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軼

莫斯科紅場閱兵儀式，《喀秋莎》的旋律是少不了的一環(huán)。我對《喀秋莎》這首歌有種莫名其妙的狂熱。甚至和歷史時代情懷都沒有關系，單純因為這首歌本身。常常一群年輕人在一起彈吉他唱小清新民謠時，被我歡快地一句“我們來彈《喀秋莎》吧”弄得大家面面相覷。

當然對這歌有情結的不止是我一個，很少有一首歌像《喀秋莎》那樣有過無數個語言的版本，不但俄羅斯本國，甚至他們從前的敵人們也熱愛這首歌，我所知道的就有超過12個語言的版本。在戰(zhàn)爭之后的漫漫歲月之中，有無數個搖滾樂團、電子樂團、DJ對它進行不斷的翻唱改編。

《喀秋莎》常常被人們誤認為是一首俄羅斯傳統(tǒng)民謠，其實它是一首作曲家譜寫的政治宣傳歌曲?？墒沁@些歌的意義在歷史的煙塵之中早已“偏離”了它原始的面目，生長出另一個全新的自我。對于中國人來說，這首歌變成了一個濃得化不開的時代情結：對于白樺林、手風琴那個一去不復返的純真的年代的追憶。1939年，蘇聯與日本在偽滿洲與蒙古的邊界諾門坎發(fā)生了戰(zhàn)爭，蘇聯桂冠詩人伊薩科夫斯基寫了一首抒情詩《喀秋莎》。作曲家勃朗特爾看到這首詩歌后，馬上便把它譜成了歌曲，雖然在這場戰(zhàn)役中，蘇聯紅軍完勝日本關東軍，但《喀秋莎》當時并未因戰(zhàn)爭勝利而流行開來，而是在兩年之后的衛(wèi)國戰(zhàn)爭中，這首歌才伴隨炮火硝煙傳遍了整個蘇聯。戰(zhàn)后，蘇聯政府為了表彰《喀秋莎》這首歌在戰(zhàn)爭中所起到的巨大鼓舞作用，專為它建立了一座紀念館，這在人類的戰(zhàn)爭史和音樂史上是首例。

然而喀秋莎究竟是什么呢？它既是俄羅斯常見的女性名字葉卡捷琳娜的愛稱，也是蘇聯衛(wèi)國戰(zhàn)爭時候一種火箭炮的名字，這個火箭炮還有一個昵稱叫做“斯大林的管風琴”。

20世紀30年代末，年輕的蘇聯火炮設計師利昂契夫發(fā)明了一種新式火炮，由沃羅涅日州的共產國際兵工廠組織生產，取共產國際俄文第一個字母K命名并印在炮車上，并且成了德軍最恐懼的武器，也就是從那以后，“喀秋莎”成為了蘇聯炮兵的首選武器，只要在條件允許的地方都會大量使用，甚至“喀秋莎”也成為了蘇聯紅軍的代名詞。有趣的是，蘇芬戰(zhàn)爭時，芬蘭軍隊也有一種恐怖血腥的武器，同樣也有一個無比溫柔的名字：艾瑪（Emma）。

當蘇軍終于攻打到柏林城下時，他們用世界上最強大的攻城臼炮轟擊柏林，每一顆炮彈都有半噸重;與這些臼炮一起怒吼的，還有成千上萬蔚為壯觀的“喀秋莎”。

戰(zhàn)爭中愛情歌曲與愛情一樣總是彌足珍貴，隨著戰(zhàn)爭的深入，歌頌浪漫愛情的《喀秋莎》在世界各地傳唱。在意大利，《喀秋莎》變成了《風的嘶吼》，1943年意大利人用《喀秋莎》曲調重新填了歌詞，這首歌和《游擊隊員之歌》一起，成為意大利二戰(zhàn)時期反法西斯最著名的歌曲，甚至比意大利的國歌更加深入人心。這首歌最好聽也最著名的版本，則來自于意大利老牌樂隊Moderna city ramblers，愛爾蘭民謠式的配樂，前面有一段長達3分鐘的solo（獨奏），驚艷無比。我曾經在離法國不遠的小城Cuneo看過他們的表演，幾千人跟著這首歌跳舞跳瘋了。其中的歌詞這樣唱道：“如果冷酷的死亡在我們身上降臨，游擊隊員會為我們復仇。等待卑鄙的法西斯的命運一定是殘酷的。風停了下來，暴雨也平靜了，驕傲光榮的游擊隊員回到了家，帶著他們在風中的紅色旗子，至少我們自由和勝利了。”

或許人們根本不會想到，作為二戰(zhàn)時的敵對方，日本《喀秋莎》的版本竟然是最多的，加藤登紀子的傳統(tǒng)民謠版本非常受歡迎，她出生在二戰(zhàn)舊時偽滿洲國哈爾濱。另外，中國人熟知的《四季歌》的演唱者日本著名老牌樂隊DARK DUCKS也創(chuàng)作了非常好聽的日語版《喀秋莎》。日本之前有一部動漫《少女與戰(zhàn)車》也把它選入主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