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a+Davis

如果你站在超市的牙膏貨架前，眼睛從上到下打量貨架上的牙膏，你看到的很有可能會是下面這些：酷爽薄荷、強勁薄荷、清新薄荷、清爽薄荷、香草薄荷、綠薄荷……

其實何止是牙膏，相信你在購買漱口水和口香糖的時候，也有類似的疑惑。不過，口香糖多少還有些水果口味可以用來調(diào)劑，但對大部分牙膏和漱口水來說，薄荷似乎已經(jīng)成了必備的要素，幾乎沒得選擇了。

那么，為什么口腔衛(wèi)生跟薄荷成了好朋友呢？

其實在口腔衛(wèi)生的歷史中，薄荷只不過是一個新來的小弟。有記載以來，人類就為自己發(fā)明了用于清新口氣的材料和牙齒研磨劑。不過這些原料在不同文化中都是截然不同的，這主要取決于哪些材料更容易獲得。

在19世紀晚期牙膏發(fā)明前，碎貝殼、白堊或磚灰，甚至骨灰，都可以用來刷牙和清洗牙齦。為了清新口氣，中世紀的歐洲人會把藥草磨碎了加到他們的牙齒清潔劑中，薄荷只是其中的一種，其他用來增加香氣的還有迷迭香、荷蘭芹、鼠尾草，甚至還有人會靠咀嚼孜然、豆蔻、茴香這些調(diào)味品來清潔口腔，所以在那時候，好口氣沒準是一嘴的烤肉味。

到了20世紀，口腔護理產(chǎn)品的工業(yè)化生產(chǎn)一下子給“好口氣”定了型。但在解釋薄荷為何能夠一統(tǒng)江湖之前，得先說一說每天清理口腔是怎樣成為現(xiàn)代人的生活習慣的。

這件事要歸功于漱口水廠商和廣告業(yè)的發(fā)展。口感辛辣的漱口水在當時還是一個新鮮事物，廠商想要推廣產(chǎn)品，就不得不想出一種更加有效的營銷策略。于是，口臭和口腔衛(wèi)生這兩個早在20世紀之前就已經(jīng)存在的概念就成了突破口。

從原理上看，漱口水并不能制造清新的口氣，但這種以外科防腐劑為原料的液體能夠殺滅導致口臭的根本原因——細菌。于是，漱口水利用了社會中的不安迅速成為美國大眾的必需品。誰都不想口臭，如果所有人都在用漱口水，那不用它的人就變成“鄉(xiāng)巴佬”了。

漱口水廠家的營銷方式放大了人們對口腔衛(wèi)生護理的不安，而且還把日?？谇蛔o理的概念植入到了大眾的頭腦中。于是，漱口水之外的口腔護理產(chǎn)品也和早期的漱口水一樣在口氣上做起了文章。

1932年，美國一家糖果公司的廣告不僅沿用了漱口水廠商的策略，還在廣告中稱僅僅漱口是不夠的，還應該隨時嚼一塊口香糖以保持清新的口氣。不過，這種口香糖里并沒有消除口臭、清潔口腔的成分，但廣告卻突出了糖果的味道——薄荷、冬青、丁香、甘草、肉桂和紫羅蘭——它們都是歷史上的口氣清新劑。這其中，紫羅蘭和甘草是一種古老的香味了，但兩者都有甜味和淡淡的澀味，這使糖果別有一番香味。在歐洲和中東的牙膏品牌中，有著強烈味道的丁香和肉桂依然保留。

薄荷之所以能夠突破重圍，是因為省錢。對于20世紀初開始大規(guī)模生產(chǎn)口腔護理產(chǎn)品的企業(yè)來說，薄荷油是最便宜、最容易獲得的清新口氣劑。除了種植范圍廣泛之外，有些公司早已經(jīng)通過蒸餾的薄荷油來賺錢了。另外，把薄荷用作糖果和牙膏生產(chǎn)的添加物也是一種有利可圖的發(fā)明。

但薄荷能夠常年成為口香糖、牙膏的經(jīng)典口味，并不僅僅依靠成本低廉這一招。和其他氣味和味道相比，真正能讓我們把薄荷和清潔口腔聯(lián)系起來的，其實是它給口腔帶來的涼爽感覺。這種清新的感覺是一種溫度上的幻覺——口腔內(nèi)的實際溫度是不會變化的?？谇焕镉幸恍┨貏e的細胞，能在冷或熱的環(huán)境中活躍起來，極端的溫度會激活這些細胞，它們會告訴大腦一個信息：口腔里太熱或太冷。

薄荷腦也能“激活”這種細胞，這些細胞按指示把信號傳輸給大腦，然后我們就會感覺口腔里有一種并不存在的清涼感。光就薄荷而言，它對消滅細菌根本不起作用，干這臟活的其實是牙膏中的研磨劑以及漱口水中的醇類物質。不過，薄荷般的清涼與潔凈之間的聯(lián)系是很容易理解的：溫度變化的錯覺和強烈、獨特的味道，使我們更容易聯(lián)想到清潔劑，而不是糖果。

與此同時，薄荷的涼爽之感比起那些味道苦澀的藥物更有吸引力，更有銷路。傳統(tǒng)的漱口水并不涼爽，反而有點灼燒的感覺：這種強烈的感覺并不是假象，而是一種較溫和的刺激，因為防腐劑在殺菌的時候會刺激到敏感的口腔組織。盡管有效，但它并不適宜日常使用。

于是，對漱口水的需求發(fā)生了有趣的逆轉。1992年，老牌漱口水廠商李施德林在市場的逼迫下，第一次研發(fā)出了一種更溫和的薄荷口味的產(chǎn)品。公司稱，他們做了調(diào)研，薄荷就是市場想要的。

同樣的故事也能在牙膏口味的發(fā)展中看到：水果口味的牙膏僅僅適用于不習慣涼爽和苦澀的兒童。而成人的牙膏巴不得越?jīng)鲈胶?。這都是因為我們把清涼和清潔的感覺聯(lián)系在了一起。所以，今天“勁爽”“超強”“強勁”薄荷味的牙膏越來越多。當然，對薄荷過敏的人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