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

兄 弟

我差一點就擁抱了你，在一刻鐘

我差一點就擁抱了你，在蘭州，在風刮得像割玻璃的凌晨

第一次見面，車剛出站，你熟悉得像我

當兵五年歸來的堂兄

坐在出租車里，你多次露出虎牙，對我傻笑

我慌張?zhí)统黾埞P，卻什么話也寫不出，只好假裝很冷

路過黃河口岸，我看見我們挨在一起的影子

我小心翼翼把它捏在手心，生怕它無故跑掉

兩天的時間真短。我掏出手鐘，拼命將它往后撥弄

但時間也很孤獨，傷得只剩雁過留聲

要走了。我在人群里不斷回頭

你立在原地，眼中的淚光顫顫跳動

你走后，我把在蘭州的一天

不斷嘮叨成我的一生

尾 聲

長安街邊的樹，還是一百年前斷壁殘墻那樣黑

落在雪天的車，刮開夜的孤獨

我用影子的手，抓住鐵欄長長的尾巴

一個流浪的窮人，口中念出金子般的詞。雪花一直圍著他跳舞

鄉(xiāng)野之歌

我試圖在行走的腳下，任何一個地方，打開一條路

唱一首屬于自己：沒有聲音的歌

葉子像飛鳥。爬上紫藤的筋脈，直立地彎下腰

霧色彌漫，寒冷在這個夏天，和風吹過來

《春日敘事：特別的一天》

——讀王剛《路遙紀事》，擬詩記之

只要想到我今生有太多遺憾的事，春天便低下頭來

只要想讀一本與窯洞有關的書，飛揚的黃土也靜寂下來

在陜北農家小院，在清澗。時光掩上黃土書卷

遺憾今生，沒能再次遇見一位名喚路遙的作家

在風的影子里，在它激情呼喚的某處，柔軟的地方

和身后的孤山一樣常青

身后的樹，是一樹高大的紅棗。路遙的一生，也是紅棗的一生

葉子落了，嫩芽還會郁蔥

根和莖歪了，骨頭依然蓬勃

傷疤纏身，樹上的風景越來越多姿壯闊

往昔的棗子熟了，今后的春天還在茁壯地長著

今天是特別的一天

我在棗樹下立著，風不停地將我吹拂

我也不停地將春風，像《人生》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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