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印度的政府官員們一邊要費心處理國內外繁雜的政務，一邊還要頭疼一群無法無天的猴子。隨著越來越多的獼猴入侵新德里議會大樓、總統(tǒng)府、總理府、國防部、外交部大樓等政府機關，原本從容淡定的官老爺們再也坐不住了。只是這猴災對印度來說可不是個新問題，之前政府想盡了各種辦法，卻是越治理越糟糕。這次官員們又能想出什么奇葩招數(shù)來對付這些膽大包天的家伙呢？

首都“淪陷”，猴患成災

由于宗教原因，動物在印度享受著高大上的地位。在許多外國人眼中，印度首都新德里不像個國際化大都市，更像是個大型天然動物園，大街上經常能看到大搖大擺悠閑散步的獼猴、牛、大象，甚至孔雀等動物，它們絲毫不畏懼人類，迎面遇上時，反倒是行人們恭恭敬敬地給它們讓路。

印度人之所以如此愛戴這些動物，除了他們的宗教本身禁止殺生，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印度教中有很多的神，而在眾多的動物神中，最有名的要算是猴神哈努曼了。

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動物成了新德里的旅游特色之一，但是也給當?shù)鼐用竦纳詈凸残l(wèi)生安全帶來挑戰(zhàn)。最讓人頭疼的當數(shù)人類的近親——猴子了。

印度最常見的猴子是恒河猴。自上世紀80年代起，隨著新德里城市化速度加快，周邊森林被大片砍伐，失去棲身之所的猴子們紛紛涌入城市。新德里人熱情地接納了這群不速之客。聰明的猴子們也很快發(fā)現(xiàn)，在繁華的都市中生活遠比深山老林里輕松愜意得多。這里不僅沒有猛獸天敵，還隨時有善良的人類為它們投喂食物。于是，它們便高興地住了下來，并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就這樣，在人類的保護與厚待下，新德里猴子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膽量越來越大。它們在繁華的市中心成群結隊地上躥下跳，大搖大擺地橫穿馬路。找不到食物的時候，猴子們就會襲擊行人，搶奪東西，甚至私闖民宅。在人類的縱容下，它們變得越來越無法無天，首都新德里儼然成了它們的天下。

現(xiàn)在誰也無法說清楚，新德里城內到底有多少只恒河猴，但幾乎每個居民都曾被它們侵犯過。它們登堂入室、扯斷電線、偷走衣服、盜竊食物，咬人傷人更是家常便飯，它們隨意搭公車乘地鐵、追趕在自家花園休閑的外國使館工作人員也不是什么新奇之事。新德里機場的貴賓廳就曾因為一只猴子的非法入侵，而被迫關閉了一個小時。

胡作非為的猴子們讓新德里居民苦不堪言，居民露皮·莎倫對媒體抱怨說，恒河猴經常偷她家孩子的糖果，有一個猴群還占領了她家的花園，導致他們一家都不敢去院子里活動。莎倫無奈地嘆氣說：“我們只能呆在房間，就像動物園里被困在籠子里的動物一樣，而那些在院子里逍遙的猴子反倒更像游客，它們在參觀我們?！?/p>

在新德里一個家喻戶曉的例子是，一只獼猴在光天化日之下闖進一戶家庭，把嬰兒擄走，然后爬到了院子里的大樹上，把孩子的母親嚇得當場昏倒。

《世界新聞報》駐印度的記者麥克對此感觸頗多，他心有余悸地講述了自己在新德里遭遇猴子的經歷：最初當麥克在市中心乘車，看到旁邊不時有猴群在樹上躥來躥去時，還覺得它們非?？蓯邸Ｖ钡接幸惶?，他正準備出門時，突然發(fā)現(xiàn)一只巨大的野猴赫然出現(xiàn)在門外樓道中，他嚇得馬上關上了大門，這才感到猴子是“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的。

隨即一場對峙展開了，只要麥克略開門縫，猴子就立刻爬起來與他四目相對，麥克關上大門，猴子就趴下休息。面對猴子呆滯的眼神、占據(jù)了一半樓道的龐大身軀和利爪，麥克覺得自己安然出門的可能性實在不大，無奈之下只得打電話向保安求助。不久后，他從門鏡里看到，猴子在聽到了保安的腳步聲后便躥上了天臺。然后，身著長袖衣褲、提著大棒的保安才小心翼翼地走上來。

