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蘇州市蘇州工業(yè)園區(qū)第五中學孫艷（特級教師）

《風箏》課堂實錄

☉江蘇省蘇州市蘇州工業(yè)園區(qū)第五中學孫艷（特級教師）

師：今天我們穿越到90年前，走進魯迅回憶故鄉(xiāng)春二月放風箏的情景中。首先，我想聽一聽同學們是怎樣朗讀這一段文字的。

生：集體讀文章第二小節(jié)。（平淡而無感覺）

師：我想問一下同學們，讀了這一段以后，你們讀到了怎樣的一幅畫面呢？

生：我覺得是一種祥和溫馨的畫面。

師：很好。你通過哪些字眼讀出來的呢？

生：比如“沙沙的風輪聲”“仰頭便能看見一個淡墨色的蟹風箏或嫩藍色的蜈蚣風箏”，還有“寂寞的瓦片風箏”。

師：我們再重復一下，寫到了蟹風箏、蜈蚣風箏、瓦片風箏。你剛才告訴我的時候，說是一種祥和的溫暖的感覺，這些祥和的溫暖的感覺其實就滲透在這些畫面的色彩當中。但是我們剛剛在朗讀的時候還沒有把這些色彩完全讀出來。我們來看一下，這些色彩其實在你們學過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就曾經(jīng)見過。

（積累比較：投影）

師：能背出來嗎？我們要學會積累，背一背吧。

生：誦讀以上語段。（教師指導“積累比較”）

師：很好。這種色彩都是暖色的，你們到九年級還會在《故鄉(xiāng)》里讀到，還會在《雪》中讀到。我們一起來積累一下，一起來讀一讀。碧綠的、黃的、紫色的，這些色彩都是帶有溫暖的色彩，但是我們同學剛才在朗讀的時候還沒有極盡所能地把這些帶有溫暖的色彩讀出來。我們把這種帶有色彩的感覺釋放出來。

投影：

師：“淡墨色”不能惡狠狠地讀，要把這種溫暖、溫情的感覺滲透在這種色彩當中。

生：淡墨色。

師：很好。還有嗎？

生：嫩藍色。

師：很好。還有，楊柳是綠色的，山桃是紅色的，這樣一抹溫暖的色彩滲透在這樣的畫面中。剛才同學還說到聽到了“沙沙的風輪聲”，這個聲音是顯性的，我們同樣能夠從畫面當中讀出來，但是有些聲音呢是隱含在文字中的，同學們能找出來嗎？你覺得哪些文字中含有聲音呢？

生：打成一片春日的溫和。

師：很好。如果我換成“融成一片春日的溫和”似乎就沒有背后的什么聲音了呢？

生：我覺得這里還蘊含了孩子們愉快玩耍的聲音。

師：對了。愉快玩耍和春日競逐，歡笑、熱鬧、放風箏的聲音。所以我們再來讀文章的時候，我們要讀出畫面中的色彩、聲音和畫面所帶給我們的感情。我們再來讀一遍。“故鄉(xiāng)的風箏時節(jié)”，開始——

生：（讀得很動情）

師：“打成一片春日的溫和”這樣一幅色彩斑斕的畫面，充滿熱鬧情趣的畫面，總是跟魯迅的故鄉(xiāng)、青春，還有他不可復返的美好年華聯(lián)系起來。這樣的色彩總是讓我們覺得那是一種直抵內(nèi)心的暖色。剛才同學們在讀的時候還讀到了他字面上“寂寞”“憔悴可憐模樣”這些情懷。但作者的情思會隨著畫面發(fā)生變化，我們來看下面一段。

