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劍飛/文 吳學華/圖

蔣雨航與三個新兵的故事

許劍飛/文 吳學華/圖

蔣雨航與戰(zhàn)友們。

一

“你是一個兵，就不要忘記向前奔跑?！睏铨?，一個95后小男孩，入伍兩年，現(xiàn)在是彭浦中隊防化班的戰(zhàn)斗員，這個新兵給人的感覺是沉穩(wěn)，也許是因為在部隊的原因，多少顯得比同齡男生成熟了許多。楊龍在高中沒有畢業(yè)前就自信滿滿地參了軍，他家就在上海，楊龍覺得在這里當兵很親切，跟戰(zhàn)友們在一起，也有一種家的感覺。

那是一次16公斤負重跑練習，楊龍和戰(zhàn)友們正為即將到來的考核做準備。天下著蒙蒙細雨，空曠的跑道，昏黃的路燈，雨滴急緩破碎地落在跑道上。楊龍跑了幾圈之后，徹底累垮，離考核標準還差3圈，盡管不遠處不停地有人在喊“跑起來，跑起來”，楊龍還是沒力氣站起來。想到這只是次練習，他選擇了放棄。

正在他和戰(zhàn)友們返回寢室準備換衣服的時候，楊龍看見跑道上有一個人，獨自在那負重跑。他把窗戶打開，仔細看了一下，是他的班長——蔣雨航。蔣雨航看到楊龍他們半途而廢，不忍心自己班的兵像逃兵一樣，便脫掉上衣，換上戰(zhàn)斗服，背起裝備。只見班長低著頭，兩只腳踩在雨水中，不時發(fā)出嗒噠嗒噠的聲響。

楊龍看見了這一幕心里面很是慚愧，他想起了參軍時爸媽教誨的一句話，“年輕的時候吃點苦不算什么，再苦都要堅持下去?！睏铨垱]有猶豫，他是一個兵，得站起來，不能做一個逃兵，就這樣他又站到了雨中，繼續(xù)奔跑起來。在之后的負重跑考核中，楊龍取得了可喜的成績。

考核結(jié)束之后，楊龍找到他的班長：“班長，我當時在樓上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你。”蔣班長笑了笑：“我們都是一個兵，是兵就得往前跑，你往后縮了就是一個逃兵。我是班長，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帶領(lǐng)你們訓練。你們落下了還可以趕上來，倒了還可以爬起來，心要是喪失斗志了就再也起不來了。”

楊龍很是激動，自那以后，他再也沒有“跌倒”后沒爬起來。他再也不是那個下課后和同學一起打鬧的中學生，再也沒有了當年的年少輕狂，在他心里，只剩下了一個身份，那就是一個兵。是兵，就是戰(zhàn)友，是戰(zhàn)友就是兄弟，是兄弟就得在水與火中一路奔跑。就像那首歌寫的那樣：“隨風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閃電的力量，把浩瀚的海洋裝進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遠航；隨風飛翔有夢作翅膀，敢愛敢做勇敢闖一闖，哪怕遇見再大的風險再大的浪，也會有默契的目光?！?/p>

二

“我怕，我怕……”睡夢中的周圣突然叫了起來，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被噩夢驚醒了。1993年出生的周圣比楊龍年長了一些，現(xiàn)任一班戰(zhàn)斗員，2010年入伍。周圣稚嫩的臉上老帶著笑容，他說他曾經(jīng)也哭過，但想想自己是個兵，哭多沒出息啊，還怎么上戰(zhàn)場救人。

他剛來部隊那會兒，顯得格外活潑，全然不像那些剛來的新兵那么哭哭啼啼地不適應。用他的話講就是覺得部隊挺新鮮的，抱起消防水帶，爬上云梯，夾好逃生鎖，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現(xiàn)在自己就能經(jīng)歷，好不威風?？墒?，新鮮感一過，周圣也想家了。他時常想起遠在千里之外的家人，想起母親做的飯菜和父親那道不盡的叮嚀……

那是周圣剛?cè)胛椴痪茫Ｒ粯映霾儆柧毿菹??？删驮诔晕顼埖哪菚?，警鈴驟然響起，作為搶險中堅力量的1號車，參與滅火救援任務首當其沖。第一次實戰(zhàn)，周圣多多少少有些忐忑，腦子里一遍遍地重現(xiàn)著訓練時的規(guī)范要領(lǐng)，生怕出亂子。這時坐在周圣旁邊的是他的排長蔣雨航，看著周圣滿臉都是汗，排長安慰道：“沉住氣，不要緊張，就像我們平時訓練一樣?！?/p>