面對猴子們的橫行霸道，印度人仍舊采取了寬容的態(tài)度。然而擾亂治安、偷盜綁架、入室搶劫還不算什么。漸漸地，這些被寵壞了的猴子們竟然發(fā)展到殺人越貨的地步。

血案累累，人猴激戰(zhàn)

從1999年起，有關遭到猴子騷擾、被猴子咬傷、抓傷的投訴案件在新德里漸漸多了起來。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印度每年被猴子咬傷的案例僅次于被狗咬的數(shù)量，其中一些襲擊是致命的。

2004年，新德里一個居民區(qū)遭到了一群猴子的襲擊，兩個人被猴子咬死，其中包括一名嬰兒。

與猴子“奮戰(zhàn)”的居民也大多被抓得傷痕累累，血跡斑斑。此事當時在新德里引發(fā)了不小的轟動，第一次有人提出是不是應該治理一下猴患了。然而市民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番后，終究還是沒有人愿意得罪偉大的“猴神”，這個提議最終不了了之。

可是猴子并沒有就此罷手。

2007年上半年，新德里市政機關收到的被猴子咬傷的投訴事件竟多達300多起。這年11月的一個早晨，新當選為新德里副市長的巴吉瓦在家邊吃早餐邊看報。不料，一群恒河猴闖入屋子，并向巴吉瓦發(fā)起了攻擊，可憐的副市長不敵這群彪悍的猴子，只能逃到陽臺上。但打紅了眼的猴群并沒有就此罷手，而是緊追巴吉瓦，導致他從陽臺上失足墜樓，最終不治身亡。

副市長的死震驚了整個印度。2008年3月14日，新德里高等法院痛下決心，委派新德里市政服務局全權治理“猴患”，并要求市政服務局在3個月內將所有的野猴抓起來，送至一個叫阿索拉的野生動物保護區(qū)，防止它們再擾民傷人。

接到委任，市政服務局開始在數(shù)十家報紙上刊登招聘廣告，公開招募抓猴師，并開出每抓捕一只恒河猴獎勵5美元的價錢。沒想到，應聘者寥寥無幾。不久后，價錢漲到了每只10美元，還是無人請纓。3個月期限很快過去了，市政服務局不得不請求法院將期限再延長一年。

對此《印度快報》報道稱，新德里市政服務局登記在冊的全職抓猴師只有3個，從2008年4月以來，這3個捕猴人拼命地工作，也只捕獲到了900多只猴子。而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現(xiàn)在，整個新德里地區(qū)已經有1.5萬至2萬只猴子了，至少需要100名捕猴人，才有可能完成高等法院下達的任務。

盡管新德里從上到下鉚足了勁兒，要徹底解決遭受猴子騷擾的問題，但“永絕猴患”的前景還是不容樂觀。

最主要的原因是，猴子在印度地位很高，很多市民不愿意“得罪猴神”。他們不僅反對政府在每周二抓捕猴子，還無視政府“對在公共區(qū)域喂食野猴的人處以罰款”的規(guī)定，依然到寺廟附近或猴子出沒地帶投喂食物，使得捕猴人用籠子和美食為猴子設下的圈套失去作用。

另一方面，如何安置這些數(shù)量激增的猴子也是當局頗為頭疼的問題。新德里附近幾乎沒有什么森林可供猴子棲身，而與新德里鄰近的其他邦也已“猴滿為患”，拒絕再接收猴子，就連阿索拉保護區(qū)也正漸漸成為新的“猴患區(qū)”——這些保護區(qū)內的猴子們并不滿足于一天兩頓美食，經常跑出保護區(qū)騷擾附近的居民。

最關鍵的是，專家指出，猴子是群居動物，只有整體搬遷才能真正穩(wěn)定猴群，否則“落單”的猴子只能四處游蕩。

2007年至2012年，市政服務局的抓猴戰(zhàn)績?yōu)?.3萬只，但新德里市的猴子數(shù)量還是有增無減，猴子擾民傷人之事逐年增多，向市政服務局投訴的電話也居高不下。感到實在難擔此重任，市政服務局遂于2012年3月向最高法院請求，將抓猴的重任轉交給專門管理動物的野生動物保護局。

但野生動物保護局的官員們一聽就急了。他們說，這些恒河猴在城市生活已久，完全不是他們管轄范圍內的“野生動物”，他們也管不了。猴患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印度的各級政府機構誰也不敢接招。如今猴子們照樣在新德里的街道上閑庭信步，過得頗為瀟灑。