“我現(xiàn)在在哪里呢？四面都還是嚴冬的肅殺，而久經(jīng)訣別的故鄉(xiāng)的久經(jīng)逝去的春天，卻就在這天空中蕩漾了?！?/p>

“我現(xiàn)在在哪里呢？”我想請同學來讀一讀，來體會一下這又是一種什么情感呢？

生：（讀）

師：你又讀出了一種什么情感變化呢？

生：我覺得這里可能就轉(zhuǎn)入了作者對他小時候的一些帶著悲傷的事情的思念。

師：不能籠統(tǒng)地說。我們讀書一定要像魯迅說的“要一頁一頁的讀出它的趣味，一字一字讀出它的意味”。我們回到文字中去，我們來看一下：那溫暖的、五彩斑斕的、讓人無限緬懷的故鄉(xiāng)，于我而言“久經(jīng)訣別”?！霸E別”與“離別”一樣嗎？“訣別”是永遠不再相見，它比“離別”更沉痛。那“久經(jīng)逝去”的美好的青春，那閃光的不可復返的年華，于我而言“久經(jīng)——逝去”。內(nèi)心如何？

生：非常悲傷。

師：非常悲傷。剛才同學在讀這個字眼時，我覺得還要讀出一種情緒來?！皡s就在這天空中蕩——漾——了”。這是一種什么情懷？蕩漾的是悲傷、沉痛，還有呢？

生：心寒。

師：這種悵惘、落寞、悲傷一下子彌散開來。那么我們就要來看一下，原來溫情脈脈的春天讓作者有了對故鄉(xiāng)最溫暖的情懷?？墒歉星槎皋D(zhuǎn)直下，現(xiàn)實為什么讓他如此悲涼呢？請大家讀一下這一段畫面，然后告訴我，你又體會到了什么呢？放開聲音來讀。

師：你們告訴我，現(xiàn)實的風箏又帶給你們怎樣的感覺？

生：給我?guī)硪环N悲傷凄涼的感覺。

師：我們不能籠統(tǒng)地來說。我們要學會與文字貼近了來體會，這種悲傷凄涼你覺得體現(xiàn)在哪里？

生：灰黑色的禿樹枝丫杈。

師：灰黑色。如果前面是暖色，那這里就是冷色。還有嗎？

生：還有“積雪”。

師：冬季已經(jīng)給人寒冷之感，厚厚的積雪又增添了這種寒冷。

生：還有最后一句“驚異和悲哀”。

師：你覺得這個“驚異和悲哀”對你來說分量很足。還有一些字眼你沒有注意到，我來提一提：“一二風箏”“丫杈”，為什么說“丫杈”不是“伸展”于天空中，給你什么樣的感覺？

生：樹枝上沒有一片樹葉。

師：樹枝上沒有一片樹葉，沒有任何生機。那為什么不說“飄動”而說“浮動”呢？“飄動”至少給人一種輕盈之感，“浮動”呢？

生：一種沉重之感。

師：那你總結(jié)一下，這幅畫面讓你讀到了什么？

生：這個畫面讓我讀到了沒有任何的生機，有一種沉重的感覺：悲涼、寒冷。

師：非常好。我不知道同學們所想到的畫面是不是這樣一幅畫面呢？我們可以帶著這種感覺體味一下這個畫面，自己再把這個畫面讀一讀，能夠把這種感情帶進去好嗎？

（投影）

師：醞釀好了嗎？我們來讀一下。

生：（讀這一段，把這種悲哀之感通過朗讀演繹出來）

師：很好。同學們不僅讀出了色彩，讀出了聲音，讀出了畫面，而且還讀出了作者內(nèi)心情感的變化，這就是文章的情脈。剛才同學還關(guān)注到了“驚異”和“悲哀”這兩個詞，確實是非常值得關(guān)注的，作者所說的“驚異”何在？“悲哀”何在？

生：我覺得“驚異”是因為作者故鄉(xiāng)的風箏時節(jié)春二月，在北京的冬季就開始放風箏了。

師：冬季居然有風箏，但不是滿天風箏。剛才那個同學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個我們下面再談。你還注意到了什么？

生：他可能是看到了風箏想起了往事，他小時候?qū)Φ艿艿摹熬衽皻ⅰ钡牟糠帧?/p>

師：你太厲害了，你不僅讀出了他每個字的趣味，還通過這個字來縱觀全文，這是一種很好的讀書方法。你一定是通過全文來看他所說的“驚異和悲哀”。在我們學習全文以后，我希望能給大家更多的收獲。那你就帶我們走入往事，來看一看作者所說的“驚異”何在？“悲哀”何在？我們來看一下第三和第四小節(jié)。

