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學鋒

廣東臺山是中國著名的華僑之鄉(xiāng)，也是中國的航空之鄉(xiāng)。當中國航空事業(yè)發(fā)軔之初，臺山就有174人投身航空界。其人數(shù)之多，為全國各縣之冠。早在1909年，就有臺山人朱竹泉、朱兆槐二人在美國協(xié)助馮如研制出第一架由中國人制造的飛機。1912年3月，他們又協(xié)助馮如在廣州制造飛機1架，4月，在臺城南山橋上空放飛。這是在中國國土上，由中國人自己設計、制造的第一架飛機的首次試飛。

這一年，伍國培在臺山出生。

一個英雄輩出的地方

深受孫中山“航空救國”思想的影響，臺山的年輕人都以能入航校學習、從事航空事業(yè)為榮。1936年3月，伍國培考入廣東航空學校。6月，兩廣事變爆發(fā)。7月，陳濟棠下野，廣東航校改為中央航空軍官學校廣州分校。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廣州分校遷至廣西柳州，進行初級飛行訓練，中、高級飛行訓練集中在昆明總校（后改為中國空軍軍官學校）進行。

伍國培等一批來自廣東航校的學員，全體并入了中國空軍軍官學校第8期，于1938年12月1日畢業(yè)。隨后，伍國培分到中國空軍第4大隊任見習官，駐防重慶。

抗戰(zhàn)期間，中國空軍中的廣東臺山籍飛行員相當有名。中國空軍在抗戰(zhàn)中犧牲的第一人就是來自臺山的黃毓全。他出生于美國的加利福尼亞，曾在美國學習航空，1926年隨兄回國，任廣東航空處中校飛行員，次年受命赴蘇聯(lián)陸軍第二航空學校深造。1928年回國，歷任廣東航空第1隊分隊長、中央航空第6中隊分隊長等職。1932年年初，黃毓全新婚度完蜜月后，自廣州返南京，途經(jīng)上海，正值“1.28”淞滬抗戰(zhàn)打響，他立即請纓作戰(zhàn)。2月5日，中國空軍首次與日本空軍發(fā)生空戰(zhàn)，他駕駛1架在作戰(zhàn)中受過傷的飛機，升空不及百米就失速墜落，機毀人亡。

黃光銳則長期追隨孫中山，為廣東空軍的領軍人物之一。1936年7月，他率廣東空軍集體北上，申明反對內(nèi)戰(zhàn)。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后，他出任航空委員會副主任一職，后任空軍總指揮部軍政廳廳長、航空研究院院長等職?？箲?zhàn)勝利后，國民黨擬委任他為中將空軍副司令，因他堅辭，獲準退職。因此，他沒有參與后來的內(nèi)戰(zhàn)。

在臺山航空人物中，還有一位杰出的女性——李月英。她在美國學習航空，于1933年回國，在航空界服務多年。因國民黨當局不容，被迫返回美國。1942年，她參加了美國陸軍航空運輸部婦女輔助駁運中隊，成為美軍中首位華人女飛行員，也是第一個駕機飛越大西洋的中國女性。

在抗戰(zhàn)期間，臺山籍的中國飛行員戰(zhàn)績輝煌，為全國之冠，一共擊落日機23架：

黃新瑞擊落日機8架，合擊落1架

陳瑞鈿擊落日機5架，合擊落1架

馬國廉擊落日機2架，合擊落1架

伍國培擊落日機2架

朱均球擊落日機1架

馬庭槐擊落日機1架

余平想擊落日機1架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在抗戰(zhàn)中犧牲的廣東臺山籍飛行員有名可查的有：葉少毅、馬瑞麟、黃元波、雷國來、張森、李仲唐、譚壽、余見友、雷家波、馬維英、陳景庭、蔡炳球、黃普倫、黃琪、鄧秀生、馬國廉、翁蕩雁、陳錫庭、譚笑嚴、黃朝威、黃楊、黃照、黃廣利、朱均球、余喜泮、黃成章、余撥峰、黃瑞穩(wěn)、伍國培、陳世雄、黃毓全、余平想、黃新瑞、朱松金，共計34人。

受傷成為家常便飯

1940年6月17日，蔣介石在重慶舉行的“中央擴大紀念總理（孫中山）周”上發(fā)表演講時稱：“我們每架驅(qū)逐機，每日要與敵軍5倍以上兵力繼續(xù)到3個至6個小時，始終苦斗到底。這就是我們空軍每次升空以后，要與敵軍作5次以上的激烈戰(zhàn)爭，而且每次作戰(zhàn)以后，每隊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的飛機，皆被敵機槍炮彈擊中的。甚至有一次，周至（志）開同志所駕駛的飛機被擊中至99顆槍彈，又加上一顆炮彈。此外，1架飛機被中到40顆以上敵彈，就不計其數(shù)了。”

