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京漂”熱衷借住。孔子到處當“沙發(fā)客”
春秋戰(zhàn)國時期是“京漂”最早的“黃金年代”,這一時期,由于周王室衰微,諸侯國的興起和強大,各國的“人才消費量”大增,“養(yǎng)士之風”盛行?!熬┢睉\而生。
當時“京漂”的首選地并非東周王室所在的洛陽,而是各諸侯國所在的都城。先秦時期“京漂”的謀生方式大多是當“門客”或“周游”做說客。
魯國人孔丘被后世奉為孔圣人,他從55歲一直漂到68歲,前后歷時14載,后世稱之為“周游列國”。古今漂泊者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居無定所”,如何解決住宿問題是能否繼續(xù)混下去的前提,孔子的辦法是“借住”。
為了省錢,每到一地多是借住朋友家??鬃印熬┢钡牡谝徽臼堑叫l(wèi)國,寄住在學生子路的大舅子家。不久從衛(wèi)國去陳國,則“主于司城貞子家”。
唐代“京漂”一邊結交權貴,一邊“隱居”終南山
古代“京漂”的又一黃金時代是唐代。當時,首都長安(今陜西西安)是世界上最大的都城,城內(nèi)百業(yè)興旺,最多時人口超百萬,因為科舉制度的正式確立,唐代“京漂”以追求功名的讀書人為主體,大多以“進京趕考”的面目出現(xiàn)。
唐代“京漂”群體有多大史料上沒統(tǒng)計,但從當時文人士子留下的詩文中可推測出人數(shù)相當多,如李白、王維、杜甫這些著名詩人,當年全都是“京漂”。
唐代的“京漂”幾乎沒有人不拜朝中權貴或京城名人,文人一般采取“行卷”的方式,通過獻詩結識貴人。據(jù)說,李白的“京漂”經(jīng)歷前后有兩次,開元十八年(730年)夏,李白首次來到首都長安,由于沒有功名,他最先結識了名叫張卿的衛(wèi)尉,并通過張卿得以向當時的皇帝唐玄宗的妹妹玉真公主獻上《玉真仙人詞》,希望御妹幫忙。但李白并沒能因此而當上國家“公務員”,在長安白混一年多。直到天寶元年(742年),已過不惑之年的李白二度“京漂”,才得以“供奉翰林”,卻又不被重視,三年后被唐玄宗“賜金放還”。臨走前,李白憤然寫下《行路難》,感嘆“行路難,歸去來”。
杜甫也是唐朝的資深“京漂”,《新唐書·杜甫傳》稱,杜甫“舉進士不中第,困長安”,前后近10年。到天寶十四年(755年)才被授予“河西尉”的小官,卻又不想干,改任右衛(wèi)率府兵曹參軍,其時杜甫已44歲。倒霉的是,當年年底爆發(fā)了“安史之亂”,剛有了份固定工作的杜甫只好逃出京城。
唐代“京漂”如何解決住宿問題?城里住不了,他們一般就住在長安城南的終南山。終南山是道教主流全真派的發(fā)祥圣地,也是當時“京漂文人”的聚居地,孟浩然、王維、李白、杜甫等當年都曾暫居于此,雅稱“隱居”。
北宋“京漂”住房難。歐陽修也要租房子,宋代的首都開始東移,開封成為全國的政治、經(jīng)濟、商業(yè)、文化中心。宋初,開封的商業(yè)已很繁榮,有日市、夜市、早市、季節(jié)市、定期市等,《開封志》記載:“八荒爭湊,萬國成通。”
商業(yè)的大發(fā)展,加上已成熟的科舉制度,讓開封不只是讀書人的發(fā)跡城市,還是生意人的發(fā)財寶地。北宋“京漂”的身份因此不再單一,既有求取功名者,也有淘金者,還有賣藝者。如《水滸傳》中的文學人物、色藝雙絕的白秀英,便是“東京新來打踅的行院”。所謂“打踅”,就是指到處漂泊謀生;而“行院”,則是在妓院中從業(yè)。
在歷代“京漂”中,最為房子頭疼的大概是宋代“京漂”。宋代京官絕大部分都得自己找房子,住宿問題一般靠租房解決,即便官至翰林學士、在京城做了多年官的歐陽修也是租房子。
為了省錢,不少“京漂”找寺院或民房住,圖省事的直接住進人貨混居的邸店,膽子大點的則找租金更低廉的“兇宅”湊合。宋洪邁《夷堅丁志》“戴樓門宅”條記,一名叫林邵的京漂應試舉子,“入京師,僦居戴樓門內(nèi),所處極荒僻,人多言彼宅兇怪”??梢?,如果單從居住來說,北宋的京城并不好混。
明清“京漂”會館成為首選落腳點
元、明、清朝均定都于北京,所以這一時期的“京漂”已與現(xiàn)代無異,多來自南方,乃名副其實的“北漂”。
元朝時北京城稱為“大都”,此時的北京商業(yè)繁榮,連不少老外都漂到了大都。比如意大利人馬可·波羅,前后在中國游歷了17年,其游記顯示,當時的大都確是“宜漂之城”,相當繁榮:“百物輸入之眾,有如川流之不息,僅絲一項,每日入城者計有千車”;“外國巨價異物及百物輸入此城者,世界諸城無能與之比”。
明清時期,北漂在住宿上,除了租住旅店、民房外,還有一個更好的落腳點——“會所”。如明萬歷年間內(nèi)閣首輔張居正,當年北漂時便居于全楚會館;光緒十七年(1891年),時年18歲的梁啟超來京參加春闈,住在永光寺西街的廣東新會會館。當年冬天,梁啟超和長他4歲的李蕙仙在京結婚,因沒房子,干脆將新房設于會館。
會館是自明朝發(fā)展起來的,它的出現(xiàn)其實就是因為北漂群體的存在。當年,不少家境貧寒的來京應試舉子,由于所帶盤纏不多,根本住不起商業(yè)旅店,于是出現(xiàn)了方便本籍學子、帶有互助慈善性質(zhì)的會館。到清代,京城會館大增。據(jù)清吳長元的《宸垣識略》記載,乾隆年間,北京共有182所會館,光緒年間更猛增近400處,全國各地在京幾乎都有會館,且有“舉子會館”和“商人會館”之分。會館在方便北漂的同時,也刺激了國民“到北京混”的欲望,致使明清時期北漂人口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