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
樂府詩歌是東漢和西漢時期在民間流傳的。
而它最有魅力的,就是對于愛情炙熱而率真的表達。其中《上邪》中情人對于愛情的誓言:“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衰絕。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對于愛情的宣言,是如此的果敢堅決。愛,就要愛到山無棱、天地合。這樣的表白是沒有理性的,但是真正的愛情從來都是狂熱而勇敢的,沒有算計和理智的,不是嗎?
晏幾道的《小山詞》中寫給愛人的詩句:“多應(yīng)不信人腸斷,幾夜夜寒誰共暖。欲將恩愛結(jié)來生,又恐來生緣又短。”苦苦相愛的人們,是何等的貪心和癡情!今生不能長相守,唯有長相思。今生不能長相聚,只待來生再續(xù)前緣。這樣癡心癡情,如醉如癡相愛過的人,是無悔的,更是不枉此生的。
愛情的魔力,可以穿越地域,穿越年齡,穿越時空,甚至穿越生死。
杜拉斯寫道:我已經(jīng)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里,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F(xiàn)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xiàn)在的你比年輕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的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摧殘的面容?!?/p>
這是杜拉斯在她七十歲時創(chuàng)作的小說《情人》開篇中一段話。這段話,是由她口述,在安德烈的打字機下如泉水一樣涌現(xiàn)的。這段話,又仿佛是年輕的安德烈說給年邁的杜拉斯的。
愛她,愛她哀戚的臉上歲月的留痕。愛她,愛她蒼老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二十二歲的安德烈是一名大學生,他作為杜拉斯作品的忠實讀者,不停地給她寫信,那些一大箱的書信像是來自沙漠的呼喊和渴望。直到五年后的一天,暮年的杜拉斯終于給他回信,這——仿佛是回應(yīng)了前世的召喚。
蒙塔萊的詩歌寫道:你穿越萬里長空,我為你拭去額上的冰霜。
于是,安德烈來了,取代了書信,安德烈來到孤獨蒼老的杜拉斯身邊。他陪伴她十六年,直到她生命的盡頭。
而愛情,不是一個簡單的事件,不僅是一個契約。愛情是撲向幸福方向的勇氣和執(zhí)著,愛情是人類精神世界最溫暖的回望。他說,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故鄉(xiāng)。
繁花飛舞,那是風兒寫給春天的情書。群星墜落,那是天際寫給湖水的情書。細雪飄飄,那是天空寫給大地的情書。
對每一個人來說,總有一個人,永遠是你一生的至愛。
老去的,只是光陰。不老的,是一對相愛的靈魂。不老的,永遠是美好的情書、詩歌和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