（播放第三、四小節(jié)的音頻）

師：大家再讀一讀，用不同顏色的筆把關(guān)于哥哥和弟弟的文字分割圈點出來，然后結(jié)合文字說一說你對弟弟和哥哥的認識。注意讀出每一個字的趣味和意味。

（學生聽讀后大聲朗讀）

師：對于“兄弟”的描寫，你把最有感觸的地方挑出來跟大家交流分享一下。

生：弟弟的神態(tài)是“張著小嘴”“呆看天空出神”“有時至于小半日”“驚呼”“高興地跳躍”。

師：你挑出的這些字眼都很有價值，“小半日”“驚呼”“跳躍”，都能表現(xiàn)出什么？

生：對風箏的喜愛。

師：喜愛的程度如何？

生：很“癡迷”，弟弟非常天真活潑。

師：這樣的動作你現(xiàn)在還有嗎？

生：沒有了。

師：那你什么時候有過？

生：童年的時候。

師：還有嗎？你剛剛還說了一些動作，這些動作表現(xiàn)了什么？

生：這些動作表現(xiàn)了弟弟做風箏時的心靈手巧和聰明。

師：從哪些方面表現(xiàn)出了弟弟的心靈手巧和聰明？再具體一點。

生：比如說“他在后院拾枯竹”“他向著大方凳坐在小凳上”“大方凳旁靠著一個蝴蝶風箏的竹骨，還沒有糊上紙，凳上是一對做眼睛用的小風輪，正用紅紙條裝飾著，快要完工了?！?/p>

師：我們一樣一樣來。你關(guān)注到這些詞語非常好?！昂L箏的竹骨”“一對做眼睛用的小風輪”并且還要糊上紙，你看到了弟弟什么特點？

生：非常有耐心，專注于他的愛好，對風箏的喜愛和他的心靈手巧。

師：而且跟人家不一樣，做的也不一樣，還特別有創(chuàng)造力。你剛才還說到了，他在做風箏的時候要到少有人去的地方，而且在塵封的什物堆中做風箏，還可以看到弟弟怎樣？

生：還可以看到弟弟對哥哥畏懼。

師：從“驚惶地站起來”就可以看到畏懼，他本能地認為自己這樣做是錯的，從你的角度覺得呢？

生：我覺得他未必是錯的。

師：但是哥哥有沒有認為他是錯的？

生：他沒有覺得。

師：他是怎樣表現(xiàn)的？

生：“我在破獲秘密的滿足中，又很憤怒他的瞞了我的眼睛”“我即刻伸手折斷了一只蝴蝶的翅骨，又將風輪擲在地下，踏扁了”“于是傲然走出，留他絕望地站在小屋里”。

師：你說得非常全面，把很多同學想說的都說了，挺不錯的。而且呢，你也談到了兄長，我們把發(fā)言的機會留點給其他同學，誰愿意再來談一談兄長呢？

生：我從“我即刻伸手折斷了一只蝴蝶的翅骨，又將風輪擲在地下，踏扁了”看出了兄長的粗暴。

師：看出了兄長的粗暴，你能讀一下嗎？

生：“我即刻伸手折斷了一只蝴蝶的翅骨，又將風輪擲在地下，踏扁了?！?/p>

師：你們覺得粗暴嗎？不夠粗暴？那我們來體會一下這個粗暴何在？（投影）

師：我們請男同學來讀一讀這段話，把你們認為的粗暴釋放出來，而我們女同學回答一下他這樣的一個粗暴的舉動背后毀掉的是什么？我們男同學盡你們的所能開始——

生：（男生讀）

師：女同學告訴我：哥哥毀掉的不只是風箏，他毀掉了“我”的什么？

生：毀掉了“我”美好的童年。

生：毀掉了“我”的天真。

生：毀掉了“我”色彩斑斕的夢。

生：毀掉了“我”的夢想。

生：他無情地毀掉了“我”童年的愿望。

生：毀掉了“我”童年的玩趣和興趣。

生：毀掉了“我”快樂的希望。

師：一切的一切，把童年中最美好的、人性中最真摯的、最純真的東西都毀掉了。你再讀它，應該是一種怎樣的粗暴？帶給弟弟的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僅僅是傷心嗎？還是絕望至極？我們再試一下，“我即刻——”

