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冬天,康百萬家遭了賊。賊沒偷別的,只偷康家糧庫的小麥,兩布袋,一布袋200斤,兩布袋就是400斤。按說,康家莊園固若金湯,而且有看家護院的兵丁,一般人是進不去的。賊既然能進到康家莊園而且得逞,肯定不是一般的賊,怕是有飛檐走壁的功夫。
賊
大少爺康小勇主張報官,康百萬沒有同意,要求康家上下不要聲張,嚴加防范??蛋偃f說,算了吧,一點糧食,值不了多少錢。
想不到,隔了幾天,又丟了兩布袋小麥!
這不是吃了豹子膽嗎?抓住這個小偷非活剝了他不可??敌∮職獾猛弁鄞蠼?。
康百萬沒有理會康小勇,自言自語地說,這個小偷既然技藝高超,不偷金銀財寶,也不傷人性命,專偷糧食,說明這個小偷不是黑道中人,還是有良心的;還說明他家里真是沒有吃的了。不要管他,再等等看。
這個小偷還真沒把康家放在眼里,膽大妄為,過了幾天又偷走了兩布袋小麥。
冰
康小勇又沉不住氣了,嚷嚷著要報官。
康百萬說,我早已在布袋上扎了口子。小偷背著糧食肯定會掉落的,順著掉落的小麥找吧。
果然,大家在地上找到了零星的小麥。于是,沿著麥粒來到黃河岸邊,線索就斷了。雖說是冬天枯水季節(jié),黃河河面依然很寬,上面漂浮著大塊大塊的冰凌。
難道小偷會游泳?康小勇疑惑地問。
金狗是康家水性最好的下人,他對康小勇說,大少爺,河面凍成這樣,誰敢游?。〔灰f背著糧食,就是空手下水也是不敢的,那些冰凌碴子就會把人碎尸萬段。我就目睹到一個人溜冰過河,到了河中間,冰凌斷裂,那人被冰凌齊腰割斷了……
康小勇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回吧!”一直望著黃河北岸沒有說話的康百萬忽然說道。
不追查了?小勇一臉不滿,他有點惱恨爹的懦弱。
康百萬擺了下手,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喚過金狗,耳語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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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康百萬所料,偷他們糧食的是黃河北岸懷慶府的太極高手,姓陳,人稱“太極陳”。他每天凌晨趁著黃河結(jié)冰溜冰過河,然后到康家盜取糧食,再趁黃河解凍之前趕回來。
一天晚上,太極陳剛要出門,忽然發(fā)現(xiàn)門縫里有一封信。他疑惑地打開,只見里面有一張銀票,還有一封信,信上寫道:
陳大俠您好!背著糧食從冰上過黃河太危險了。這500兩銀子送給您。請您買些糧食賑濟當?shù)貫?zāi)民吧。以后有了難處只管開口就是。
落款只有一個字:康。
剎那間,太極陳什么都明白了——康百萬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所為,這銀票和信就是他派人送來的。
原來康百萬派金狗設(shè)法渡過黃河,打聽到黃河北岸當年遭了水災(zāi),莊稼顆粒無收。眼下到了年關(guān),家家戶戶都沒了口糧,眼看要餓死人。太極陳聽說康百萬家很富有,就冒險來康家偷糧食,回去后把偷來的糧食都分給了當?shù)氐臑?zāi)民??蛋偃f感念太極陳的義舉,特派金狗給他送去了銀票。
就這樣,太極陳和康百萬成了朋友。他問康百萬當初為何不報官??蛋偃f說,在我沒弄清底細之前,是不會魯莽行事的。得知事情原委后,我為你的俠肝義膽所感動,所以就沒報官。
太極陳說,康老爺,其實我沒您想得那么高尚……如果您報官,我會—把火燒了您的莊園。
康百萬驚出了一身冷汗。
康百萬想把太極陳留下,讓他教康家上下練習太極拳。太極陳婉言拒絕了,說,我來去自由慣了,受不得約束。不過,康家遇到什么難事,需要我?guī)兔Φ?,盡管開口,我在所不辭。
康百萬也就沒再強求,本來他就是隨口說說的,得知這位太極陳有燒莊園的想法后,更是斷了留他的念頭。他又哪里知道,懷慶府的太極神功是不傳外姓人的,他想留也留不住。
據(jù)說后來,康家后人到懷慶府購買土地,遷徙人口,種植懷藥,都是太極陳和他的弟子仃樅中周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