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華悅

慈禧太后有一娛樂節(jié)目，挺特別的。

天氣冷的時候，等到中南海一結(jié)冰，最高興的莫過于慈禧了。只不過，慈禧一高興，底下的人就得發(fā)愁。眾人知道，這老太后又要變著法兒，以損人為樂了。

慈禧的娛樂節(jié)目分為兩段。前半段是體驗“飛”的感覺，所謂的“飛”就是拖冰床。冬天結(jié)冰后，冰面異常光滑，慈禧和眾多妃嬪、各府福晉、格格坐在拖床上，太監(jiān)們在前頭拖床，如纖夫一般，拖著拖床，飛一般前進。坐在拖床上的慈禧，只覺得風(fēng)從耳邊刮過，如飛翔一般，樂不可言。

這前半段的拖床，起碼得維持一個小時左右。等到慈禧膩了，就進入了后半段。

此時，慈禧會讓太監(jiān)們?nèi)韼浊K銀元?？蓜e小看這銀元，幾千個銀元，重得很，得幾個太監(jiān)合力才能搬動。這么多銀元，干啥呢？玩拋錢游戲。

古往今來，這拋錢游戲玩起來，全都一個樣。慈禧讓幾個力氣大的女眷站在四周，拿著銀元往中心拋。這個舉動，不是慈禧體恤眾人辛苦，要犒勞眾人。相反，這是慈禧在變著法兒取悅自己。

如何取悅自己呢？一扔錢，眾人肯定得上前搶。盡管都是福晉、格格以及妃嬪，平日里也算是豐衣足食，但這幾千塊銀元，也不是小數(shù)目。誰搶到，就是誰的，這是游戲規(guī)則！于是，眾人鉚足了勁，一個勁地瘋搶。

若是在平地上，這倒也算了。但這搶錢游戲是在冰面上進行的，冰面太光滑，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摔個四腳朝天?？上攵娙藶榱藫屽X，你推我擠，加上動作太大，摔跤是難免的。在冰面上，一個人摔倒，又往往會帶倒一大片。

這就是慈禧要的娛樂效果。看著眾人為了搶錢，動不動就摔倒一大片，慈禧樂得合不攏嘴。幾千塊扔完，慈禧的肚皮也快笑破了。

娛樂節(jié)目到了這里，總算可以畫上句號。這場娛樂，皆大歡喜，慈禧樂不可支，眾女眷雖然摔跤了，但搶到錢，也有所斬獲?？蓱z的是，老百姓卻在慈禧種種荒唐可笑的玩樂中，一步步“摔”向了水深火熱。

（蘇童摘自《羊城晚報》2015年2月11日，圖/王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