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
·歷史研究·
1936年斯諾的陜甘寧邊區(qū)之行
——抗戰(zhàn)前中共一次重要的“新聞破冰”
□徐曼
埃德加·斯諾
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不僅是上世紀30年代第一位訪問蘇區(qū)的西方記者,在此之后他再次赴延安拜訪毛澤東(193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他還三次來華訪問(分別于1949年、1964年、1970年),并與毛澤東見面。
1936年6月,斯諾第一次到陜甘寧邊區(qū)采訪。他和馬海德(黎巴嫩裔美國醫(yī)生)首先到達陜甘寧邊區(qū)臨時首府保安(今志丹縣),受到了周恩來等中共高層和寶安百姓的隆重歡迎。斯諾受寵若驚,他迫不及待地在當天晚上就把這一盛況寫信告訴了他的妻子。蘇區(qū)給斯諾留下了十分美好的第一印象,為他接下來的采訪活動和爭取他對共產黨和工農紅軍的同情與支持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到達陜北后,斯諾采訪了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徐海東、左權、聶榮臻、程子華等黨和紅軍領導人。特別是對毛澤東的采訪(后來成為經典的毛澤東頭戴佩有紅五星的紅軍八角軍帽的照片就是斯諾這次采訪拍下的),毛澤東向斯諾講述了他的個人經歷,這是毛澤東一生唯一一次向外國人談論自己的出身和主要經歷,充分表現了毛澤東對斯諾的信任,這令斯諾十分感動,終身難忘。毛澤東除了本人接受了斯諾的采訪,還允許斯諾到各處自由采訪。
四個月的深入采訪,斯諾掌握了大量第一手信息,寫了滿滿14個筆記本。他掌握了有關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蘇區(qū)軍民生活、地方政治改革、民情風俗習慣等大量資料,對中共、紅軍和蘇區(qū)有了深入了解。當年10月底,斯諾帶著他采訪獲得的寶貴資料、膠卷和照片,從陜北回到北平,發(fā)表了大量的通訊報道,同時多次向北大、清華、燕大的青年學生介紹他在陜北的所見所聞,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讓國統(tǒng)區(qū)青年了解中國共產黨和工農紅軍,了解陜甘寧邊區(qū)。1937年3月,他還借燕大新聞學會、歷史學會開會之機,展示和放映他拍攝的反映蘇區(qū)生活的照片、影片和幻燈片,讓更多的人特別是青年大學生看到毛澤東等中共和紅軍領袖的真實形象,看到一個真實的紅色陜甘寧邊區(qū)。
這次采訪之后,斯諾寫下了影響深遠的報告文學《紅星照 耀 中 國》(Red Star Over China)。這本書最初是1937年10月由英國倫敦維克多·戈蘭茨公司出版。之后,此書以近20種文字翻譯出版,不斷地再版和重印,幾十年間幾乎傳遍了世界,成了暢銷書。1938年2月,該書的第一個中文全譯本在上海問世,因考慮到在敵占區(qū)和國統(tǒng)區(qū)發(fā)行,譯本改名為《西行漫記》。此書轟動了國內及海外華人世界,在香港和海外華人集中地區(qū)還出現了該書的許多重印本和翻印本。
斯諾的這次采訪活動,是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前中國共產黨的一次非常重要、也是非常成功的“新聞破冰”。黨和紅軍當時處于十分困難的時期,同時黨和紅軍長期處于封閉狀態(tài),根據地以外的人并不了解他們,加之國民黨的惡意丑化、抹黑,共產黨和紅軍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和聲譽并不好。“共匪”、“赤匪”是國民黨對共產黨和工農紅軍的官方稱呼,“共產共妻”等說法更是在社會上廣為流傳,可以說黨和紅軍完全被妖魔化了。
如何去除“惡名”,對于中共來說,關系到在國內外為自己“正名”,樹立客觀正面形象。斯諾的訪問就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斯諾的美國記者身份及其中立的政治立場,都便于他向外界宣傳中共的真實情況,讓國內外了解中共的抗日主張。
隨著國內外學者對斯諾研究的深入,以及前蘇聯和共產國際檔案材料的解密,有學者指出,斯諾1936年去陜北,是毛澤東、周恩來等精心策劃的結果。有研究指出,當時在上海的國際共運人士路易·艾黎與陜北有秘密聯系,陜北有人請他找一個誠實的西方記者和一個西方醫(yī)生去延安。同時,毛澤東和周恩來從陜北寫信給宋慶齡,請她幫忙物色一位公平正直的外國記者和醫(yī)生到陜北考察,以便爭取國際上了解中共的抗日主張。有研究就認為,請路易·艾黎幫忙找人的與請宋慶齡幫忙找人的是相同的人,即毛澤東和周恩來。經過慎重考慮,毛澤東決定請斯諾。之所以選擇斯諾,一是因為他是美國人,二是斯諾相對中立。選擇斯諾的另一個原因是他的影響力,他當時正為好幾家報刊撰稿和出版社寫書,如他給當時具有很大影響的《星期六晚郵報》和《紐約先鋒論壇報》寫稿,而且他對中國人民具有同情心。
斯諾的身份及其對陜北的向往,加之多方的努力,促成了斯諾1936年的陜甘寧邊區(qū)之行。此行和《西行漫記》的出版,將陜北的情況向外界進行了客觀、公正的傳播,使世界知道了真相,了解了中國共產黨、工農紅軍及其領導人,使中國共產黨不僅獲得了國統(tǒng)區(qū)人民和國內進步人士的認可、同情和支持,而且獲得了世界進步力量廣泛的認可、同情和支持,從而逐步走出輿論困境。特別是對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這一策略方針的廣泛宣傳,使中共走出根據地、走出西北一隅,走上了更為廣闊的歷史舞臺,成為中國抗日最堅定的力量,也因此獲得了人民進一步的支持和擁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