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里江邊的洗衣人

三個女人

三代人

年輕的女人

正坐在大石上

揉搓著另一塊石頭上的衣裳

正是眼睛如清水一樣美的時候

她此刻的心事里

一定會有美麗的魚游得傳神

中年的女人

疲憊中直起了腰身

她無意中給我一個背影

面對絲綢一樣的江水

她也許曾想象要裁剪一塊

做自己的紗巾

老女人

在把衣服洗白的時候

歲月也洗白了她的頭發(fā)

哪里只是雙手感到了秋水的涼意

但她面容平靜

像此刻無云的天空

珍寶島

戰(zhàn)壕、觀察哨

都有一種迷彩的效果

但戰(zhàn)爭離這里遠了

群雕和留有彈孔的英雄樹

都以回味的姿態(tài)

在我們的凝望里

在這里看每一棵樹

每一根蘆葦

每一只從蘆葦叢中飛出的小鳥

都感覺和平的陽光

正從我的頭上

整理著我的思緒

此時烏蘇里江的流水

不緩也不急

珍寶島像祖國之琴上的一個琴鍵

那悠揚的濤聲

是意味深長的樂曲

大頂子山

大頂子山高又高……

我是為這首歌而來的

此時，我正在這首歌的旋律上

比山更高的是那些風車

不轉的風車也像在聽我唱歌

當風車轉動

是不是也有一首歌

推動的力量？

是一座山讓一首歌產(chǎn)生

又是因為一首歌

讓人們認識了一座山

那滿山的柞樹

我相信那飄落或未飄落的葉子上

都會有風的旋律

成為激情的故鄉(xiāng)

此時的夕陽已在林梢

我多像樹林中的一棵

想讓它的光芒

照耀我全部的信仰

大頂子山高又高……

這是一個適合回想的時段

一首歌一經(jīng)唱出

就融入了蒼茫的暮色

烏蘇里江之晨

那些大大小小的船

正在水上凝然不動

仿佛神奇的耳朵

正在傾聽黎明之聲

太陽正從遠方的山峰上

一點點升起

為了這樣的時刻

烏蘇里江正用微風中的波浪

把自己刷新

一定會有魚脊露出江面

使迎接變得出眾

逐漸清晰的江心島

逐漸清晰的樹

樹梢在晨光里

都像要變成刺繡的針

不必拍江岸的欄桿

只靜靜地望去

自己就在感嘆中

成為這個早晨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