在日軍對重慶實施大轟炸的歲月（1938年—1944年）里，日軍出動飛機規(guī)模最大的是1940年。這一年，一次性出動飛機超過100架次的就達16次。而在1938年，一次性出動飛機超過50架次以上的僅有1次;1939年，一次性出動飛機超過100架次的也只有8次。1942年以后，由于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日空軍主力南下，再也沒有對重慶發(fā)動大規(guī)模空襲了。因此，1940年對于中國空軍來說，是空戰(zhàn)最為頻繁、艱苦的一年。在空戰(zhàn)中，面對數(shù)倍、甚至數(shù)十倍于我的敵機，人機損傷便成了常有的事。

1940年5月20日，伍國培參加了梁山（今重慶市梁平縣）上空的保衛(wèi)戰(zhàn)，在空戰(zhàn)中擊落日機1架，但他的飛機也在突破日轟炸機群編織的火網(wǎng)過程中，中彈40余發(fā)。他本人則安然無恙，并將受傷的飛機安全迫降梁山機場。

5月22日，日軍為了報復前日的慘敗，派54架轟炸機空襲我空軍基地。這次空襲，日空軍采用了偵察機與轟炸機協(xié)同作戰(zhàn)的新戰(zhàn)術(shù)。先派1架偵察機，升至7500米的高空，跟蹤我機群行動，等我升空之戰(zhàn)斗機燃油將盡，返回白市驛機場加油時，突然引導敵機群飛臨機場上空投彈，雖經(jīng)我留空警戒飛機頑強抵抗，但寡不敵眾，我軍損失慘重。

伍國培駕駛編號為7506的E-16戰(zhàn)斗機，按地面指揮部的指揮，第一批降落機場準備加油。他本來是有機會再次升空迎戰(zhàn)，但這時第29中隊的E-15戰(zhàn)斗機卻未遵照地面信號指揮，擅自降落，致使機場跑道一片混亂，給日機以可乘之機。伍國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飛機被日機炸毀。

8月2日，日機122架轟炸重慶。其中，來自日本陸軍航空隊的36架飛機由山西運城起飛;日本海軍航空隊的86架飛機分為兩批，由武漢起飛;另有偵察機多架，輪流飛重慶監(jiān)視我機行動。重慶防空司令部于11點25分向全市發(fā)出空襲警報。

我空軍第4大隊7架霍克Ⅲ式飛機由第22中隊隊長張偉華領隊，于11點36分在廣陽壩起飛。19架E-15式飛機編為兩隊，分別由第21中隊副隊長柳哲生和第22中隊副隊長王玉錕領隊;4架E-16式戰(zhàn)斗機由第24中隊分隊長張光蘊領隊，先后于11點40分及12點15分在白市驛起飛。伍國培駕駛編號為2414號的E-16式戰(zhàn)斗機，與張光蘊同在一組。

我空軍集中于重慶上空警戒。日機見我空軍防守嚴密，始終找不到機會進入市區(qū)轟炸，轉(zhuǎn)而襲擊璧山、廣安、隆昌、瀘縣、鄰水等地。

下午1點，我空軍指揮部見日機仍未侵入市空，遂令E-16式機飛遂寧加油，其余各機隊仍留在市空警戒。結(jié)果，伍國培在遂寧機場著陸時，機毀人傷。

一場讓人蒙羞之戰(zhàn)

伍國培參加了數(shù)十次重慶空戰(zhàn)，包括1940年9月13日的那場與日本零式戰(zhàn)斗機相遇，以致戰(zhàn)況極其慘烈的“璧山空戰(zhàn)”。但讓他時刻難忘的，卻是1940年4月25日的一次空戰(zhàn)。

4月25日凌晨4點42分，我空軍指揮部得到宣恩監(jiān)視哨傳來的情報稱：日機多架經(jīng)宣恩上空西飛。重慶防空司令部乃于4點55分發(fā)出空襲警報，直至5點50分，日機經(jīng)過忠縣上空，才判明系偵察機2架。

