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芙葒

“如果我給你四十萬塊錢，你同意和我離婚不？”

趙聞是在凌晨三點對他妻子說這句話的。

那天晚上，趙聞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后來，妻子醒了，問他身體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趙聞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趙聞的妻子并沒有弄清這句話的分量，以為趙聞又是犯了文人發(fā)神經(jīng)的毛病，嘀咕了一句“你說呢”，便翻過身睡了過去。趙聞再沒說話。

趙聞這個想法產(chǎn)生于上周那個周末的午夜。當(dāng)時，趙聞被市電臺邀請去做“午夜情感熱線”的嘉賓。趙聞是個作家。雖然還窮著，卻有了一些名氣，趙聞被請去的目的就是幫助那些打進熱線的聽眾解開情感的疙瘩。趙聞是很健談的。由于知識的豐富，反應(yīng)能力也很強。他能在短時間里，將那些哭著笑著喜著恨著意亂情迷地打進熱線的人勸得無話可說，又心服口服。

然而，就在這天晚上的“午夜情感熱線”的節(jié)目即將結(jié)束時，他接到了一個叫欣欣的女孩打來的電話。叫欣欣的女孩說她是個擁有上百萬資產(chǎn)的女孩，為了愛情她和一個自以為靠得住、卻是一無所有的男孩結(jié)了婚。結(jié)婚的時間不長，她發(fā)現(xiàn)他卻在外面與歌廳里的坐臺小姐一塊兒鬼混。女孩一邊哭著一邊強調(diào)：“我也是人人見了都說漂亮的呀，他那樣做是為啥？”聽完女孩的哭訴，趙聞當(dāng)時心里就想起了一首歌：“……帶著你的嫁妝，一起到這里來?！?/p>

也就是從這天晚上開始，趙聞心里便一直在作一種設(shè)想，假若那女孩真的帶上她的近百萬的嫁妝來了，他給妻子四十萬塊錢，妻子會不會同意和他離婚。

四十萬呢！趙聞想。

第二天，趙聞?chuàng)芡伺⒌碾娫?。趙聞這次不像在午夜熱線時那樣，對對方進行勸導(dǎo)，而是一開始就千方百計地表現(xiàn)出一副優(yōu)秀的樣子引誘女孩。趙聞想象自己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漁翁，只要一撒網(wǎng)，女孩便像一條美人魚，被他網(wǎng)住。接下來，趙聞就像久旱逢甘露地頻頻給女孩打電話。大約過了半個月，趙聞終于按捺不住了，他覺得無論如何也得去見見這個女孩。他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踏上了開往女孩住的那個城市的列車。

趙聞在走之前沒有給那個叫欣欣的女孩打電話，他要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事情如我們想象的那樣，趙聞按照事先在電話里留下的地址，很順利地找到了女孩的家。

趙聞進了門，突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很像醫(yī)院的地方，一張臺桌后面坐著一個長相嬌美卻穿著白大褂的女孩。

趙聞剛想開口詢問這兒是不是有個叫欣欣的女孩時，那女孩卻先開口了：“是趙聞吧？”趙聞?wù)f：“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們通過電話，并且不止一次，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p>

你是欣欣？趙聞沒想到眼前的欣欣比他想象中的欣欣還要美。他有點難以自控，想立即撲上去抱住她。這時，叫欣欣的女孩卻示意他在臺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女孩說：“咱們開始治療吧！”

“治療？我沒病??！”趙聞有點莫名其妙。

女孩說：“我是一位心理醫(yī)生，自我們通過電話后，我就發(fā)現(xiàn)你患有幻想癥，我想，我有能力治好你的病?！薄斑@么說，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個騙局？”趙聞?wù)f?！笆堑?，你是第四十二個上當(dāng)?shù)?，不過，前面的四十一位在我這兒接受治療后，已經(jīng)健康地走向社會了?！?/p>

有??！我有病嗎？

選自《微型小說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