生：（讀）

師：尤其在后兩個字上，我們要把這種毀滅性的程度讀出來?！疤ぁ饬恕！彼栽谶@里他毀掉了弟弟兒童天性中一切美好的東西，它不僅是失落，更多的是絕望。因為這種絕望，是對弟弟那份“苦心孤詣”的摧毀，苦心孤詣是什么意思？就是專心致志費盡心思去做一件事情。兄長摧毀了他苦心孤詣所經(jīng)營的童年中最五彩斑斕的夢，所以許多年后作者醒悟，他這個舉動是什么？

生：精神虐殺。

師：什么叫精神虐殺？就是把人的精神摧殘到死?？赡芡瑢W不太明白，這種精神虐殺的意義何在？我們來看這一段，“然而我的懲罰終于輪到了”。請大家讀一下，開始——

生：然而我的懲罰終于輪到了，在我們離別的很久之后，我已經(jīng)是中年，我不幸看到了一本外國的講述兒童的書，才知道游戲是兒童最正當?shù)男袨?，玩具是兒童的天使?/p>

師：“游戲是兒童最正當?shù)男袨椋婢呤莾和奶焓埂?，作者想說什么，你能理解嗎？不太理解的話我們來看一下，你們在課文當中會學到，豐子愷的《給我的孩子們》。初一的時候?qū)W過冰心的《繁星·春水》。這些受過民主思想啟蒙的作家，都在呼喚童心的可貴，豐子愷說，要癡心挽留孩子的童心。而冰心在《繁星·春水》中說童年是夢中的真，是真中的夢，人性當中最可貴的天性，最需要純潔的兒童的天性。童心，就這樣被毀掉了，所以作者說，游戲是兒童最正當?shù)男袨?，玩具是兒童的天使，所以我們應不應該看到“弟弟見到兄長就驚惶地站起來”？

生：不應該。

師：文中“不幸”“偶爾”“才”“終于”，作者想說什么？

生：對自己的自責和反思。

師：對自己的自責和反思還淺了一些，這是需要我們進一步來深入閱讀文本的地方。“終于”是在二十年后才看到的，那么在這之前沒看到這件事情的人，還是不知道。那么，我想問，魯迅想說，他現(xiàn)在是幸呢，還是不幸呢？

生：幸。

師：對了，你讀懂了。魯迅在這里慶幸自己終于受到了民主自由思想的啟蒙，意識到了這種行為是對兒童精神的虐殺，意識到了尊重兒童的天性，呵護可貴的童心。然而，大多數(shù)的民眾能像他這樣嗎？

生：不能。

師：所以我們要把這個反語讀出來。我們再一起來讀一下。

生：然而我的懲罰終于輪到了，在我們離別的很久之后，我已經(jīng)是中年，我不幸看到了一本外國的講述兒童的書，才知道游戲是兒童最正當?shù)男袨?，玩具是兒童的天使?/p>

師：我們剛才讀的時候很投入，因為我們的同學也逐漸認識到，這的確是一種精神虐殺的行為，而更多的人沒有這種意識，所以我的心會很重很重地墮下去，而且他下文又用了一段重復，我們來讀一讀。

生：虐殺的這一幕，忽地在眼前展開，而我的心也仿佛同時變了鉛塊，很重很重地墮下去。

師：二十年后，當他遇到弟弟的時候，他首先做的第一個抉擇是什么？補過。然后送他風箏。

生：贊成他放風箏。

生：勸他放風箏。

師：好?？墒沁@個時候我跟他已經(jīng)長胡子了。“長胡子”說明什么？

生：老了。

師：光說“老了”還不夠，他想說“老了”的背后是童心怎么樣？

生：無可彌補。

師：無可彌補，童心不再了。很好，那么我們來模擬一下當時的場景，我是哥哥，你是弟弟。設(shè)想一下二十年后，我跟弟弟重逢了，然后我說：“弟弟，二十年前我踩碎了你的風箏，使你至于絕望的境地，我請求你的原諒?！蹦銜趺椿卮?？

