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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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外一首）

一寒

我出生的第一聲啼哭，注定了我要在

一種土得掉渣的方言里，平仄終生

注定了我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尤其血液，骨骼，心臟

會沾滿方言的土味

地地道道的方言

上大學學中文那些年

背井離鄉(xiāng)在外漂泊那些年

我都曾試圖擺脫方言

用一種叫做普通話的語言，洗濯自己

最終，我失敗了

最終，我還是回到了方言里

方言，已經(jīng)成了我身體上的一個器官

我的生命的一部分，一個象征

在方言里活了幾十年

我想，某一天即使我倒下了

倒下，不能再起來時

我最后發(fā)出的，依舊是一聲

地地道道的，方言

這純正的母語

幾只羊，在山坡上吃草

幾只羊，在長滿青草，莊稼的坡上

低著頭，啃食著什么

在他們眼里，只有是綠的

都是草，包括樹葉

甚至麥苗，紅薯秧之類

這是初夏。萬物茂盛，花兒肥美

一條唱著歌的小河

從身邊流過。羊們表情悠然

享受著陽光，空氣，和水

生活的美好

這一切，使我想起了許多

想起，又無法梳理

這一刻，我就想變成一只羊

加入它們。和它們一樣

不緊不慢地走著，走著自己的步子

直到肚子圓了

直到走得慢了

然后，臥在地上

看風吹草動

看云卷云舒

把生活的甘美，細細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