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丹青

烏鴉欺負老人家

◎毛丹青

起初，我只是聽別人說過“烏鴉喜歡東京” 這一說法，自己并不是很了解。直到前兩天為了寫日文專稿，我來到東京的山上賓館小住。

剛到的那天，我就看見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者，在老者的上空不時會出現(xiàn)一群群烏鴉升空、盤旋和滑翔。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我怎么也想不到烏鴉與東京的必然關系，倒是身邊的日本編輯用猜謎似的語氣跟我說：“多注意行人呀！”

那些天，寫完一段稿子我就推開窗戶往外張望一陣子。不多時，我又看見那個彎腰的老者，他還是那個模樣，出現(xiàn)于他頭頂上空的烏鴉也沒變。

沿著賓館外的斜坡往前看，有一大群人正在集合，他們的裝束十分奇怪，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黑得油亮油亮的，衣服、褲子和帶檐兒的帽子都是筆挺挺的。我看不見這群人的表情，但那震耳欲聾的喊聲卻突然爆發(fā)出來：“明治大學必勝，必勝必勝必勝！”

原來，這群人是明治大學的聲援隊。剛才的喊聲只是開場時的操練，接下來還有每個人整齊劃一的夸張動作，類似跳躍、舉手、抬腿和甩頭。他們的聲音異常洪亮，大隊長不斷發(fā)號施令，領班兒頻頻點頭，并高聲答應：“嗨！”

領班兒頭上的帽子，那往外伸出的硬硬的帽檐兒就像從天而降的烏鴉的嘴巴。于是，我突發(fā)奇想：“東京的烏鴉多莫非是‘烏鴉青年’多的緣故？”

聽了我的描述，雜志社的日本編輯捧腹大笑，他說：“烏鴉多是因為東京的垃圾多，烏鴉看見留在陽臺上的衣架，于是把它們當成搭窩的好材料。這也是由于日本的主婦太懶，收衣服時把空衣架收回家該多好。”

“烏鴉為什么要追老人呢？”我想起這兩天見到的那位老者。

“現(xiàn)在東京都廳派了好多人上街抓烏鴉，烏鴉能不急么？它們真狡猾，知道年輕人惹不起，所以只追腿腳不利索的老人?！?/p>

“天上有烏鴉，地上有‘烏鴉青年’，這日本也太荒誕啦！”

我的話才說了一半，這位編輯就插了一句響亮的話：“日本太妖艷！”

這天，我記得大家笑了很久，而且日本編輯說他的下巴都笑痛了。

（摘自《狂走日本》上海文化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