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婧

感受時間

◎王國婧

有誰看到過時間的樣子，它會有怎樣的形狀，亦或是無形之狀？有誰聞到過時間的味道，它會有怎樣的滋味，亦或是無滋無味？又有誰聽見了時間的低語，它會有怎樣的聲韻與言詞，亦或是無聲之音、無義之語？你說，你看到過它的模樣但卻模糊，聞到過它的味道而又生疏，聽見了似是而非的言語，也不知是否是時間的低語。似乎，時間總是與我們?nèi)缬半S形，但又無處可尋，就這樣，它變成了我們生命中最熟悉的陌生。正如奧古斯丁在《懺悔錄》中所說的那樣：“時間究意是什么？沒有人問我，我倒清楚，有人問我，我想說明，便茫然不解了?！彪y道時間永遠(yuǎn)只是在懷疑中被感知嗎？也許，正是因?yàn)闀r間對于不同的人有不同意義，才使得時間無法被一致的言說，而使人對它產(chǎn)生疑惑。給時間以時間，讓過去就過去，等未來在未來，你會感受到它。

你看，時間在人們似乎模糊的視覺中澄明著自己的模樣。它在博爾赫斯看來似行似暫，“你的肉體只是時光，不停流逝的時光，你不過是每一個孤獨(dú)的瞬息?！倍鴷r間在伏爾泰看來又是似長似短，“最長的莫過于時間，因?yàn)樗肋h(yuǎn)無窮盡，最短的也不過于時間，因?yàn)槲覀兯械挠媱澏紒聿患巴瓿??！币灿腥苏J(rèn)為時間似虛似實(shí)，虛無是為索爾仁尼琴所言：“生命最長久的人并不是活得時間最多的人?！倍某鋵?shí)就是艾默生眼中的幸福。時間似直線延伸，又似激流之漩，它是盧梭在瓦爾登湖畔看到的直線式奔馳，“挨過了冬季，便迎來了春天”，亦是尼采手中所畫的漣漪，“時間本身就是一個圓圈”。也許，時間的模樣就是沒有樣，沒有統(tǒng)一的形，沒有唯一的狀，無法被描繪而又不斷被形容，它，只是在人們心中不斷變化的那樣。

你聞，時間在人們似乎遲鈍的嗅覺中散發(fā)著自己的味道。它賦予自然以味，它是季節(jié)中的春花、秋月、夏日、冬雪，是每一個節(jié)氣的味道。它是月中的陰晴圓缺，是每一種月相的味道。它是晝夜中的陽光、星月，是斗轉(zhuǎn)星移的味道。它也是時分秒中的起起伏伏，是每個人心中不同的滋味。它賦予生命以味，它是生生不息的奇跡，“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它是行思合一的感悟，“白日欺人，難逃清夜之愧赧”。它是存其所在的孤獨(dú)，“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它亦是人類自知的發(fā)問，“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它賦予思想以味，給人以無窮的遐思空間，它是留白的味道，是凡情留不盡之意的深味，亦是凡言留不盡之意的致遠(yuǎn)，它是盈實(shí)的味道，是蘇格拉底所謂充滿反思的人生價值。如是，時間之味附于萬物，恐怕不是人之鼻舌所能盡觸，然有味無味全在于有心無心去感受，這種感受本身就是一種時間的味道。

你聽，時間在人們似乎遲緩的聽覺中它呢喃著自己的言語。它說，它是蘊(yùn)藉在人們回憶與未來中的情感，如拜倫般返璞歸真，“假使我又遇見了你，隔著悠長的歲月。我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淚?！币嗳鐝垚哿岚沣瓙牌鄾?，“時間，讓深的東西越來越深，讓淺的東西越來越淺。看的淡一點(diǎn)，傷的就會少一點(diǎn)，時間過了，愛情淡了，也就散了?！彼f，它是流淌在人們沉淀與期望中的藝術(shù)，是李貝爾特所謂的音樂、詩歌與修辭，是荒木經(jīng)惟眼中的照片，“照片是被攝體和時間組成的。我們拍攝的不是空間，是時間，我們在框架取的其實(shí)是時間?！彼f，它是裹挾著人們過去與將來的人自身，是博爾赫斯看來造成我們的物質(zhì)，“我們是由時間做成的”。借人之口述己之言，時間總是在被人們解讀的過程中，輕吟著自己的話語，直到我們變成了它的話語。

此刻，時間的模樣在我眼前愈發(fā)明晰，時間的味道在我鼻中漸漸氤氳，時間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回蕩，此刻，此刻感受到時間。

（責(zé)任編輯 劉冬楊）

王國婧，本科，西北師范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