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溫德令
家徒四壁、囊中羞澀都不要緊,不穿名牌可不行!剛果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但在首都金沙薩,卻有一群年輕人,如此執(zhí)著,沉迷于時尚與潮流。
金沙薩中心火車站外的廣場上,塞克斯·洛克托(Six Lokoto。為了方便,我們姑且叫他“小六”)和牧師手拉手,大踏步地走過來。
這一對很獨(dú)特——真不該是一對。小六是時尚潮男,頭戴高禮帽,身披剪裁精致的黑大衣,紅色連帽衫,脖子上掛著銀項(xiàng)鏈,身邊陪著的是……是一位牧師。 小六說:“我早就知道自己是薩普洱(Sapeur,特指前衛(wèi)潮人)。從出生那天起就能感覺到?!彼_普洱指的是“薩普協(xié)會”的成員(La Sape,“氛圍營造者和雅士協(xié)會”的首字母縮寫)。 小六是協(xié)會的領(lǐng)頭人。他剛從巴黎T臺返回剛果。他說,學(xué)習(xí)高雅之士的風(fēng)格、態(tài)度,就好像在索邦(巴黎大學(xué))攻讀哲學(xué)博士一樣?!斑@是一段精神之旅。就好比宗教。”
轉(zhuǎn)天,我去小六家看他。他住在Matonge區(qū)。這里塵土飛揚(yáng),到處都是鐵皮頂?shù)呐镂?、搖搖欲墜的店鋪、泥濘的土路。只不過30分鐘的車程,可是,與金沙薩市中心比,簡直就是兩重天。
我不禁生疑,難道不想少花點(diǎn)錢買衣服、搬到更好點(diǎn)的地方去???
小六斬釘截鐵地回答說:“什么都比不上時裝更重要!”
在狹小的房間內(nèi),小六從床下拖出一只箱子,拉開拉鏈,倒出幾十雙鞋,然后精心挑選想秀給人看的那一雙。接下來,挑襯衣、夾克、大衣。最后他終于決定穿那款卡其工裝、皮茄克、鑲嵌著珠寶亮片的牛仔褲,名牌惠靈頓雨靴。這樣的組合原本很不搭,但同時效果又絕對完美。
去年,一些薩普洱被請去給著名啤酒品牌做廣告。這些年齡略長的人來自布拉柴維爾,河對岸剛果共和國的首都。兩組薩普洱之間競爭十分激烈,甚至還會定期舉辦比賽——有點(diǎn)像時裝展和跳舞秀的綜合產(chǎn)物。
說起布拉柴維爾的薩普洱,小六非??瘫?,“他們的衣服都很便宜。我們的很貴!他們像秘書,我們是老板?!苯鹕乘_的薩普洱更年輕,風(fēng)格更加前衛(wèi),受高端時裝和嘻哈舞的影響。
小六總算打扮完畢,我們一同前往附近的廣場。他的幾個哥們也來了。穿著晚禮服、有夜光圖案的夾克衫、皮草大衣,還有堪與倫敦塔衛(wèi)兵媲美的各色華服。
他們昂首闊步、手舞足蹈。路人駐足圍觀。來情緒了、想作次大手筆的表演,他們在Matonge街頭搞起即興游行。
高峰時間,車輛停下來。人們走出家門,路邊咖啡館,有人站在椅子上。正玩足球的不踢了,孩子們開始吹口哨、尖叫。幾分鐘之內(nèi),就圍過來好幾百人。年輕人唱著歌,“我們熱愛薩普洱?!?/p>
東部1000英里以外,內(nèi)戰(zhàn)仍在持續(xù)。 剛果民主共和國仍然存在嚴(yán)重的HIV感染、非法采礦等問題,另外,當(dāng)然也還有那些因貧困而生、給窮人帶來痛苦與死亡的疾患——瘧疾、胃腸道疾病、車禍、生孩子等。
當(dāng)然,那都是事實(shí)。但是,眼前這一切,也是現(xiàn)實(shí)。
夜幕降臨金沙薩。小六和朋友來到一家名叫“為什么不可以”的夜總會。
林林總總的夜總會,低音鼓像暴風(fēng)雨一般震撼著耳膜。我們剛一進(jìn)門,DJ立即向薩普洱打招呼,還有人給買了一瓶威士忌。
薩普洱和那些熱愛薩普洱的剛果人心情不錯,準(zhǔn)備跳個通宵?。ň庉?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