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敵對的民兵組織真刀真槍,爭奪對碼頭的控制?,F(xiàn)在,巨大的集裝箱貨輪排著隊,等著卸下水泥、汽車、大米、意大利面。巨大的吊車忽上忽下。司機有土耳其人,有索馬里人。一個集裝箱從我頭頂不遠處飛過,嚇了我一跳。
開朗活潑的港口經(jīng)理是個土耳其人,他告訴我說,他們公司從2014年9月接手管理以來,現(xiàn)在每個月收入達到400萬美元,并且還在不斷增加。55%直接歸入索馬里政府。
他不讓我給他拍照,說:“我太難看了?!?/p>
到處都是土耳其人
并不僅僅是港口,摩加迪沙到處都是土耳其人,到處可見土耳其國旗。我心想,這次,在摩加迪沙看到的土耳其國旗比索馬里國旗可能還要多。土耳其人還負責管理機場,并且在加緊建設一個新航站。土耳其航空公司每周四個航班飛往摩加迪沙,是20多年以來第一個直飛摩加迪沙的國際航班。在一家土耳其人修建的嶄新醫(yī)院中,看到土耳其醫(yī)生身穿簡潔的白色短袖上衣,一只袖子上印著土耳其國旗,另一只印著索馬里國旗。
外面,戴著牛仔帽的土耳其建筑工人和身穿破舊T恤衫的索馬里人一起,正在清真寺建筑工地上緊張忙碌,作完工前的最后沖刺。清真寺可以容納2000人。從土耳其特意請來的手工藝人精心將天花板描繪成湛藍、深紅和金色。
就連忙著清掃20年積累下的垃圾、瓦礫的垃圾車都是從土耳其來的。我親眼看到這樣一輛垃圾車,在一次自殺爆炸之后清理街道,確保不留一條血跡、一件殘骸。
不尋常的打入方式
這一切,都開始于2011年那場饑荒。當時的土耳其總理、現(xiàn)在的總統(tǒng)埃爾多安飛往索馬里訪問。其他外國人都選擇與索馬里保持安全距離,在鄰國肯尼亞處理與索馬里相關事務。埃爾多安和他們不一樣,他徑直走上摩加迪沙街頭,一身西裝,沒穿防彈背心。
索馬里人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向我說起,埃爾多安抱起滿身污穢、面黃肌瘦的孩子,他的妻子親吻受鄙視的少數(shù)部族人。
一段愛情故事就此拉開序幕。索馬里人給兒子起名埃爾多安,女兒叫伊斯坦布爾。
對外國有這樣的好感,在索馬里很不尋常。通常,索馬里人不喜歡外來人,總愛給外國人起貶義外號。但是,我很難找到一個批評土耳其的索馬里人。不過是有些索馬里人抱怨土耳其人在摩基迪沙新建的公路排水不太好;對索馬里其他地區(qū)的幫助不夠。
私下交談時,西方外交官告訴我,土耳其和其他捐助方缺乏交流、協(xié)調,過于單邊。
和許多國家一樣,土耳其也非常希望在迅速崛起的非洲搶灘、從非洲豐富的自然資源中分羹。但是,土耳其選擇了一條不尋常的打入方式——索馬里被看作世界上最危險的國家之一。
在摩加迪沙的土耳其人好像對危險持不同態(tài)度。在發(fā)生爆炸的那一天,我被禁止進入戒備森嚴的機場,我原本計劃在那里會晤英國大使。
不過,鄰近一所土耳其學校內,只有一兩個武裝輕便的索馬里人看守。土耳其孩子跑來跑去,在樹叢中捉迷藏。他們和索馬里孩子一起上課。老師說,索馬里孩子的強項是電腦和語言課。
對保安如此放松,土耳其人也吃過苦頭。在激進組織“索馬里青年黨”發(fā)起的攻擊行動中,曾經(jīng)有土耳其人被打死、打傷;也有土耳其人在錢財?shù)葐栴}的爭執(zhí)中被人開槍打死。
可見度高的項目
轉天,我總算進入了機場。這一次,我是來位于一片灰色集裝箱群中的聯(lián)合國采訪。
非常尷尬的是,我忘了帶筆。聯(lián)合國的一位女士好心借給我一桿筆。我走時忘了還,后來送給一位索馬里朋友。
這位朋友舉著筆、跑到朋友那兒說:“瞧瞧,20多年了,花了數(shù)十億美元,聯(lián)合國就給了我們這個東西。不過3年,土耳其就把我們遭受人為地震的摩加迪沙改建成半運轉的城市。”
當然了,問題并不這么簡單。聯(lián)合國和其他機構付款請非盟士兵幫助改善索馬里治安。土耳其人選擇的是可見度更高的項目。
不過,搭乘土耳其航班回家途中,吃著土耳其軟糖,我不由想到,其他國家是否也應該從土耳其幫助摩加迪沙重建的努力中汲取一些經(jīng)驗呢??笏(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