6點18分，我空軍已判明偵察機1架將進入渝市上空，遂派2架E-15戰(zhàn)斗機在廣陽壩起飛，升空攔截，但未遇敵，只好返回。

中國空軍指揮部下定決心，欲將這2架入侵的日偵察機擊落，除派機加以攔截外，又命令駐在梁山機場的第24中隊分別于6點和6點5分，各派E-16戰(zhàn)斗機2架進行追擊。

6點32分，第24中隊隊長李文庠與隊員陳少成駕駛編號為7505和7506的E-16式戰(zhàn)斗機在木洞上空與1架日偵察機對頭相遇，雙方距離約1000米，日機飛行高度略低于我機，我兩機當即發(fā)動攻擊，均未得手。日機以最大速度東竄，我機尾追至長壽附近，敵已遠去，乃折回白市驛降落。

伍國培此次駕駛編號為7502號的E-16戰(zhàn)斗機與隊友韓參駕駛的編號為7527號的E-16戰(zhàn)斗機并肩作戰(zhàn)。他倆于6點40分在長壽上空發(fā)現(xiàn)同高度飛行的1架日偵察機，離我兩機左側(cè)距離約1000米，乃急轉(zhuǎn)彎作攻擊一次，并追至涪陵附近。因韓參駕駛的飛機發(fā)生故障而敵又遠去，乃折回白市驛機場降落。

當中國空軍最高當局得知戰(zhàn)斗結(jié)果后，十分震怒，決定對參戰(zhàn)的4位飛行員予以處罰：“此次敵偵察機于木洞、長壽上空連續(xù)與我第24隊飛機遭遇2次，我機均未將其擊落，殊屬有失我空軍軍譽，當即罰處，第24中隊隊長李文庠記大過一次，隊員韓參、伍國培、陳少成3員各記過一次，以肅軍心?！?/p>

中國空軍最高當局對伍國培等人的處罰是有原因的。自1940年日軍實施對內(nèi)地航空作戰(zhàn)和大轟炸的“101作戰(zhàn)”計劃以來，日軍每次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空襲之前，都要派偵察機對目標上空進行偵察，監(jiān)視我空軍動向，并指導其轟炸機群避開我戰(zhàn)斗機的攔截。日轟炸機群在偵察機引導下，往往待我戰(zhàn)斗機油耗將盡，返機場加油時，突然尾隨我降落之飛機，對機場進行轟炸，給我空軍造成不小的損失。因此，我空軍一直也在尋求擊落日偵察機的最有效辦法。

“4.25”空戰(zhàn)，我空軍最高當局作了精心布署：前有2機攔阻，后有4機堵其退路。但我空軍竟未抓住機會擊落其中1架飛機，難怪當局大發(fā)其火，對所有參戰(zhàn)人員加以處罰。

“4.25”空戰(zhàn)，我方未擊落日機也有一定客觀原因。因為當時天未明，在黑夜中難以捕捉日機目標和飛行軌跡。此外，在夜間作戰(zhàn)，需要地面照測部隊的配合，以照空燈鎖定目標。但當天照測部隊無故未開燈照射，以致日偵察機利用夜色掩護，逃脫了我空軍的打擊。

雖然，照測部隊的行為亦屬貽誤戰(zhàn)機，但因他們隸屬重慶防空司令部管轄，空軍奈何不了他們，只能上報請航委會查辦。

“4.25”空戰(zhàn)讓伍國培蒙遭恥辱。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擊落1架日偵察機。

復仇之戰(zhàn)

1940年5月18日至22日，日本空軍開始大規(guī)模地對駐守在重慶、四川等地的中國空軍基地進行空襲，為即將實施的“101號作戰(zhàn)”計劃作準備。

5月20日凌晨5點47分，我空軍指揮部得到情報，日轟炸機27架經(jīng)沙洋上空西飛;7點20分，飛至小江，迫近梁山空軍基地。我空軍第24中隊在隊長李文庠的帶領下，起飛8架E-16戰(zhàn)斗機升空攔截。

7點32分，日機由梁山東北方向侵入機場上空，進行俯沖投彈。此時，早已等待在機場上空的中國空軍勇士以猛虎下山之勢，向日機群發(fā)動了攻擊。特別是伍國培，他憋足了勁兒，駕駛編號為7527的E-16戰(zhàn)斗機，全然不顧日機群向他發(fā)射的子彈，向敵領隊的轟炸機撲上去，將一串串子彈射出去。受傷的領隊機慌忙向忠縣方向逃去，伍國培豈能放過這一擊落日機的機會，開足馬力，拼命地追了上去，終于在忠縣的清河鄉(xiāng)馬家祠將日機擊毀。被擊落的日機編號為4528，乘員6人當場斃命。

