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當代貴州全媒體記者 鄧萬里

陳如亮：誓把“黃蓮”變甘甜

文丨當代貴州全媒體記者 鄧萬里

“作為一名基層警察，并不需要有天大的本事，但是一定要把老百姓的事當成天大的事來辦。”桐梓縣黃蓮鄉(xiāng)派出所警察陳如亮說：“當群眾滿意了，擁護你了，你也就不舍得離開了！”

9月3日凌晨3點，距離紀念抗戰(zhàn)勝利70周年閱兵式還有7個小時，住在公安部瑞安賓館內(nèi)的貴州省桐梓縣黃蓮鄉(xiāng)派出所警察陳如亮翻來覆去，激動得無法入睡。

上午十點，當鮮艷的五星紅旗在北京天安門廣場冉冉升起時，陳如亮站直身子，用顫抖的手敬起了軍禮，淚水奪眶而出。

這位扎根在貴州邊遠鄉(xiāng)鎮(zhèn)的派出所所長，沒有想到能坐在天安門城樓的正對面，觀看如此盛大的紀念活動。

“我是帶著老百姓的心意去北京的，他們給了我太多的力量，更是他們給了我這份榮譽?！标惾缌琳f。

選擇

人人都說“黃連”苦，可心中裝著百姓的陳如亮，卻在苦寒之地——黃連鄉(xiāng)收獲了甘甜。（受訪者供圖）

平均海拔1600米的桐梓縣黃蓮鄉(xiāng)，是一個高寒、邊遠、貧窮、落后的鄉(xiāng)鎮(zhèn)，常年雨霧天氣150天左右，凝凍天氣80天左右，被稱為“黔北西藏”。

因為條件艱苦，很多人不愿來這里工作。2011年，陳如亮卻主動請求調(diào)到了黃蓮鄉(xiāng)派出所。

對于這樣的選擇，陳如亮輕描淡寫地告訴記者，“就是一腔熱血，想著當過兵的人，還怕啥條件艱苦！”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里的艱苦超出自己的預(yù)料。從11月份到第二年3月份，黃蓮鄉(xiāng)的很多路段都會出現(xiàn)凝凍，外面車輛進不來，里面群眾出不去。

大路井村78歲老人趙孝碧，不會忘記2012年老伴去世時的情景，子女在外打工，老人無奈之下只得打電話給派出所，陳如亮接到電話后，立即組織人員去幫忙。

在重慶打工的兒子程洪恩接到父親去世的噩耗后，一家人包車往家里趕。從桐梓縣松坎鎮(zhèn)開始爬坡，越往上，路面的雪越厚，最后，司機死活不愿再前行。

此地離家還有30多公里，沿線多是無人區(qū)。了解情況后，陳如亮把警車輪子套上麻繩后，冒著危險去半路接程洪恩一家。

到家時已是晚上11點，程洪恩跪在靈堂前聲淚俱下:“我們當子女的沒有盡孝，警察卻比我們做得好。”

村民馬小琴也把陳如亮當成恩人。2014年2月9日下午，馬小琴3歲的孩子發(fā)高燒，鄉(xiāng)衛(wèi)生院建議去縣醫(yī)院，可其他車輛都不愿意下山。

陳如亮立即載著馬小琴母子，駕車向縣城開去。此時黃蓮鄉(xiāng)的公路結(jié)冰嚴重，30多公里下山道路中，有16公里結(jié)冰厚度超過3厘米?！跋律胶?，我渾身都在出汗?！标惾缌粱貞浾f。

驅(qū)車近3個小時后，孩子被送到縣醫(yī)院，經(jīng)搶救終于脫離生命危險。幾天后，馬小琴一家人趕到黃蓮鄉(xiāng)派出所，向陳如亮致謝。

這樣“雪中送炭”的故事，在黃蓮鄉(xiāng)每年都會發(fā)生。

凝凍期間，派出所的工作重心都在搜尋和救助群眾上，哪里有需要，警車就現(xiàn)身哪里。警車全天候巡邏的身影，成為這片雪域高原上，群眾最樂意看到的風(fēng)景。

人人都說“黃蓮”苦，可心中裝著百姓的陳如亮，卻在黃蓮鄉(xiāng)這個自然條件惡劣的地方嘗到了付出辛苦之后所帶來的甘甜。

2012年除夕，趙孝碧老人托人將自己親自腌制的竹筍送到陳如亮手中。傍晚在村里巡邏時，陳如亮和同事被村民拉進屋里，一起放鞭炮過大年。

“這種警民關(guān)系，令我感動?！标惾缌琳f。

情懷

9月14日早上6點，陳如亮起床后來到狹窄的民警休息室，生起火爐，用水壺燒洗臉水。

剛洗漱完畢，陳如亮便騎著摩托車到附近巡邏，發(fā)現(xiàn)沒什么動靜，才回到火爐旁，烤凍僵的雙手。

煮碗面條吃后，陳如亮載著記者前往芭蕉村給高一學(xué)生李前芬送身份證。在能見度不足10米的大霧中，警車行駛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不斷。

“這也太寂靜了，你一個人的時候不覺得恐懼嗎？”

“這天都亮了怕什么，我有時候大半夜還在路上，甚至還在山里睡過呢！”陳如亮笑著說，最能驅(qū)散恐懼的就是光明。

一個小時后，才漸漸看到了民居。李前芬一家早早地站在家門口等候。一看見警車，村民們隔老遠就打起了招呼：“陳所長，麻煩你跑這么遠，快進屋坐，喝口水?！?/p>

李前芬終于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證，不用再擔心上學(xué)報不了名了。年幼的弟弟妹妹把她圍成一圈，爭先恐后地伸手去摸身份證。她用苗語對他們說:“等你們長大了，也讓陳叔叔給辦一個！”

