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妍，肖捷飛

（四川大學(xué)錦城學(xué)院 四川 成都 611731）

晚明幾個女文人的婚姻

許 妍，肖捷飛

（四川大學(xué)錦城學(xué)院 四川 成都 611731）

程瓊的婚姻堪稱晚明文侶的典范，而黃媛介和王端淑的婚姻詮釋了晚明女文人的另類生存狀態(tài)，體現(xiàn)出晚明文人圈的豁達和寬容。

程瓊；黃媛介；王端淑；婚姻

一、遠俗的二人世界

吳吳山三婦合評牡丹亭，三婦強調(diào)了婚姻的圣潔和愛情的高尚，而另外一個迷戀杜麗娘并寫了該劇評論《繡牡丹》的女子程瓊，在思考女性的情欲自由和婚姻問題上走得更遠。華瑋曾將《才子牡丹亭》一書的批注與史震林《西青散記》的內(nèi)容對比，根據(jù)他的考證和推斷，《才子牡丹亭》系清代戲曲家吳震生與妻子程瓊合作。

程瓊也是夙慧并死于韶華之年的才女，根據(jù)吳震生的密友史震林在《西青散記》中的記載，她精通書史、書法、繪畫、數(shù)學(xué)和圍棋，參禪禮佛品味脫俗。程瓊與吳震生結(jié)發(fā)以后過著琴瑟相和的悠閑日子，夫婦以一起賦詩、綴文、論劇、賞景娛情娛性，可見智力的吸引是夫婦感情和睦的重要因素。程瓊曾將自己閱覽過的諸子集以特定主題分類整理并附上史事，編纂成《雜流必讀》一書，作為教育七歲兒子慶詒的蒙書。程瓊之才和為兒子精心打造蒙書，恰好說明母親的才華對于子女啟蒙教育的意義，程瓊實踐了婦才與母教的完美結(jié)合。

程瓊熱愛寫作，但是她大部分的作品亡佚了，傳世的只有一些詩作，為丈夫?qū)懙膫髌鎰”尽兜匦邢伞纷鞯男?，還有就是《才子牡丹亭》的批注，描寫司馬相如與卓文君愛情的《風(fēng)月亭》據(jù)說也出自她之手。彌留之際她贈夫一首訣別詩，詩中將她和丈夫的才華與管道升趙孟頫相提并論，說明她將才和情的結(jié)合視為婚姻幸福的原因。吳震生有很多別號，據(jù)說亡妻后，他易別號為“寡叟”，還寫了很多東西紀(jì)念程瓊。吳震生擅長篆書，博綜醫(yī)術(shù)，家中藏書豐富他遂能廣涉書史，他的科場失意和憐惜佳人都是邊緣文人通常有的特征。夫婦的不同流俗之見與他們同為淪落者和邊緣文人的心理相關(guān)，合著的《才子牡丹亭》對女性的同情和禮贊就不足為怪了。

吳震生程瓊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合編《廣對食》一書描寫女人之間的互相愛戀，鼓吹女同性戀從表面上看并不構(gòu)成對禮教賢言貞節(jié)觀的忤逆，實際上卻是通過鼓勵女子宣泄情欲來抵抗名教對婦女情色的嚴格禁錮，這種暗渡陳倉的手法“于無形中改變了女性作為男性情欲對象的被動處境，而給予女性成為‘情欲主體’的機會，進而解放和滿足了女性的情色想象”。［1］

從程瓊所寫《才子牡丹亭》的批語中可以看出她對女子情色問題的關(guān)注和男女平等的思想。程瓊于女性的立場為女性不平等的婚姻問題而鳴不平，她提出“智不蓋世、貌不入格、材不善狎，心不解情，皆非良緣”［1］的擇偶觀，認為女人個人的意愿理應(yīng)受到重視。她的婚姻觀以男女平等的思想為基礎(chǔ)，批語中出現(xiàn)“日月同一光，男女同一個性”［1］的說法，在實際生活中她和丈夫吳震生都是不拘泥于禮教而重視審美和才情之人。

史震林的《西青散記》提到了程瓊對《牡丹亭》中“彩鳳暗隨鴉”這句臺詞的看法，“有些僥幸者，得夢中之鳳已足，于博地之鴉無羨也。愿都似咱者，寧與夢中之鳳偕死，不與博地之輩俱生也”。［2］（P96）程瓊將自己等同于杜麗娘，希望丈夫的才貌能與自己匹配，她與吳震生這樣的才子結(jié)為連理不能不說是一種幸運。

二、彩鳳和烏鴉

著名的閨塾師和藝術(shù)家黃媛介就嫁給了才學(xué)比她平庸很多的楊世功，女知識分子黃媛介以出售自己的字畫和教書維持家庭的生計，而丈夫楊世功或呆在家中，或隨她奔波于各處。因為過著巡游的生活，她的良家身份經(jīng)常受到公眾的置疑，但是她也得到了上層名流的支持，商景蘭將她納入自己的社交生活中。

端淑作為女職業(yè)作家的身份也顛倒和擾亂了傳統(tǒng)家庭生活對男女的分工。端淑的父親認為“雖有八子，不如一女”，她顯然是家中最有才華的繼承人，她和黃媛介都是迫于家庭的貧困而走出家門，她們的丈夫都沒有能力養(yǎng)家糊口。王端淑的丈夫丁圣肇?zé)o論在才華和聲望上都不能與之匹配，雖然他在妻子《吟紅集》的序言中寫道將妻子視為良師益友，但是他們似乎很少在一起賦詩。丁圣肇的一雙兒女是他的妾所生，這些事似乎都暗示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有可能是冷淡的。

楊世功和丁圣肇作為有名氣女人的丈夫，沒有相關(guān)文字記錄了他們的私人感情和家庭生活。他們可能很誠心的佩服妻子遠高于自己的天分和能力，同時也可能在內(nèi)心渴望身邊有個能陪伴自己而不會帶來壓力的女人。妻子對性別身份的僭越是這種婚姻中雙方都無法回避的困擾和難題，但是他們有限的能力造成了對現(xiàn)實的無力。在這種婚姻中，妻子因為有更多的自主權(quán)可能獲得了一定意義上的男女平等，但是這與伙伴式婚姻中的親密和精神上的平等有很大的差異，夫妻關(guān)系相反更接近于傳統(tǒng)配偶，只不過發(fā)生了性別角色的錯位，她成了丈夫，而他成了妻子。［2］（P145）

［1］華瑋.論《才子牡丹亭》之女性意識［J］.戲劇藝術(shù)，2001（01）.

［2］［美］高彥頤.李志生譯.閨塾師——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M］.江蘇人們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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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 妍（1981-），貴州貴陽人，碩士，四川大學(xué)錦城學(xué)院講師；肖捷飛（1982-），四川成都人，碩士，四川大學(xué)錦城學(xué)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