生：我原諒你。

師：兩句不同的回答，我們體會一下，“我原諒你”，書上的回答是“有過這樣的事么”，你覺得這兩句話給你帶來的悲劇的意味是否一樣？先看第一句話，“我原諒你了”，他想表達的是什么？

生：還記得這件事。還記得受虐這件事。

師：哦，至少你還記得這件事，至少被虐者還知道自己受虐這件事情。我們看看二十年之后他們的外貌：我和他臉上都添了辛苦的深的條紋，也就是說在生活的重壓之下，他至少還有精神覺醒的那一剎那，可是弟弟給他的回答是什么？

生：有過這樣的事么？

師：那說明什么？

生：不記得了。

師：他已經(jīng)不記得這樣的事情，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曾經(jīng)的絕望，這讓我們感覺到，這就是一場悲劇了。少年的魯迅，也曾經(jīng)離開了充滿樂趣的百草園，被父親逼著去三味書屋讀“之乎者也”這樣半懂不懂的書，這是父親強加給他的，他也曾經(jīng)不滿過?？墒嵌旰?，他仍然以這樣的方式來對待他的弟弟，你怎樣看這樣的悲劇？

生：在重演。

師：對了，這個悲劇讓作者感覺到，他的內(nèi)心更加沉重。希望大家能夠體會到，這三個“墮下去”，是作者的內(nèi)心不斷加重的沉重感，我們來體會一下，二十年前，關(guān)于精神虐殺的一幕，突然在眼前展開了。

生：而我的心也仿佛同時變了鉛塊，很重很重地墮下去。

師：二十年后，我意識到這是一種錯誤，是一種精神虐殺，我祈求原諒。

生：但心又不竟墮下去而至于斷絕，他只是很重很重地墮著，墮著。

師：二十年后我祈求弟弟原諒，而他居然毫無怨言，無怨可訴。

生：我還能希求什么呢？我的心只得沉重著。

師：悲劇性的、錯誤性的東西，沉重著他的內(nèi)心，所以我們要感覺到，這樣的沉重，帶給他的是無限的悲涼，所以在課文里面怎么說？

生：現(xiàn)在，故鄉(xiāng)的春天又在這異地的空中了，既給我久經(jīng)逝去的兒時的回憶，而一并也帶著無可把握的悲哀，我倒不如躲到肅殺的嚴冬中去吧——但是，四面又明明是嚴冬，正給我非常的寒威和冷氣。

師：為什么悲哀是無可把握的，為什么寒威和冷氣又是如此的非常？我們還需要在原來探究積累的基礎(chǔ)上，進一步來關(guān)注一些隱性的因素。比如說，這個1925年1月24日；比如說，文章選自《野草》。這些同學們不太留意的信息又會幫助我們對文字有怎樣的更深入的理解呢？我不知道課前同學們作了哪些探究，有人研究過這個“時間”嗎？

生：在農(nóng)歷大年初一，團圓的時候。

師：大年初一，原本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候。可是弟弟周作人和他鬧翻了，然后搬出去了。這個年代，這個時間還發(fā)生了什么？

生：在“五四”運動以后。

師：魯迅曾說過，“五四”之后，整個社會并沒有發(fā)生多大的變化，還似一個“鐵屋子”。我覺得你讀了很多書，你還有補充嗎？《野草》又能幫助我們繼續(xù)理解些什么呢，有同學了解嗎？

生：《野草》是一本散文集，用了很多曲折象征的手法來表現(xiàn)苦悶。

師：了解得很好。這本散文集用了很多曲折象征的手法來表現(xiàn)內(nèi)心的苦悶。這本書，很多是作者內(nèi)心的獨白，是他在非常頹唐、抑郁的時代，是他心靈的獨語。我們可以讀一讀看一看，“五四”運動以后，整個社會面貌沒有發(fā)生根本性的改變，而且《野草》也正是在他頹唐、孤獨、抑郁的境遇下寫的，所以我們回過去可以看到，文中的悲哀僅來自自然環(huán)境嗎？它來自哪里？

