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芭布-高爾

畫里的人在飛！

因為他們正處在熱戀中。這幅畫畫的是畫家自己。夏加爾和他的未婚妻貝拉已經(jīng)很久沒見了。他們此刻特別幸福，想要奔跑、跳躍，他們覺得自己像小鳥一樣輕盈。他們正在接吻。

他為什么沒有手臂？

他正把她抱在懷中。但是這幅畫表達的是他的感受。他不僅希望把未婚妻貝拉擁抱在懷中，更渴望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整個包裹起來，纏繞在她的四周。因此，畫家就把自己畫成了這個樣子。而且手臂也許會阻礙他飛翔。

她的手里拿著一束花。

他獻給她一束花，祝她生日快樂。他應(yīng)該是從她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想給她一個驚喜。他激動得腦袋都是倒著的，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了。而她卻是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畫家畫的是他本人嗎？

是的，這種畫叫“自畫像”。畫家照著鏡子，把鏡子里自己的樣子畫到畫布上。但是這幅畫不需要畫得特別像。因為他和貝拉在一起，我們一看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夏加爾。

窗外有什么？

從桌子上方，我們能看到一座教堂，還有村莊的道路。奇怪的是窗戶上方的光線很暗，而下方卻可以看得很清楚。因為夏加爾總是把夢幻和現(xiàn)實混合在一起。比如，夏加爾在上面畫了一個小通風(fēng)口，因為俄羅斯天氣太冷，通風(fēng)口不能開得很大。另一扇窗戶后面放著一架逃生梯……對于畫里的這兩個人來說，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都無所謂，因為他們根本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桌子腿沒有全部畫出來。

我們不會想去數(shù)這張桌子是不是有足夠的腿，因為我們都知道它至少會有4條腿。夏加爾也知道。只要人們能看懂他的畫就行，他不需要把所有的桌子腿都畫出來。桌子只有一條腿也能站得很穩(wěn)，因為這是在畫里，而在畫里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就像畫里的夏加爾沒有手臂、畫里的貝拉也只有捧花的一只手一樣。

跟東西比，人顯得特別大。

因為夏加爾要表現(xiàn)的是他們的故事，其他的東西只是舞臺背景。畫里的貝拉比夏加爾還要高大，這也很正常，因為夏加爾想告訴我們，貝拉在他的生命中占有特別重要的位置。在這一點上，夏加爾和中世紀(jì)的畫家很像，他不按照真實的大小比例來畫人和物，而是根據(jù)人和物的重要性來畫。

畫里的世界不真實。

如果我們把這幅畫當(dāng)成對日常生活的真實記錄，就會覺得他畫得一點兒都不對;但是如果我們把它當(dāng)成寓言故事來看，就會覺得這幅畫很好懂。夏加爾是在傳統(tǒng)的猶太教文化里長大的，他從小就聽?wèi)T了各種神奇的故事。在哈西德的傳說中，人和動物都會飛，世界會旋轉(zhuǎn)和跳舞，樹會笑，音樂家在屋頂上拉小提琴。夏加爾從來都沒有忘記這些故事，他的繪畫作品就是由這些故事組成的。

有些地方的灰色油彩溢出來了。

小圓凳四周、桌子下面、夏加爾腳下的弧線、還有貝拉裙子的前面……灰色就像云彩一樣蓋住了黑色的畫布。夏加爾在維持著一種平衡：他先畫了一些很具體的形狀和物體，然后突然就不想再這樣了。于是，他就讓畫筆在畫布上隨意涂抹。畫中的形狀顯得很不真實，主要是因為色彩的運用非常隨意。

就像在童話里。

夏加爾把生活描繪得像童話一樣。他和貝拉的愛情可能確實像童話故事一樣，但是他的畫要表現(xiàn)的不僅是他個人的幸福。他描繪了一個永遠(yuǎn)處在運動和跳躍狀態(tài)的世界，因為猶太教認(rèn)為造物是一個永無止境的過程，如果畫一個靜止不動的世界，就是對教義的否定。夏加爾不想讓世界在他的畫筆下變得靜止，相反，他要一直追隨和表現(xiàn)世界的進程。

夏加爾經(jīng)常畫自己的生活嗎？

是的，他畫自己認(rèn)識的人和喜歡的地方。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畫就是一種自傳。但他也畫了很多別的主題的作品，他有很多作品取材于《圣經(jīng)》。他的畫總是有一種神奇的氛圍。他想向人們傳達這樣一種觀點：無論生活有多么悲慘，其中每一個瞬間還是充滿了神奇的。

夏加爾一直在俄羅斯生活嗎？

不是。他23歲的時候去法國學(xué)習(xí)現(xiàn)代繪畫。幾年之后他回國和貝拉結(jié)婚，這幅畫就是在那個時候畫的。然后他一直在法國生活，除了在“二戰(zhàn)”中被迫前往美國避難。1937年他加入了法國國籍，但是他心中一直牽掛著俄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