記得那天天氣不是很好，悶熱中帶著一股濕氣，穿上戰(zhàn)斗服，整個身上都黏糊糊的。沒多久消防車就到了現(xiàn)場，聽說上面困了一位老奶奶和她的孫女，原因是煤氣引發(fā)的事故。周圣跟著幾個經(jīng)驗足的戰(zhàn)友一起沖進事故現(xiàn)場，因為老人家的門被反鎖，只能用云梯破窗救人。就在周圣到達現(xiàn)場的那一刻，他驚呆了，老奶奶在廚房間，已經(jīng)被燒得體無完膚，小女孩躺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不省人事。在周圣前面的幾個戰(zhàn)斗員第一時間拿起水槍滅火，火勢不是太猛，很快就得到了控制。周圣第一反應就是搶救小女孩：“救救她，救救她！”他把小女孩抱到救護車上，可是已經(jīng)太晚了，她永遠也醒不過來了。周圣呆呆地蹲在那，第一次見證了死亡，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收隊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小女孩，揉了揉眼睛，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么，可還是咽住了。

回到中隊后，周圣整天沉浸在那天的血與火的陰影中，一想到那燒焦的老奶奶他就一聲干嘔。他跟他戰(zhàn)友說過，其實他心里最心疼的還是那個小女孩，他總在心里責怪自己，為什么沒能早點去把她救下來。戰(zhàn)友們看著周圣這么萎靡不振的，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戰(zhàn)友們不知道怎么來開導他。蔣雨航排長早就在心里著急了，他作為一個過來人，很明白周圣心里的感受。那天見周圣吃完飯坐在石凳上，他走過去拍了拍周圣的肩：“你是當兵的，當兵就得有個兵樣，第一次見到尸體肯定會有抵觸，但你別忘了我們是做什么的。作為你們的排長，我關(guān)注的不只是你們的訓練，更是你們的生活。我相信你可以的?！?/p>

此后，在排長和戰(zhàn)友的鼓勵下，周圣走出了陰影，不過那個小女孩他一輩子也不會忘，因為他妹妹也這般年紀。

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中，埋壓在廢墟下125小時的蔣雨航被上海消防官兵救出生還。同年12月，蔣雨航加入上海消防部隊，從被救者成為一名拯救者。圖為蔣雨航被救時情景。

三

“我覺得我可以，這點傷不算什么，我忍得住?！毙?，2號車戰(zhàn)斗員，是家里的獨生子，性格比較內(nèi)向，有什么事總喜歡悶在心里面?？赡苁且驗榧冶容^遠的原因，小吳在生活和訓練中顯得格外獨立而且很能吃苦，一直都是戰(zhàn)友們心中杠杠的好榜樣。

7月的上海顯得燥熱不已，陽光下的水泥路面“熱浪滾滾”。小吳那天在練習十公里越野跑，身上背著十幾公斤的裝備，穿了一件背心?？赡苁菦]經(jīng)過專業(yè)訓練，不知道裝備包貼著皮肉會多難受，十公里跑下來，小吳的后背被裝備包摩擦得血淋淋的，活生生地擦出了一個小洞口，足以放下一根手指頭。但他沒有跟任何人講，自己默默地忍受著。雖然很疼，但他覺得這一點小事不想麻煩其他人，自己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

有一次，小吳準備去浴室洗澡，由于身后綁了一個大大的藥布，脫起衣服來很不方便。也難怪，軍裝的線頭太多，稍不注意，就會觸到傷口。好不容易脫好衣服，洗澡又是個大的難題，小吳自己帶了個洗澡盆，因為怕被戰(zhàn)友們看到，自己縮在了一個沒人的小角落里，放滿水，從包里抽出一條毛巾，往盆里濕了濕水，小心地擦了擦皮膚。正在這時，準備洗衣服的蔣雨航恰好經(jīng)過，小吳不是蔣雨航帶的兵，但作為一個基層干部，蔣雨航對每一個士兵都很照顧?！靶?，你怎么了，蹲在這干什么?”蔣雨航探了探頭，好奇地問了問?！皼]什么沒什么，領(lǐng)導我沒事?！毙穷D時緊張了起來。蔣雨航走到小吳身邊，看到小吳背面貼了那么大一個紗布，心都揪了起來：“我來幫你吧。”小吳沒有拒絕，因為他太緊張了。

蔣雨航扶著小吳說：“我很佩服你的精神，雖然你不是我的兵，但我們都是戰(zhàn)友，你有傷得跟戰(zhàn)友們或者領(lǐng)導講，萬一傷口感染，后果不堪設(shè)想，你這還整天帶傷訓練，多危險啊。”

小吳聽著很是感動，這才向領(lǐng)導請了病假，靜心養(yǎng)傷。

俗話說:為兵之道，將帥之路。蔣雨航從班長到排長，從一個兵到一個引路人，從小家到大家，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一句話：“穿上軍裝，我們都是一個兵?！?/p>

入伍后,蔣雨航開始了拯救他人生命的征程，參加了多項緊急救援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