事后，伍國培檢查自己所駕駛的飛機，亦中敵槍彈40余發(fā)，足見當時空戰(zhàn)之激烈。

“5.20”空戰(zhàn)，讓第24中隊一洗“4.25”空戰(zhàn)給他們帶來的恥辱。在這次空戰(zhàn)中，隊員陳少成在忠縣汝溪擊落1架編號為258的日偵察機;分隊長韓參在開縣擊落1架重型轟炸機;第24中隊隊長李文庠和分隊長張光蘊、王文驊以及隊員彭均、李廷凱，在梁山上空合力擊落1架重型轟炸機。

此役，我空軍除伍國培駕駛的飛機受傷外，其余損失為：李文庠駕駛的編號為7528的E-16戰(zhàn)斗機因發(fā)動機停車，迫降梁山機場，機損人輕傷;韓參駕駛的編號為7530的E-16戰(zhàn)斗機，因發(fā)動機停車，迫降土沱，機損人傷;彭均、李廷凱等所駕駛飛機的發(fā)動機中敵彈數(shù)顆，安全降落于白市驛機場。

此次空戰(zhàn)，我空軍以少勝多。伍國培、陳少成因作戰(zhàn)有功被中國空軍當局撤銷25日記過處分，并各記功一次;李文庠、韓參被撤銷25日記過處分，并與張光蘊、王文驊、彭均、李廷凱等人一并傳令嘉獎。

7月4日，日機89架分3批空襲重慶。重慶防空司令部于上午11點發(fā)出空襲警報，12點57分發(fā)出空襲緊急警報。我空軍第18中隊霍克-75式機1架于11點30分，第22中隊霍克Ⅲ式機9架于11點45分，在廣陽壩、白市驛機場起飛。第4大隊15架E-15式機、6架E-15式機分別于11點50分和12點8分，相繼從白市驛機場起飛警戒。

日機群從渝南、渝西繞飛多時后，第1批飛機于下午2點45分，飛至遂寧機場投彈，第2、3批飛機分別于下午2點25分和2點55分在渝市沙坪壩一帶投彈。我機大部分因高度不夠（敵因懼怕我機攻擊，未進行低空精確轟炸），故未能攻擊。僅伍國培駕駛的編號為7515的E-16戰(zhàn)斗機，以及周志開駕駛的編號為2220的霍克Ⅲ式戰(zhàn)斗機飛行高度與日機相當，當即發(fā)動猛烈攻擊，追至長壽而返，見2架日機曳煙遁去。

如何有效地擊落日偵察機，消除日轟炸機在我作戰(zhàn)空域的耳目，始終是一件令中國空軍在重慶大轟炸期間頭痛的事。連蔣介石也特別關注這件事情，并于1940年5月25日，親自致電航空委員會主任周至柔將軍，指示我空軍對敵偵察機作戰(zhàn)之要領：

一、對敵偵察機作戰(zhàn)之計劃，除如前日呈報者照辦外，其他對于偵察機作戰(zhàn)之要領：

甲、在敵轟炸機成隊入川之報道以后，我重慶、成都2處，專對敵偵察機之驅(qū)逐第1批約4架，分南北或東西兩組應即起飛或在機場上空，等其來而襲擊圍剿。或視其所來方向不待其入我機場上空，即在半途截擊，或在半途尋覓其機蹤，跟其進入我機場上空，與我第2組共同圍剿。

乙、如敵有偵察機2架或3架同時入我機場上空之對策，亦應準備，不使我軍只攻擊其1架，2架仍在我空中側(cè)背偵察，而我反不及防，或竟不察覺。故我機應有1、2架在7、8千尺高空專偵察敵軍之偵察機，而能與陸上通電之飛機;若驅(qū)逐機無此能力，即用轟炸機在高空偵察亦可，此不得不預先研究對策也。

二、對敵偵察機作戰(zhàn)之方針，第一擊毀之，第二擾亂之。使之不能在我空中安全偵察與敵轟炸隊通電。故我軍對付敵偵察機之機性，第一求速、第二能持久，故必須有第二批繼續(xù)部隊之準備。此第二批繼續(xù)部隊機，應先隱蔽在小機場傍偽裝控置，待到時間，即第一批飛機油將盡時再行起飛，繼續(xù)第一批飛機服務，襲擾敵機為要。

