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
低調做人,你會一次比一次穩(wěn)健;高調做事,你會一次比一次優(yōu)秀。
憑借精湛的演技,余男9次獲封影后,精通中、英、法三國語言的她,正逐漸升級為國際女星。雖頭頂耀眼光環(huán),但她卻從未接拍過廣告和電視劇。這個堪稱“中國最低調影后”的另類女星,怎會與母親“冷戰(zhàn)”20年?她又有著怎樣的愛情故事?
1976年,余男出生在遼寧大連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4歲時,她就在電影《舞戀》中客串了一個臨時小演員——胸前別著花手絹,被人抱上了一艘大輪船。這次“觸電”經歷,不僅讓余男成了幼兒園的小名人,也堅定了母親望女成鳳的決心。
余媽媽身材高挑,長相漂亮,還跳過一段時間的舞蹈。要強的她,什么事情都想做到最好。對于女兒的培養(yǎng),她更是萬分重視。然而,余男偏偏是一個靦腆而又懶散的孩子,她一說話就臉紅,更不想凡事爭第一。
余男不思進取的性格,注定會跟媽媽發(fā)生矛盾。“有一陣子,我媽幾乎天天打我,而且下手很重。放學后我去上舞蹈課,要是有一個動作沒做好,她發(fā)現了就會打我;作業(yè)寫錯了,她也打我;更有甚者,我出門要是沒梳頭,也會招來一頓打。”那時候,每當下班回家的爸爸安慰滿腹委屈的余男時,她都會眼含著淚花悄聲抱怨說:“你當初為什么要給我娶回這樣一個媽媽呀!”
當余男問媽媽為什么總打她時,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打你,是讓你長記性?!鄙頌橐粋€愛面子的小女孩,卻經常挨打,余男覺得在街坊鄰居面前抬不起頭來,十分自卑和痛苦。
所謂過猶不及,在母親的“高壓管制”下長到13歲,余男就有了叛逆行為。比如放學后故意很晚才回家,有時候甚至拖到凌晨兩三點。她這樣做,一是反抗媽媽的暴力管;二是為了考驗媽媽牽不牽掛自己,會不會為自己的“失蹤”而著急上火。
這下,余媽媽真的沉不住氣了,深更半夜,四處呼喊著尋找女兒。一個飄雪的深夜,街道上空無一人,當余男背著書包慢悠悠地溜達著回家時,遠遠看到媽媽正站在巷口的路燈下等自己,盡管她身上披著一件男式軍大衣,還是凍得不停地搓手跺腳。余男心中一暖,急忙跑過去,說:“媽,我去同學家玩了,看您都凍得全身發(fā)抖了,干嗎還要等我?”她想,這下媽媽總該說些軟話了吧?誰知,她聽到的卻是:“別以為你長大點就不得了了,再這么晚回家,我照樣會打你!”一瞬間,余男對媽媽的怨恨又被“喚醒”了。
在母親的嚴厲管教下,1995年,余男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北影的女生大都很時尚,愛打扮,而她經常穿一件背帶褲,一年不換一雙鞋。余男的觀點是,穿戴讓自己舒服就行,整天打扮來打扮去多麻煩啊。當時她胖乎乎的,也不愛照鏡子?!芭鷲勖?,身材胖是大忌,以后你們可是要當演員的?!睘榇耍嗄屑劝み^老師的批評,也被媽媽在電話中數落過無數次,但她屢教不改,依然不顧身材地吃喝。
年近20歲的余男正值青春花季,卻一如既往地“沒心沒肺,不思進取,不顧形象”,這令對她寄予厚望的母親失望極了。漸漸地,媽媽不怎么給余男打電話了,開始故意“冷落”她。
直到讀大學期間,余男也一直對媽媽心懷怨恨,并且很想問問她,以前為什么總打自己。一次,余男鼓足勇氣撥通家里的電話,想就此事問個究竟,但一聽到媽媽的聲音,她當即又掛斷了。余男問不出口,怕母親向自己道歉。
1999年夏天,學校舉行獻血活動,余男和同學們能接受公民獻血的義務,但反感老師把獻血的自愿行為變成必須的組織行為。在遭到老師的嚴厲批評后,別的同學都沉默了,只有余男還在堅持為自己的觀點辯解著。當時,恰逢導演王全安為自己的處女作《月蝕》選女主角路過教室。和老師辯得面紅耳赤的余男側臉看了窗外的王全安一眼,回過頭來繼續(xù)跟老師理論。
不一會兒,王全安推門進來,對老師說要選一個演員,老師說:“這些學生有問題,我們正在處理呢?!蓖跞脖阒钢嗄姓f:“就把這個最有問題的給我們吧!”