芭蕉村是以苗族為主的少數(shù)民族村寨，當?shù)厝罕娺^去很少與外界交流，加之計生觀念較為傳統(tǒng)，很多村民都沒有辦理戶口。

“沒有戶口，就無法享受低保、醫(yī)保以及其他惠農(nóng)政策?！?5歲的村民李興萬說，是陳如亮結(jié)束了他們沒有戶口的“黑人”歷史。

2011年到黃蓮鄉(xiāng)后，陳如亮曾多次到芭蕉村走訪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這一情況后，決定幫助村民解決戶口問題。

“一開始，村民見著民警就躲，工作不配合，還設(shè)置障礙?！标惾缌粱貞浀溃麕ьI(lǐng)民警數(shù)十次穿越原始森林，慢慢地，苗族同胞們開始接納了他，配合他開展戶口清理登記工作。

清查下來，全鄉(xiāng)在冊人口1萬多人，竟然有1208名苗族群眾沒有戶口。陳如亮多次向縣政府、公安局上呈專題報告，分兩次為他們辦理了入戶手續(xù)。

“陳所長他們來村里，和我們同吃同住，是在用心幫老百姓辦事，大家都愿意聽他招呼?！崩钆d萬說，誰讓老百姓得到實惠，誰就能得到老百姓的愛戴。

過去，芭蕉村通往外界的路只有一條半米寬的小路，到鄉(xiāng)里趕集翻山越嶺得走6個多小時。

2012年，陳如亮向縣里匯報情況后，得到政府部門資金支持。2013年初，春節(jié)剛過，陳如亮便帶領(lǐng)所有警員，與村民一起開始修路。

4個月時間里，陳如亮和民警們就吃住在路邊搭建的棚子里?！按迕駛冏约憾紱]啥好吃的，但他們卻把蔬菜和臘肉送給我們，李興萬老人還每天徒步給我們送茶水，這種情感，是我們最大的動力?！标惾缌琳f。

“一輩子在這大山里，從沒想過能坐上車子，他們是我們村永遠的大恩人吶！”李興萬老人至今回憶起那段時光，依然感動得熱淚盈眶。

堅持

近兩年，陳如亮有多名同事先后被提拔到其他鄉(xiāng)鎮(zhèn)。因為按照慣例，在黃蓮鄉(xiāng)工作滿兩年就可調(diào)入條件較好的地方工作。

然而，2013年縣公安局提出要把陳如亮調(diào)走時，他沒有多做考慮，選擇留了下來。為什么？

“因為群眾需要?！标惾缌琳f，“這看似個人的選擇，其實是很多人的選擇，有群眾的選擇，還有我妻子的選擇。”

陳如亮的妻子趙紅梅是一名鄉(xiāng)村醫(yī)生，得知黃蓮鄉(xiāng)的艱苦條件后，曾勸說陳如亮還是回縣城工作輕松些。

2012年，第一次去鄉(xiāng)里看望陳如亮?xí)r，跟他一起下村，看到群眾的醫(yī)療條件后，趙紅梅的心被震撼了，立即決定來黃蓮鄉(xiāng)當一名醫(yī)生。

2013年初，趙紅梅以優(yōu)異成績順利通過考試，成了黃蓮鄉(xiāng)衛(wèi)生院的一名普通護士?！拔以絹碓嚼斫馑麨槭裁催x擇留下，因為這里的群眾確實有需要?！?/p>

黃蓮鄉(xiāng)除了鄉(xiāng)政府有一間食堂外，周邊幾十公里沒有一家餐館。趙紅梅來到鄉(xiāng)里后，便義務(wù)當起了派出所的炊事員。

在趙紅梅的眼里，陳如亮是一個“不浪漫的人”。“我們結(jié)婚后的第二天，他就去上班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帶我出去旅行過?！?/p>

“她是我堅強的后盾，給了我太多力量和溫暖?！标惾缌琳f，有一個溫暖和睦的家庭，是安心工作的前提，“雖然我們家過得并不寬裕，但我感覺很幸福?！?/p>

扎根基層，服務(wù)群眾，陳如亮曾被中宣部授予“全國公安機關(guān)愛民模范”、“全國公安二級英雄模范”以及“中國好人”稱號，先后獲一等功1次、三等功4次。

記者在黃蓮鄉(xiāng)采訪的兩天時間里，印象最深的就是，陳如亮不論走到哪里，群眾都會和他打招呼，一個“老陳”的稱呼，寄托著老百姓對這位基層干部的深情厚誼。

“作為一名基層警察，并不需要有天大的本事，但是一定要把老百姓的事當天大的事來完成。”陳如亮說，“當群眾滿意了，群眾擁護你了，你也就不舍得離開了！”

對話陳如亮：

記 者：9月3日，你受邀到北京觀看閱兵式，當時在現(xiàn)場是什么樣的心情？

陳如亮：我的位置在天安門城樓的對面，就是廣場旗桿下面，看見國旗冉冉升起時，我非常激動，眼淚控制不住地就流下來了。感覺自己的國家特別團結(jié)強大，很自豪！

記 者：在公安系統(tǒng)，鄉(xiāng)鎮(zhèn)派出所是最基層的單位，作為基層工作人員參加如此盛大的活動，你有何感觸？

陳如亮：對我的鼓舞很大，讓我更加深刻理解，為群眾辦事是大事，也很光榮。我們平時的工作，都是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要讓群眾滿意，必須有為民服務(wù)的情懷，才能夠堅持得下來。 （責任編輯/王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