雖然，伍國培連續(xù)在空戰(zhàn)中擊落、擊傷日轟炸機，但對于“4.25”空戰(zhàn)中未能擊落日偵察機一事始終耿耿于懷。他在等待機會，而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

7月22日，日偵察機2架分別從漢口、運城機場起飛赴渝，為當天的日機轟炸重慶作準備。

8點30分，我空軍派第4大隊第24中隊分隊長張光蘊駕駛編號為2421的E-16戰(zhàn)斗機、隊員伍國培駕駛編號為2405的E-16戰(zhàn)斗機升空，專門對付日偵察機。

9點，日偵察機飛抵白市驛機場偵察后，向重慶市區(qū)上空飛來，其高度為4000米。張光蘊和伍國培此時正在渝市以東方向巡邏，高度為4500米。我地面指揮部即以電臺告之日機的位置，并命令我機立即回頭搜索。我兩機剛一回頭，即發(fā)現(xiàn)1架日偵察機由正西方向進入市空。這次，張、伍吸取了上次攻擊日偵察機失敗的經(jīng)驗，沒有馬上展開攻擊。他們知道日偵察機飛行的速度、高度都優(yōu)于我機，若過早展開攻擊，一擊不中，日機便很容易逃脫。趁日機未能發(fā)現(xiàn)自己，他們借云層掩護，緊貼云層飛行，悄悄飛至日機左側(cè)后死角，突然發(fā)動攻擊，日機當場被擊中受重傷。兩人豈能放過機會，在第一次攻擊后，又于日機正后方發(fā)動第二次攻擊，日機即著火墜落于彭家花園。

此次被擊落的日機為98式偵察機，機尾有編號86153，飛行員為桑原太郎中尉及加滕光夫曹長。墜落的飛機已殘缺不全，其機頭掉在溪中，機翼焚毀，僅剩機身后部空殼。飛機中的機關槍、無線電、照相機等，均被撿獲。

當重慶市民得知擊落日機的消息后，爭相傳送，紛紛跑到日機墜落之地參觀飛機殘骸。連參謀總長何應欽、中國空軍第一路司令毛邦初、蔣介石侍從室第一處主任張治中等都來到了現(xiàn)場，其愉悅之情，溢于言表。

是日下午，日機125架分4批空襲重慶。

我空軍第4大隊大隊長鄭少愚親自帶領18架E-15式機、7架E-16式機、7架霍克Ⅲ式機，共32架戰(zhàn)斗機在重慶上空嚴陣以待。

由于日機已失去耳目，不敢進入市區(qū)轟炸，僅在合川、綦江進行了投彈。下午2點40分，根據(jù)地面無線電通知，我空軍迅速飛往綦江迎敵，并向日機群發(fā)動攻擊。日機見我戰(zhàn)斗機飛來，慌忙丟下炸彈，鉆入云中逃遁。

在中國空軍的英勇作戰(zhàn)下，重慶市民迎來日機大轟炸過程中，難得安靜的一天。

空戰(zhàn)結(jié)束后，中國空軍對擊落敵偵察機的原因進行了總結(jié)：云幕低垂，我機藏身有所;陸空聯(lián)絡適時而確實;戰(zhàn)斗員張光蘊、伍國培兩員善于利用天時，隱藏自己之位置，發(fā)揮突擊之效能。

意外失事

1940年9月13日，中國空軍首次遭遇日本空軍的零式戰(zhàn)斗機襲擊，雙方在璧山上空展開一次大戰(zhàn)。由于日機在速度、轉(zhuǎn)彎、爬高、火力等性能方面均勝過我空軍使用的飛機。雖然我機在數(shù)量上占有一定優(yōu)勢，但我空軍最終遭受了自抗戰(zhàn)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損失：被擊落飛機13架，擊損11架;人員陣亡10人，傷9人。

伍國培駕駛編號為2422的E-16戰(zhàn)斗機參加了這次空戰(zhàn)。在空戰(zhàn)中，他見日機從上方襲來，即急速避開，并力爭有利的攻擊位置，向日機發(fā)起反擊，再從日機前下方用半翻滾方式脫離。他與蔡永名、祝瑞瑜、于學熾、劉孟晉、佟明波等人一直戰(zhàn)斗到飛機油量僅剩50公斤，才開始返回遂寧機場。

“9.13”空戰(zhàn)后，伍國培隨部隊撤防至川西地區(qū)。

1945年3月2日，伍國培駕機從成都飛往蘭州的途中，在天水附近墜機遇難。

（作者系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特約研究員。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責任編輯：韓西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