于是,大四女生余男做了《月蝕》的女主角。事后,王全安導演告訴余男,他看中的正是她那股敢跟老師據理力爭的倔勁兒,有個性,又不太成熟,與劇中人物性格相符。
大學四年,余男很少外出逛街,也沒有談戀愛。課余時間,她不是窩在宿舍中看電影,就是去泡圖書館,幾年來看遍了國內外所有的獲獎影片。王全安的《月蝕》無疑給她提供了一個厚積薄發(fā)的良機。那天一到片場面對鏡頭,站到導演規(guī)定的場景里,所有的拘謹都消失了,該怎么演就怎么演,一點顧慮都沒有。
2001年3月,余男憑借在《月蝕》中對女主角的精準演繹,獲得了第4屆法國多維爾亞洲電影節(jié)“最佳女演員獎”。去巴黎領獎時,她又被導演卡黑姆·德赫迪一眼相中,受邀主演了法國電影《狂怒》。為了接下這個角色,余男苦練了半年法語,影片才正式開拍。中國演員做法國電影女主角,余男是第一人!
樹葉開始變黃的11月,余男回到了北京。背包還沒放穩(wěn),就接到了新的指示:立刻趕赴陜北,王全安的另一部影片《驚蟄》將在那里開機。在新片中,余男飾演純真又倔強的關二妹,在縣城與鄉(xiāng)村之間不停換位。鄉(xiāng)村生活對城市長大的余男是完全陌生的,她要進農家體驗生活。
生活比電影還富有戲劇性,一天時間里,余男由繁華的巴黎轉到了只有39戶人家的磚井村。接下來就生火、做飯、干農活兒,成了這家的主勞力。她每天啃當地饃,睡當地炕,講當地話,累和臟都不怕。
2003年,余男憑借在《驚蟄》中的精湛表演,贏得了金雞百花“影后”大獎。
這個從不會巴結導演的女孩,生活中喜歡素面朝天,并且滴酒不沾,她純真又耿直的個性,深深吸引了王全安。而余男也欣賞他的才華,在長期合作中,兩人最終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2006年,拍《圖雅的婚事》前,王全安又把余男“趕”到了內蒙古體驗生活,讓她向當地人學習如何馴駱駝和放羊。還跟她“約法三章”:住蒙古包;像蒙古族女人一樣做事;跟配戲的男演員產生感情。他還直接從當地的牧民中挑選了兩名主要演員,要求他們三人臨時組成一個“家”,住在一起。余男在那里一待就是3個月。
王全安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總希望男友說些甜言蜜語,誰知,每次打電話,他不是問她在哪兒,就是問她在干什么,像查崗一樣。后來,他再打電話,余男不管是正騎在馬背上還是正在放羊,都故意告訴他:“我正在睡大覺呢,先這樣吧?!?/p>
“有一次,他打來幾個電話,我都忍著沒接。兩天后,我在蒙古包里煮奶茶,突然被一個男人從背后抱住了,我立即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王全安!我驚喜地叫了他一聲,有點不敢相信那是真的?!?/p>
當余男問他為什么突然跑來內蒙古時,這個大她十多歲的男人,竟像初戀男孩一樣生氣地說:“打電話你也不接,我能不擔心嗎?所以過來看看你?!币粋€人能為你日夜兼程奔襲千里,事由在外人看來卻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余男感動地想,這就是純真的愛情吧。
2007年2月,《圖雅的婚事》在歐洲最著名的柏林電影節(jié)上,一舉奪得了最佳影片金熊獎。在柏林,當她和王全安攜手走上臺,高高舉起金熊獎杯時,兩人都激動得紅了眼框。這是繼陳凱歌的《霸王別姬》奪得金熊獎14年后,中國電影再次笑傲柏林!
