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馬瑞·廷帕萊

西游記

換腦之后的別樣人生

◎羅斯馬瑞·廷帕萊

手術極其成功。大衛(wèi)疑惑不解地瞧著鏡子里那個膚色黝黑的漂亮男子，說：“大夫，我要看我本人?！?/p>

“你看到的就是你本人，邁卡遜先生?！贝┲状蠊拥娜A萊大夫平靜地說，“一場交通事故使得你體無完膚，但你的腦子卻完好無損。正好醫(yī)院存放著一具體態(tài)健美的男人的軀體，他死于大腦損傷，于是就移植了你的腦子。大衛(wèi)先生，這完完全全是你本人，只是身體不一樣罷了?！?/p>

大衛(wèi)注視著他的身體，那手指白皙修長，不像他自己原來那樣粗短。他用這雙不熟悉的手撫摸著自己不熟悉的面孔。這是多么異乎尋常的體驗啊！不錯—新鼻子是筆直的，而原來鼻子的鼻梁中間有一個鼓包；眉毛比原先的濃了；現(xiàn)在的下巴是直挺挺的，而他自己的下巴是往后縮的；嘴唇飽滿了，牙齒是齊的，他原先裝的是一副假牙。他還注意到左胳膊肘內側有一個像胎記一樣的紅星狀小疤，他過去可從沒有長過這玩意兒。

“你現(xiàn)在成了標準的美男子了，你得好好珍惜才是?。　比A萊大夫說。

“我妻子知道這一切嗎？”

“你妻子只知道你的空中公共汽車在擁擠的空中航道上失事了，你的身體哪也沒有修復好。”

“我妻子對我的死有何想法？”大衛(wèi)問大夫。

“我不知道，她表現(xiàn)得很鎮(zhèn)靜。當然了，她有她自己的工作?！?/p>

“可不是，賽拉有她自己的工作?！贝笮l(wèi)苦惱地說。他那自以為成了寡婦的妻子是演員，她總是事業(yè)在先，個人生活在后。而他愛賽拉勝過賽拉愛他。他長得不英俊，他娶賽拉時正當她時運不佳，因而她被他的體貼和憐愛感動了?；楹蟛痪觅惱瓡r來運轉，青云直上，他在賽拉的生活中也就處于次要地位了。他只能暗自嫉妒那些跟她一起演戲和拍電影的漂亮男演員，他是競爭不過美男子的……而他，如今也是一個美男子了！大衛(wèi)出院了。他想作為一個陌生人重新與他妻子認識并且贏得她的愛情。

當大衛(wèi)在拍攝現(xiàn)場重見賽拉時，縷縷舊情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他兩眼牢牢地盯著她，使她不免也用帶著疑問的眼神注視著他。等拍攝完畢，他的新我以舊我從未有過的膽量迎上前去，說：“我對你敬佩得五體投地，大衛(wèi)太太。你愿意和我一起吃飯嗎？”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滿以為他會遭到拒絕?？伤齾s優(yōu)雅地說：“當然可以。”

吃飯時，賽拉取笑他：“你總是這么大膽地跟女人搭訕嗎？”

“我一生中從來沒有過?！?/p>

“真是這樣嗎？”

“真的，賽拉。”他把她的名字叫得不免親切得過分了。他馬上說：“我叫理查?！?/p>

“從你對待我的樣子來看，你似乎認識我。”

“我看過你拍的所有電影?！?/p>

“還有別的原因。我也覺得我們似曾相識，可是我又從來沒見過你。這一陣我一般不接受邀請，自我丈夫死后，我一直獨來獨往?！?/p>

“我聽說了你丈夫的事，我很難過?！?/p>

“他生前我沒有好好待他，真可憐！唉，如今也晚了，后悔莫及?。≌娴暮孟袷亲隽艘粓鰤?。”

后來，他向他的妻子求婚。再后來，他倆結婚了。

就在結婚當天，忽然禍從天降。

正當夫婦倆從婚禮大廳出來時，一個女人沖出人群，喊道：“裘羅德—裘羅德—”

大衛(wèi)倒退一步，說：“我不認識你，我不叫裘羅德?！?/p>

“他們告訴我你已經死了！他們干嗎騙我？裘羅德，你是我的丈夫啊！”

“不，不，你認錯人啦，”他說，“我是理查?！?/p>

“你不是，你是裘羅德。你確確實實是我丈夫……你左胳膊內側有個胎記—一個紅星一樣的小疤。你有的，是嗎？”

賽拉鉤住他的手臂，問：“理查，她是誰？你是有這樣的疤痕。”

賽拉用害怕和迷惑不解的目光瞅著他。

大衛(wèi)讓賽拉在旅館里等他，然后平靜地對裘羅德太太說：“我們離開這里好好談談吧?！?/p>

大衛(wèi)仍舊沒有說他究竟是誰，但是他告訴裘羅德太太所發(fā)生的交通事故、醫(yī)院的手術以及他的腦移植手術。這雖然很殘酷，但他不得不告訴她這些事情。最后，華萊大夫又作了證明。

聽完這些，裘羅德太太泣不成聲，她猛地展開雙臂撲向大衛(wèi)：“我才不信呢！裘羅德……我親愛的……”她直盯著他的眼睛，繼而又突然面帶懼色地縮回身子，喃喃自語，“不，那眼睛后面是一個陌生人，一個活在我丈夫身體里的陌生人?！彼奁艹隽朔块g。

大衛(wèi)回到他與賽拉約定度蜜月的旅館，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我一直在騙人，我該對賽拉說實話嗎？她會因害怕而不敢見我嗎？

賽拉沒有走，平靜地在房間里等著他。

大衛(wèi)深深地吸了口氣，鼓足勇氣說：“賽拉，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關于我的身份問題?！?/p>

賽拉直盯著他的眼睛，柔情脈脈，表情非常豐富，仿佛瞬息間就可以漾出一個微笑。

“瞧你的眼睛，”她柔聲細語地說，“一點不錯，人們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本人就在眼睛后面往窗戶外面瞧呢?！彼{皮得像個小孩。

“你要向我坦白一件什么事呀？關于你的身份……大衛(wèi)？”

（原載《科海故事博覽》2015年第6期 河南李恒克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