實地，自然地，流暢地傳達出人物的精神。她的每一次嘆息，每一次眉頭的微皺，甚至無奈地背影都能牽動觀舞者的心。繡娘在這部作品里始終是寂寞的，她向往從一而終的愛情，卻偏偏做了別人的妾侍，丈夫花覺并不愛她，竟然把她作為賺錢的工具，而明軒的出現(xiàn)猶如一絲清新的空氣，使觀眾的精神得到稍許緩沖，在明快的群舞應和下，兩人心有靈犀雙雙繡成并蒂蓮，初遇的羞澀好感轉(zhuǎn)化成相知相惜的愛，明軒進行了大膽的愛情宣言：“我愛你，繡娘。我愛你，我要告訴你，我要向全世界大聲宣布：我愛你。我要讓風知道，讓云知道，讓飛翔的鳥兒知道。我要讓每一道飄灑的陽光知道，我愛你。來吧！當這一切還不足以表達情感的時候，繡娘、明軒的雙人舞則是他的愛情宣言做了很好的詮釋。

這便是我在舞劇《繡娘》中對人物塑造的追求，也是在未來舞劇表演上不會停止的鉆研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