從柏林捧回金熊獎后,余男去看望媽媽。母女倆一起看電視的時候,媽媽突然對她說:“孩子,我以前對你太苛刻了……”話音里很是自責。望著媽媽日漸蒼老的容顏,余男忽然一陣心疼,她連忙寬慰母親說:“當時打我也是疼愛我,家長都有一顆望子成龍的心。如果沒有您以前的‘苛刻,也許我還不會有今天的成績呢?!?/p>
余男每年都會接父母到北京生活一段時間,她開車帶他們到故宮、八達嶺、北海公園等景點四處游玩,還去自己拍戲的劇組參觀,讓父母知道他們的女兒是怎樣工作的。
有一次,在北京小住的母親一個人上街購物,到晚上都沒有回家,手機也打不通。余男心急如焚,她發(fā)動所有朋友幫著尋找。直到夜深人靜,卻仍不見母親的蹤跡,余男抑制不住地哭了。那一刻,她突然體會到了,母親當年在寒冬深夜里苦等自己時的心情,焦灼、氣憤而悲傷。
當余男萬般無助之際,卻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她帶著哭腔和自責說:“女兒,我把你給我買的那部好手機弄丟了,錢包也丟了,你在哪兒呀?”那一刻,余男百感交集:在偌大的京城,自己是母親唯一的親人,一旦與女兒失聯(lián),她竟然慌惑得像個孩子。
這幾年,生活在大連的媽媽每隔幾天,就會給余男電話,每次都說:“也沒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說說話。”這話讓她想哭,要強的母親真的老了,變得越發(fā)依戀遠方的女兒。
2009年,王全安與余男合作了最后一部影片《紡織姑娘》。隨后,這對相愛十年、默契程度媲美當年張藝謀與鞏俐的戀人,終因種種原因遺憾分手。
那段時間,傷感至極的余男經常去夜店,隨著強勁的音樂瘋狂跳舞。只是,躲到人群中麻木地扭動著肢體的她,卻寂寞得如同置身荒野。
十年戀情的無疾而終,讓余男變得異常脆弱,獨自走在街頭,一陣風吹來都會讓她莫名流淚。但對于王全安,她并沒有絲毫怨恨:“這些年來,他教會了我許多東西,也給了我許多快樂,這些我是永遠也忘不了的?!?/p>
2010年2月21日,王全安的《團圓》榮獲柏林電影節(jié)銀熊獎。而為王全安頒獎的,正是余男。
上臺為前男友頒獎時,她略帶自嘲地講了一段中文致詞:“這個世界真的很小,我們可能在同一個地方分開,我們又會在同一個地方相遇?!被蛟S,只有兩位當事人懂得話中的苦澀與滄桑。
特立獨行的余男,對新戀情曝光一事從不扭捏。2013年在上海電影節(jié)做評委時,面對媒體采訪,她大方承認已經走出失戀陰影,與一位法國圈外人士相識相愛,讓大家再次見證了這個東北姑娘的豪爽耿直。鮮有緋聞的她總是由于工作原因才會出現在公眾面前。她則灑脫地表示:“我還不至于憑八卦博取大家的關注。”
不僅與八卦完全絕緣,余男自出道以來也一直是默默而執(zhí)著地耕耘著自己的電影事業(yè),甚至于10多年來,她不曾接過一個廣告,拍過一部電視劇。當同行詫異于她能如此守得住“寂寞”時,余男卻很輕松地笑了起來:“我沒覺得一心守著電影有多不容易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點,我的興趣、快樂就是享受電影,這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p>
2014年12月23日,年度賀歲巨制《智取威虎山3D》上映后,前4天票房收入已高達8000萬元,連續(xù)蟬聯(lián)票房冠軍,且后勁十足。在這部充滿男性荷爾蒙的影片中,余男飾演的女主角青蓮成為這部男人戲中最艷麗的一抹顏色?!八拖窕哪系囊欢涿倒澹懿豢伤甲h,又很動人?!庇嗄腥绱嗽u價青蓮。
她本人又何嘗不是呢?走過親情與愛情的暖與傷,昔日那個倔強的東北丫頭,不斷在真實生活中汲取著生命的營養(yǎng),昂首向上,終成今日這一朵在國際銀幕上低調綻放的馨香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