生1：還有社會環(huán)境帶來的沉痛、抑郁和悲哀。

生2：還有心靈，來自他的內(nèi)心深處的這種困境。

師：還有嗎？

生：還有他的悔恨，在親情的回憶中的悔恨。

師：還有嗎？

生：還有歉疚。

師：好。還有嗎？

生：還有自省，批判。

師：包括前面他談到了社會上很多人沒有意識到這種精神虐殺的行為，也有一種對國民的悲哀。所以對這樣層層的悲哀，作者說了這樣一句話，一定帶著怎樣的悲哀？

生：無可把握的悲哀。

師：無可把握，無以言傳，無法逃遁。所以我們再往下看，你就能夠理解這樣一種濃重的揮之不去的悲哀，為什么是肅殺的嚴冬？我們來讀一下。

生：我倒不如躲到肅殺的嚴冬中去吧——但是，四面又明明是嚴冬，正給我非常的寒威和冷氣。

師：這是一種內(nèi)外交困的悲涼和悲哀！你再看第一小節(jié)，對驚異和悲哀，我想應該有一個更深層次的認識，他驚異的是什么？他悲哀的是什么？這種思想的專制，給他們帶來的悲劇，一代一代地重演。而且你剛才提到的這個“驚異”，不僅僅表現(xiàn)了你剛才所說的內(nèi)容，剛才其他同學提到了《野草》中的象征手法，你覺得它會象征什么？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冬天，居然還有風箏，而且是一二風箏？這個對你而言可能有點難了。

生：也許是一種不可泯滅的童心，也許是一種抗爭！

師：這個理解可能有點深了。我不要求同學們讀得有多深，但是呢，至少我們應該讀出畫面，讀出情感，讀出意味，能夠走進作者的內(nèi)心，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通過積累比較，通過拓展研究，會一層一層加強對文本的理解。這個時候我們再來讀這第一段，大家會讀出更多的滋味，請大家一起來讀，開始——

（悲哀的音樂響起）

投影：

師：在閱讀和理解《風箏》這篇文章時，大家有自己的想法和非常獨特的見解，我覺得非常好，但還是要回歸到對魯迅的了解，還是要深入魯迅思想最本質(zhì)的地方。他的思想核心無非是一種自我的解剖和批判。以下我們來看一看其他讀者在讀了《風箏》以后的一些想法。這是作家梅子涵讀過《風箏》以后的想法，我們可以一起讀一下：

每個人的童年，都有令人神往若迷的風箏的，成年人別用惡語去奚落，別去撕了，別用腳踩……每個人的童年手里要牽一根升起的線，他們是一個孩子日子的內(nèi)容，是他們最正經(jīng)的工作。

師：好，這是孫老師寫的，想不想讀一下？

魯迅先生站在孩子的立場上，理解孩子，平等對待，而現(xiàn)實中的我們卻繼續(xù)目睹、效仿“虎媽”“狼爸”的危險的教育實驗。此時此刻，我們是否聽到魯迅先生穿透世界的吶喊呢？

師：這是我們同學寫的：

那些被淪陷的童心，他們還原不了本色，就像魯迅想過很多的補償方式，驀然發(fā)現(xiàn)，昔日的小兄弟早已和自己一樣長了胡子……

師：閱讀就是一種分享，閱讀就是一種精神的成長。那些對童心的挽留，還有那永遠放飛的風箏，它們都帶給我們精神的滋養(yǎng)，所以我們在讀出畫面、讀出情感、讀出意味后，更多地讀出了作者的內(nèi)心。當我們讀懂了作者的內(nèi)心，也就獲得了精神的滋養(yǎng)。所以我希望同學們在閱讀中不斷汲取思想的營養(yǎng)，獲得精神的成長！好，我們今天的課就到這里，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