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喬
去年我讀過伊阪幸太郎的《奧杜邦的祈禱》,他描寫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島嶼,如桃花源般完滿的世界里,卻缺了一樣東西,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最后謎底揭露,就是音樂。我總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境況下迷戀不同的音樂,而每當?shù)谝淮蔚诌_一座陌生城市,每當對這座城市產(chǎn)生依戀,總是有那么幾首民謠陪我度過白日黑夜。
八月末抵達北京,我選擇正式成為一枚北漂,而剛來不久,朋友就邀請我去看好妹妹樂隊的演唱會。最開始喜歡好妹妹,還是因為那首《你飛到城市的那一邊》,所以呢,就可以唱給好久不見卻一往如初的好朋友:“你啊你,是自在如風的少年,飛在天地間,比夢還遙遠……”
這一次演唱會,還有享盡萬千寵愛的陳粒小姐作特邀嘉賓,她唱的《奇妙能力歌》也是我聽過最奇特的情歌。哼唱著“我明白眼前都是氣泡,安靜的才是苦口良藥,明白什么才讓我驕傲,不明白你;我拒絕更好更遠的月亮,拒絕未知的瘋狂,拒絕聲色的張揚,不拒絕你……”時,旁邊的女孩突然哽咽起來,不能自持。
也許,無論我們擁有怎樣的奇妙能力,內心縱然強大,在喜歡的人面前都會不知所措,而這樣難以言表的心緒,就被如此貼切地唱了出來。
有時候我會懷念自己已經(jīng)離開的青島,記得在某段時間,我常常聽湯旭的《島歌》,尤其是在海邊吹風,一個人走走停停,會不由自主地哼起這支曲子。在青島聽過太多的本土民謠多是情歌,比如白天在大學講授經(jīng)濟學而晚上在街頭唱歌的姜海濱,他唱甜蜜到?jīng)]理由的愛情,唱小生活里微酸的感傷。而到了北京,我遇到的更多人是在唱現(xiàn)實,唱“這座城市沒有一扇門為我打開啊,我終究還要回到路上”,更多人唱時光消逝無可奈何,唱“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在青島聽過周云蓬,聽過小河,還聽過萬曉利,他們都一個個城市走來,從聲線到形象再到音樂風格都飽含滄桑,我去聽,卻始終沉浸不進,也許是我還年輕,不懂那生命中沉淀的痛與釋然。
還有南京。第一次去南京,第一次聽李志。第二次去南京,就是看李志的跨年演出。那么多民謠那么多他講過的故事,我都記得,但是最喜歡的,其實是一曲純音樂《你離開了南京,從此沒有人和我說話》,有時候,單單是旋律,已經(jīng)可以敘述一生。每次和小伙伴在演出現(xiàn)場安靜地聽歌、跟唱,總會遇到獨自前來的男生,也是抱著吉他,也夢想有一天到處流浪,唱自己寫的歌,遇見同樣愛民謠的姑娘。
總有人問我,民謠是什么呢?和流行樂到底區(qū)別在哪里?老實說,我也說不上來,可是這種說不出的感覺,也許就屬于民謠。民謠是一個人的心跡流露,應該真實而毫無偽飾,有口語也有詩,有一片地域一座城市一個時代的標記,也有你或我年少記憶里埋藏最深的懷念。
最近在聽麻油葉的《傲寒》,也許是因為天冷,也許是因為在北京的深夜更需要此種安靜。我想也許有天我會唱給某個人:“直到有一天我不再歌唱,只擔心你的未來與我無關,如果全世界都對你惡語相加,我就對你說上一世情話……”
這些本該成為詩人的家伙,因為有了吉他,而唱起了民謠。他們駐扎在不同的城市,為所有的旅人唱出心事重重,我還想去蘭州聽低苦艾樂隊,去寧夏聽蘇陽,游走在小城的角落聽趙雷,還想去你的城市,聽一支支民謠,搖晃啊搖晃,仿佛歲月靜止,你我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