怪招驅猴，誰是贏家

由于政府的抓猴項目失敗，不少市民只好自己想招兒，為了防止猴子入室搗亂或傷人，許多政府辦公大樓和居民區(qū)都是戒備森嚴，人們經常在大白天就緊閉門窗或將陽臺、窗戶釘上鐵條，有些人還考慮“掛網(wǎng)攔猴”。

自2006年起，印度不少富裕家庭、政商界人士開始雇用專業(yè)捕猴人飼養(yǎng)并訓練葉猴，以猴制猴。這種體型較大且面相兇惡的葉猴被視為獼猴的天敵。葉猴在經過訓練后便上街巡邏，使獼猴不敢靠近。

普通民眾雇不起葉猴“保鏢”，便購買葉猴的尿液噴灑在自家建筑周圍，這些尿液能對體型小的恒河猴起到震懾作用，阻止其入侵。

盡管葉猴的尿液相當刺鼻，但對市民來說，它能阻擋恒河猴靠近，就算再難聞也值得。不過，尿味只能維持幾周，一旦氣味消失，恒河猴又會粉墨登場。

葉猴訓練師艾瑪·辛格就以此為生，每月可賺200多美元。他手上共有65只葉猴，它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為建筑物外圍“供尿”，新德里市的建筑都是目標客戶。

不過“以猴制猴”也有很大弊端，雖然有葉猴巡邏的地區(qū)相對安全了，但大量的猴子卻被驅趕到了原本沒有猴子出沒的地區(qū)。而且，由于大量追捕猴子，使得原本群居的猴群被迫散開，反而激發(fā)了猴子對人類的報復心和攻擊性。

與此同時，這一做法也遭到了當?shù)貏游锉Ｗo組織的反對。在動物保護組織的強烈抗議聲中，2012年，印度環(huán)境部下令禁止飼養(yǎng)葉猴。

“以猴制猴”被禁止后，橫行在新德里的獼猴更加無法無天，有關部門收到的關于獼猴的投訴多如潮水，當?shù)鼐用癖г购镒臃赶碌摹白镄小蔽寤ò碎T。

盡管官老爺們對猴患采取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tài)度，可是猴子們很不能理解他們的“苦心”，甚至是頗不給面子。

近年來，越來越多紅臉獼猴開始在印度政府的“權力走廊”一帶頻頻出沒，它們在印度議會大廈和其他政府機關建筑一帶橫行無忌。2014年8月，猴子們的瘋狂更是達到了頂峰，越來越多獼猴入侵新德里議會大樓和其他政府機關。

政府開始嘗試播放高聲貝音樂、將機密政府文件鎖在房間等層層保護的方法來避免獼猴“搗亂”，但這些努力后來都失敗了。印度的最高當權者們被一群難纏的猴子困擾得焦頭爛額，針對如何處理橫行霸道的猴子，新德里上上下下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由于印度法律規(guī)定不能獵殺猴子，最終印度政府居然采納了“既然打不過，不如就加入它們吧”的下策，找來了40名年輕保安打扮成獼猴的天敵——葉猴。這些保安被部署在政府辦公大樓四周，掌握獼猴的行蹤，在必要時將它們“驅逐出境”。

這些年輕人要把臉涂黑，戴上特殊的頭套，在身上涂滿駝色顏料，讓猴子產生錯覺。此外，他們還要學葉猴的叫聲把猴子趕回樹林里。驅猴報酬在10美元左右，每月工作約15次。

對于印度政府請人扮猴驅猴的新舉措，許多新德里民眾似乎并不看好，他們不相信用真人扮演葉猴的辦法能有效解決問題。此舉在印度國會也受到批評：“讓人去驅散猴子的做法是在浪費金錢?！庇《葒鴷h員安伯特·拉詹稱，“那些猴子應該被抓起來，放回到森林里?！?/p>

其實，新德里市政府以前也曾采取過這樣的做法，但因為無人監(jiān)管，猴子們很快就從鄰近的野生動物保護地悄悄返回城里繼續(xù)“作惡”。

不過，新德里當局治猴的決心也不容小覷。據(jù)印度媒體稱，印度政府決定若新舉措仍不奏效，將考慮動用武力，用發(fā)射橡皮子彈來對付那些搗蛋的獼猴。

不管怎么樣，印度新德里的人猴之戰(zhàn)注定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只是，自詡高智商的人最終能否取得勝利，新德里的猴子們估計正拭目以待。

〔本刊責任編輯 袁小玲〕

〔原載 《知音·海外版》

2014年11月（上半月版）〕